“殿下,您便是已有了心上人,將那人娶回來做個側妃也是極好的,何必與自己找不自在?”


    “您是東宮儲君,未來君上,當務之急是穩住朝中局勢。待來日您繼了位,想立誰為後還不是您說了算麽。”


    “身在皇宮,政治聯姻在所難免。不過上回張相國壽宴時奴才瞧著那張家小姐生的也如花貌美。可以娶到張家小姐這般家世的聯姻,還是極好的……”


    慕北生怕沈顏現在就跑到禦書房抗旨似的,拉著沈顏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通。


    那邊,沈顏也在慕北的連番轟炸下陷入了沉思。雖然慕北並不了解她的實際情況,但他說的確實沒錯。


    如今聖旨已經下了,在這封建的古代,皇上是金口玉言,一張嘴便是金科玉律。


    若自己公然抗旨,於張文靜而言,被公然退婚,名聲必然受損。於張遠山而言,被拂了麵子,心中必然有怨。於皇上而言,被公然忤逆,必定大怒。


    為了補西牆,將東南北都拆了,實乃下下策。她不想毀了張文靜,可也不能以犧牲自己為代價。這婚不能結,但需得換個方式將婚退了。


    “行了,我知道了。”沈顏擺擺手,“天不早了,你退下吧。”


    “您……不去找陛下了?”慕北狐疑不放心。


    “都這時候了,我去後宮找父皇嗎?”沈顏挑眉。


    她確實不願應下這門親,但是也隻是苦於慕北等人貿然接了聖旨罷了。


    夜幕已臨,她親愛的父皇陛下現在沒準已經到了某位佳人的寢宮裏。她現在去找皇上,迎接她的不是閉門羹就是天子怒,無論是哪一個,她那小小的胃都會吃不消。


    慕北聞言臉皮頓時一鬆,忙應了聲,“哎,那您早著休息,奴才就不打擾了……”


    “等等,去備些水來,我要沐浴。”沈顏招呼道。


    方才回來那黑馬一路疾馳,嚇得她出了一身的汗,這會子風幹了,裏衣貼在身上難受的緊。


    “是,奴才這就去。”


    ……


    慕北退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沈顏自己。沈顏看著手中明黃卷軸,嘴角泛起一抹澀笑。


    嗬嗬~


    短短一日的功夫,升官發財娶老婆,仕途政路一片坦途,自己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啊。


    可我特麽不帶把啊!


    沈顏無聲罵娘。


    什麽皇權富貴,什麽美人如畫,她隻想做一隻混吃等死的廢物太子,早早安度晚年好麽~


    沈顏直挺挺往後一躺,將眼睛閉起。多希望眼睛一閉再一睜,她正躺在醫院裏,這裏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南柯夢一場……


    然而,事實不容假設。


    沈顏小躺了一會,外頭傳來慕北的聲音,“殿下,水放好了。”


    “知道了。”


    沈顏應聲睜眼,入眼的是熟悉的雕花窗梁,古香古色的房門框。


    沈顏起身來到外室時,慕北已經退了出去。門口處放置了四聯屏風,屏風後是冒著熱氣的浴桶。一旁的碟盤裏,皂角,胰花,香豆分列而呈。


    這是她沐浴的一貫要求,慕北熟知。


    沈顏將房門從內拴上,從小抽屜裏取出她一大早收集的花瓣灑進浴桶裏,然後才褪了衣服,進到浴桶裏麵。


    溫熱的水洇濕肌膚,騰騰熱氣蒸騰,渾身上下的毛孔一瞬間張開來,靜謐輕鬆。


    房間裏,燭火跳動,昏黃了光影,水聲嘩啦,悅耳靈動。


    房頂上,有人在奔走,踏瓦無聲。


    黑袍掠過,有風聲微動。


    一前一後,兩道黑影於房頂飛掠。前奔者有金甲覆麵,後追者以黑巾遮臉。


    黑巾人緊追不舍,金甲人飛遁而去,一個飛掠已追了上去。


    掌風勁,拳風凜,手臂碰撞,劈、砍、推、轉、須臾之間二人已過了十餘招。


    夜風微涼,突然二人目光齊齊一變,幾乎同時收手。收手刹那,麵巾人一個上步與金甲人緊靠在一起,二人手臂維持著僵持狀態,卻同時默契的噤了聲。


    樹枝無風自搖。


    遠處,一隊巡邏兵披盔戴甲,邁著整齊的步伐鏘鏘走了過來,又鏗鏗走的遠了。


    “你是什麽人?”涼薄的聲音響起,是專屬於白呈的聲音。


    白呈在楚禦身後製著他,冷聲問。


    春意閣出事那晚,他曾在春意閣見過他,是他救了沈顏。沒想到今日竟會在宮裏再次遇見。他對他很是好奇呢~


    楚禦默然不語,身子一轉,回手一遞一收,自白呈臂下脫了困,又一個晃身拉開與白呈的距離。


    楚禦站定,凝眸,冷眼相看。


    “子時要到了。”


    楚禦瞟了一眼頭頂亮月,冷冷的說。


    白呈聞言豁然抬頭,果見月華升中,已是亥盡時刻。


    楚禦一語落下,足尖一點,飛身遁走。白呈來不及去追,豁然轉身朝著東宮方向飛奔而去。


    東宮,外室。


    屏風上搭著散亂衣袍,一隻手自屏風後伸出來,將備好的裏衣抓起,少傾,又挑起布巾……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撞門響,房門被人從外麵大力撞了開來。


    又“砰!”的一聲,是屏風倒地響,屏風後沈顏大驚,然而還不待她回過頭,一陣疾風卷。


    沈顏隻覺得一隻手猛的端起她的下巴捏開她的嘴,再然後一顆圓滾滾被塞了進來,然後下巴被端上,一抬。


    咕嚕……


    圓滾滾進肚,正是子時。


    莫名吞下不知名物體,沈顏下意識卡住自己的脖子,試圖將吞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沈顏幹嘔了兩聲,卻在看清來人時驀的一怔,“上……將軍?!”


    沈顏看到白呈,一怔,而後大驚,下意識摸了摸頭,在意識到自己的頭發用布巾包了住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好險好險……


    “你覺得如何?”白呈沒有注意到她反常舉動,隻低頭看著她,一臉緊張的問。


    “啊?”


    沈顏一愣,隨即猛然想起今天是逢五日,眼下又是子時之初,白呈是來給自己送解藥的!


    “我沒事。”沈顏訕訕笑了笑,心中卻暗自腓腹,看來楚禦說的是真的,自己真的沒中什麽勞什子毒。


    “沒事便好。”白呈得到回答,暗暗鬆下一口氣。然後才注意到這狼藉一地的房間裏,她似乎剛剛沐浴過。


    白呈目光流轉,最後落到漂著花瓣的浴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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