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之很快來了勤政殿,超皇上請安道:“草民王允之見過皇上!”


    “你就是王允之?”皇上打量了一下王允之,見他三十出頭,身材微胖,看起來倒確實像個家有富餘的商人。


    “正是!”


    “那你妹妹說,此次沈家通敵賣國之事都是故意設計陷害,意在謀奪沈家的皇商之位,可有此事?”


    “回皇上,草民不敢!”王允之聽到這話,連忙誠惶誠恐的磕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害怕驚訝,道:“通敵叛國乃是大罪,草民一介商賈,哪裏敢如此行事!”


    他這話一出,皇上便沒有再問,王佳怡知道,皇上這是要看他們對質的意思。


    所以她立刻道:“大哥,你親口對我說,沈家的這一切是你早就安排好的,你說了,沈家這次一定會再無活路!”


    “你說,如果我聽你的話,主動站出來作證,說沈家確實私下和五殿下簽了通敵叛國的契書,那您就懇請二殿下為我說話,說可以將功折罪,不但能保住我自己的性命,還能保全我腹中的孩子!”


    “是你說,我腹中的孩子是沈家唯一的血脈,如果我不這麽做,那麽你就要斬草除根,讓沈家從此在京城消失!”


    王佳怡越說越激動,心緒劇烈的起伏著,美目含淚,而更多的,則是刻骨的恨意。


    她的親哥哥,因為一己之私,從來都隻把她當妻子,她好不容易嫁到了沈家,有了待她如親生女兒的公婆,有了尊重她,疼愛她的丈夫,甚至有了大家都期待的孩子。


    可是他卻親手把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打碎了,甚至他還讓她自己動手,去迫害這些待她那麽好的人。


    一想到這些,王佳怡就隻覺得自己像是在被鈍刀子割肉一般,心裏鈍鈍的疼,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如今,見到這個罪魁禍首,她又如何能壓抑得住?


    要不是她尚且還有一絲理智在,她都恨不得要衝上去和他拚命了!


    王允之聽到這話,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敢置信,隨即長歎了口氣,低下頭去,低聲道:“我知道,你這麽說是想替沈家脫罪!”


    “我也知道,你因為之前,我想把你嫁到一個小商賈家去的事情,一直怨恨我,你覺得我疼愛佳瑩超過疼愛你!”


    “你覺得佳瑩能入王府,得王爺寵愛,享受榮華富貴,而你隻能嫁給一個普通的商人,所以你不甘心。”


    他說到這裏時候頓了頓,突然抬起頭來,疾言厲色,“可是,你便是再舍不得沈家的榮華富貴,你也不應該這麽嫁禍給我。”


    “我是你的親哥哥,你便是再不顧念兄妹之情,你也總得想想父母吧?”


    “沈家是你的家,難道王家就不是你的家了?”


    “你為了你現在的地位和富貴,所以你刻意歪曲事實,把事情嫁禍到我的身上,你的眼裏早已經沒有是非和正義!”


    “王佳怡,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移開了目光,不在看著王佳怡,聲音冷漠如冰,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道:“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情,如果你有證據,你隻管擺出來,我人就在這裏,任憑皇上審問。”


    王允之可是掌管王家生意,不到十年時間就把小小的一個王家做到了現在京城有名的商家,甚至搭上了二殿下,成為皇商最有力的繼位人選,自然,不論是心計還是言語都不是王佳怡這等養在閨閣的女子可以比較的。


    他這一番話既表明了,他和沈家通敵叛國的事情沒有關係,又說出了王佳怡為什麽會嫁禍給他,最後更是威脅王佳怡,沒有證據。


    因為他知道,王佳怡找他來對質就是因為沒有證據,他若是有證據,早就交給皇上了,還用得著找他對質嗎?


    王佳怡早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所以他不但不承認還倒打一耙,說是因為她想要給沈家脫罪而故意栽贓嫁禍,她半點都不意外。


    王佳怡嘴角噙著冷笑,臉上的譏誚絲毫不加掩飾,聲音冷冷,“哥哥連讓我做事都是威脅我去做的,自然不會把證據給我了,又何須用這樣的激將法?”


    “我也一早就表明了我沒有證據,我想要說出來,隻是不想真相蒙塵,讓皇上和眾位大人被你一手設計的假象所蒙蔽!”


    “那封所謂的沈家和五殿下簽訂的契書根本就是偽造的,公公和時彥根本就不知情。”


    “而不論是這個管事,還是來這裏作證的婢仆,也都是你一手安排好的。”


    “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做好了準備,這才讓人來叫我回家,然後用我腹中的孩子威脅我,你都忘記了嗎?”


    “哥哥,人在做,天在看,你隻管說我是為了脫罪也好,是為了榮華富貴也罷,我今日,願意把真相說出來,早就沒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了!”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又忍不住低頭,右手撫上了高聳了腹部,神情中多了幾分哀傷,“自從你跟我說了那些之後,我這些日子過的很是煎熬,如今,我把一切都說出來了,我的心裏終於輕快多了。”


    “至於我的孩子,他既然是沈家的孩子,就應該有沈家的風骨,如果我為了保住他而讓沈家蒙冤,讓他的爹爹還有祖父祖母含冤而死,那他長大以後也定然會恨我,為有我這樣的娘親而蒙羞。”


    “所以我寧願說出真相,即便因為沒有證據,而導致結果無法改變,但至少我也不會後悔了。”


    她這些話說的很輕,但是所有人都聽到了,沈萬金和沈時卿都很是動容,畢竟,她嫁到沈家的時日不長,又身懷有孕,如今能做出這樣的選擇,確實已經很難得了。


    而最動容的,莫過於沈時彥了,他看著王佳怡,目光下滑到了她隆起的腹部,眸中既有愧疚,又有難過。


    愧疚於自己連累了她,難過於她聽信王允之的話迫害了他的妹妹,滿心複雜,終於在聽到她這番話之後,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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