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傾野正洋洋得意的看著戲,沒想看著看著看到了自己身上,眼見沈顏的視線轉到自己身上來,花傾野連忙開口,“看我做什麽?我是大理寺的人,和這行宮別院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大理寺歸本宮管,你就是本宮的直係下屬。”沈顏看著花傾野,笑意盈盈,“本宮實在是走不開,勞花大人跑一趟,辛苦。”沈顏說著,將文書塞到花傾野的手裏,然後回頭對著王守義微微一笑,“麻煩王大人備車,送花大人回皇城。”


    花傾野低頭看了看手中文書,又抬頭看了看沈顏,突然反應過來什麽,轉頭看向白呈,怒道,“白呈,你耍我?!!”


    “花大人冤枉好人了。本將軍知道花大人喜歡到處溜達,所以此番別院之行才特地將你找來,隻是沒想到殿下出行都不帶親信的,如今難在這裏,無人差遣,隻能委屈花大人了。”白呈雲淡風輕的說。


    “好好好。”花傾野連道三個好,“白呈,我算是記住你了!”花傾野冷哼一聲,然後拿著那文書大咧咧的走了,王守義見狀連忙提步跟上,“花大人等等我……”


    沈顏在一旁托腮看著二人爭吵,眉頭微微攏起,不明所以。這倆人關係不是很好的嘛,這是咋了,火藥味這麽重,是感情真的破了裂還是故意演給自己看的?


    “看夠了嗎,太子殿下?”


    這時候,涼薄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是專屬於白呈對她說話的冷漠音色,沈顏聞聲一個激靈,騰的一下將臉從托著手上挪下來。


    “你嚇我一跳。”沈顏暴跳,“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麽。”沈顏小撫著心髒,一臉不耐的瞪了白呈一眼。


    白呈的視線在沈顏的臉上掃啊掃。小女兒姿態這般明顯,自己先前竟然沒發現她是女子,眼眶裏的這對莫不是玻璃珠子。


    “看什麽看,沒見過本宮這麽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啊。”沈顏見白呈盯著自己,冷哼一聲別開臉去。


    “殿下不說,臣還真沒發現,太子殿下生的確是可人。”


    你才可人,你全家都可人!


    沈顏瞪著白呈,心中大罵自己手欠。當初就不該救他,就該看著他死在那幫山匪的亂刀之下,不對,自己就該上去補兩刀。省的救個禍害回來,不僅不報恩,還三番兩次的想要自己的命,好容易打消了殺人蜂念頭,又開始出言惡心她。誇一個男人可人,也說的出口,咋不誇她嫵媚呢!


    “本宮時間珍貴的很,今日既來了,有什麽事是需要本宮定的,抓緊的,本宮還趕著回去呢。”沈顏不再與他周旋,正經的道。


    “籌備封授大典最大的工程便是封授台的搭建,其他的不過是在原址翻修,木材的問題解決了,八九成的問題也就解決了,剩下的不過是些調度問題,無須太子殿下親自指導。”


    “合著我大老遠跑這來就是為了簽個名字。”


    “殿下親臨,也可以看看工程進度,若是對籌備工作有什麽指導意見也可以提出來。”白呈微笑,“殿下請。”


    白呈引沈顏來到工程現場,細致的為她講解工程計劃,兩人一路走一路看,一邊往山下走,待下了山,天都已經暗了。


    遊覽了這一圈,沈顏對封授大典有了全新的認識,也打心底欽佩白呈。這麽有限的條件,白呈卻可以構建這麽龐大的工程,這麽複雜的設計,令人驚歎。


    “距封授大典還有多長時間?”


    “剛好三個月整。”


    “這麽多工程,能完成嗎?”


    “隻要木材準時供上,工程也就能如期竣工。”


    “了不起。”沈顏由衷的豎了個大拇指。


    “咕咕咕~”


    這時候,沈顏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沈顏聽到肚子叫,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已經讓驛站備好飯菜了。”白呈說著,抬手掐了個哨指,吹了個響哨,哨聲落下,一匹通體琉紅的駿馬奔馳而來,在他們麵前停下。


    “騎馬回去需要一刻鍾,坐馬車回去需要半個時辰,殿下想怎麽回去?”白呈撫摸著馬鬃,漫不經心的問。


    “隻有一匹馬啊?”


    “封授大典在即,泰山物資有限,馬車也隻有一輛。”


    “咕咕~”


    沈顏的肚子又叫了起來,沈顏摸了摸自己不爭氣的肚子,無奈妥協。


    “騎馬吧。”沈顏說。


    坐在馬背上,聽風聲掠耳,看著身前人挺直的背,沈顏莫名的有些別扭。


    眼前的這個白呈明明還是她熟悉的那個白呈,可她總感覺有什麽變了,至於具體什麽變了,她又說不清楚。


    白呈沒騙她,他們很快便到了驛站,時間點剛剛好,飯菜剛做好,騰騰冒著熱氣,擺了滿滿一大桌子,難得的是這些菜都是她愛吃的。


    沈顏已經餓極了,也不管白呈,自顧坐下,大快朵頤。


    一場饕餮盛宴,沈顏終於填滿了五髒廟,滿意的放下碗筷,拍了拍鼓鼓的肚皮,“我吃好了。”


    “嗯。”


    白呈早就吃完了,見沈顏放下碗,招招手,“撤下去吧。”


    很快下人便將碗碟撤了下去,上了一碟水果上來。


    沈顏摸了個蘋果哢嚓啃了一口,然後看著白呈,開口問道,“現在能講故事了嗎?”


    “什麽故事?”


    “你裝什麽傻,不是你說你知道的麽。”


    白呈聞言淺笑,“那你可聽好了,故事很長,我隻講一遍。”


    “講講講。”


    白呈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從前有一位官家公子酷愛射獵,所以常常進山打獵。四年前,那位公子又一次進山打獵,卻失足落入獵坑,摔斷了腿,這還不止。獵坑裏困著一頭餓狼,餓狼看到那位公子,紅了眼,一番搏鬥,那公子費了好大的力才將餓狼殺死,自己卻也因為傷重昏死了過去。”


    “那位官公子很幸運,他沒有死在獵洞裏,而被進山采野菜的村女救了下來。村女為他包紮了傷處,敷了草藥。但是因為那個村女尚未婚嫁,所以不敢將人帶回家去,便將他藏到了一個山洞裏,一天三頓為他送飯換藥,一來二去,二人便生了情愫。官公子承諾村女,待他回府便派人來村中迎娶村女。”


    “官公子在山洞住了有半個月的時間,家中人終於找到了他,將他帶了回去。村女再到山洞的時候,隻看到一封官公子留下的手書,她便安心回了家去,等著嫁入官門。”


    “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那官公子落魄深山時,掙紮在生死線上,已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他也不過是個會生老病死的普通人。但是他一回到府裏,有了身份地位加持,人也便分了三六九等。”


    “官家婚姻即便不是聯姻,也要講究門當戶對。村女這樣的身份,便是入門做妾也是不夠格的。官公子知道自己與村女身份有別,所以一直也沒敢將自己與村女的事講出來。”


    “渣男本渣。”聽到這裏,沈顏小聲嘟囔道。


    白呈看了沈顏一眼,繼續說道,“但是官公子對村女念念不忘,一年後,他終於忍不住,偷偷跑去與村女相會。”


    “這一年的時間,村女患得患失,以為官公子已經忘了她了,官公子向村女講了自己的難處,村女表示理解。官公子問村女可願同他私奔,雖然他不能給她名分,但可以伴她一生。村女答應了,偷偷和官公子進了城。”


    “傻。”沈顏氣憤憤道。


    白呈目光閃了閃,繼續說道,“官公子偷偷在城中買了座宅子,將村女安置了進去,隔三差五的過去探望。可惜好景不長,官公子私藏佳人的事很快便被他的正妻發現了,正妻沒有哭鬧,而是趁著官公子不在的時候,帶著公婆來到藏人的院子,將人擒住,賣入了花柳地。自家兒子做錯了事,公婆也不好出言阻止,便任由兒媳處置了。”


    “沒一個好鳥。”沈顏冷哼。


    “官公子發現村女失蹤已經是兩日之後的事了,正妻直接告訴他人已經被她賣到了花柳地去。官公子很心痛,但礙於發妻態度堅決,再加上父母施壓,他派人將村女贖了出來,但再也沒見過她。”白呈說著,抬手端起茶盞淺酌一口,悠悠道是,“故事到此,就結了。”


    “這是什麽官公子?這就是個活脫脫的渣男!言而無信,說話不算話!不僅玩婚外情,還不負責,恩將仇報的二世祖,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就該讓那頭狼吃了他,骨頭渣滓都不剩的那種!”沈顏火冒三丈大罵渣男。


    白呈瞪眼看著沈顏,喉結滾了一滾,“太子殿下,您怎麽這麽激動?”


    “我……我為那個村女不平!”沈顏一拍桌子,隨即眉頭一緊,“不對啊,這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那個二世祖肯定不會往外說的,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白呈微笑,“不僅我知道,張相國也知道。”


    “相國大人也知道?”沈顏迷茫了,“貴圈兒這麽亂的嗎?”


    “貴圈是什麽圈?”白呈聞言麵露疑色。


    “不是,你知道我姑且能夠理解,畢竟將軍大人耳目眾多,但是相國大人怎麽也會知道?”


    “你應該猜到了那個村女就是季佳。”白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而言道。


    “嗯。”沈顏點點頭。


    季淮說季佳是三年前失蹤的,剛剛白呈講那個村女也是三年前隨官少爺進城的,時間剛剛好。


    “那你可知那個官少爺是誰?”


    “誰?”


    “左禦史張承張大人。”


    “左禦史?張承?張?張?!!”沈顏眼睛瞪大,“那不是……”


    “太子妃的父親,您的嶽父,相國大人長子。”白呈接著說道。


    “我的天呐。”


    沈顏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張承已經年近四十,和季佳搞在一起的時候季佳才二八的年華,比張文靜沒大兩歲,這也……沈顏突然有點懷疑人生了。


    難怪季淮攔轎告狀後,凶手連夜便對張遠山下了殺手。季佳這個名字,張家應該沒一個會忘記。季佳當年被張文靜的娘親賣到了花柳地,張承派人將她贖了出來,可是季淮等人卻從未見過她回家,如今她又成了連環拋屍案的遇害者之一。


    “你說當年季佳被買到了花柳地,是哪裏?”沈顏一本正經的問。


    白呈聞言微微一笑,“故事講完了,我知道的就這麽多,其他的還得太子殿下自己去調查,呈恐怕幫不上忙了。”


    “行吧。”沈顏挑挑眉,“將軍將這個故事分享給我,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待我破了案,得了賞,分您一半。”


    “太子殿下言重了,能為殿下破案供力是臣的榮幸。太子殿下若是真念臣的功勞,結案之後請我吃頓飯吧。”


    “上將軍家大業大的,差我這一頓飯?”沈顏訝然。


    “慶功宴,意義不同。”白呈微笑。


    是夜,月明星稀。


    客房裏,沈顏和衣躺在榻上,腦子裏思忖著晚飯時候白呈給他講的故事。


    連環拋屍案的遇害者都是年輕女子,白呈講故事時也說季佳是被賣到了花柳地,雖然後來張承派人將她贖了出來,但不能排除花柳地出爾反爾,收了錢之後又將人擄了回去,畢竟張承後來再沒見過季佳了,而季佳也沒有回家去。


    當然了,也不能排除季佳從花柳地脫身後又被其他人擄走從而遇害的可能。


    回天臨之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天臨城大小花柳地走上一走,親自查探一番。雖然從目前來看線索還不夠明朗,但至少已經有了探索方向。


    沈顏在泰山別院留宿了兩宿,其間又和白呈到處走了走,第三天,花傾野帶著獲批的文書回了來,當天吃過午飯,白呈便拉著花傾野護送她回了天臨城。


    “白呈!我日你大爺!!”


    馬車轆轆,花傾野的罵聲驚破穹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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