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後一堂課時隨著下課鈴聲響起而宣告結束。學生們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從教學樓裏往外散去，目標方向幾乎都是食堂。
當然也有例外。
“顧教授，你剛剛課上說的那個案例，是真的嗎？好驚悚啊！”
“老師老師，你上節課說的知識點，我還有點不明白……”
一群學生簇擁著顧禹韜慢慢走出教學樓，在迫不及待覓食的人潮裏那就是一股清流。顧禹韜麵帶微笑，腳步從容不迫，回答問題亦是耐心而條理分明。幾個得到了解答的學生仍是依依不舍混在圍觀隊伍裏，不願意漏掉一丁點男神的教誨。
“抱歉，我接個電話。”
西裝內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顧禹韜抬手向學生示意，一邊摸出手機接起，一邊大步走下教學樓前的階梯。
“哇哇，男神撩西裝的動作簡直帥的沒朋友！”“我已經死了……”“走了啦，花癡們，再不去食堂好吃的都被搶光了！”
於是圍住他的學生們便也紛紛識相地散去。
“喂？老彭？”比起麵對學生，顧禹韜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生動。
“哎，大忙人，你居然還記得我是誰啊？”電話那頭，一把悅耳的男高音笑得很是爽朗，“回國這麽久都不跟我聯係，我還以為你出國鍍了層金，就連老同學都不要了。”
“別損我了，我哪敢不要你啊。”顧禹韜笑著致歉，“抱歉抱歉，回國以後一直忙著辦各種手續，還有家裏不少事情要安頓。本來教務處答應讓我多休息半年，結果也臨時趕鴨子上架，所有事情都擠到一起，怠慢了老同學，是我的不是。”
“看在你認錯態度良好，就不跟你計較了。”老彭朗然笑道，“不過活罪難逃啊，可得好好罰你一頓飯。”
“沒問題，全憑你做主。”顧禹韜愉悅道：“想吃什麽，盡管開口。”
“那擇日不如撞日啊，就今晚怎樣？”老彭顯然是個急性子，“來我家唄，我那口子也想見你，還叨叨著要給你介紹對象來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顧禹韜笑容一澀。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多想啊。我跟她說了，你回來就不錯了，別老整什麽幺蛾子。”老彭趕緊打圓場，“就咱哥倆好好見麵聊聊足夠了。”
顧禹韜苦笑：“不過今晚還真不行，我媽今天正好做壽，我答應了要回去吃飯的。”
“這麽巧？”老彭驚訝，然後又了然地笑起來，“既然是阿姨生日，我也不好勉強你這大孝子了。替我向阿姨祝聲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顧禹韜笑著應下，想了想又道：“要不明天吧，明天我沒課，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明天上午我有兩節課。要不你直接來我學校，咱們一起吃午飯？”老彭建議。
“沒問題，一言為定。”
掛上電話，顧禹韜臉上表情複歸平靜。抬頭，正見教務主任正向他迎來。
“禹韜，我正找你呢，上次跟你提的期刊文章的事情，對方有答複了。還沒吃飯吧？咱們邊吃邊說……”
顧禹韜一臉溫和的笑容，一邊聽一邊點頭回應，與教務主任緩緩走遠。
秋陽高懸，這個夏天最後的一絲暑氣，也都快消散得差不多了。
顧禹韜並不是家裏的獨子。
他的母親今年已經六十有五，趕在全國計劃生育全麵執行前，她一共育有3女2男。顧禹韜排行老三，上頭是兩個姐姐。其他幾位都已經成了家，除了最小的妹妹還沒有孩子外，也都生兒育女。唯獨顧禹韜至今還是單身。
晚上7點不到，顧禹韜走進東來順飯店大姐定好的包廂，迎麵便是一家人和樂融融的畫麵撞進眼底。
兄弟姐妹們都已經到齊了，圍著大圓桌坐了個滿滿當當，一頭銀發的老母親坐在首座上，滿臉笑意地正摟著懷裏撒嬌的大孫女，兩個姐夫和老四則湊在一起看著手機裏的炒股軟件討論得熱火朝天，大姐抱著二姐家的雙胞胎和帶著兒子的弟媳玩得不亦樂乎，而二姐拉著小妹說著閨房話題笑得很是放肆。
每個人都在這個家裏安放得恰到好處，就算少了個顧禹韜，也能顯得那樣圓滿。仿佛他離國的這許多年，這個大家庭始終不曾缺失什麽。
顧禹韜在門邊站了一會兒，心裏既欣慰又有些失落。直到妹夫一抬頭，看見了他。
“三哥來啦！”
“老三你可來啦，快過來坐。”
“遲到的罰酒三杯，不許賴啊！”
立即，親切而溫暖的空氣蔓延而來，將他包裹進眼前鮮活的故事裏，讓顧禹韜的表情愈發柔軟。
他向大家點頭致意，然後走到母親身邊，把手上的鬱金香花束遞到她手裏。
“媽，生日快樂。”
“就三兒最會製造浪漫了。”顧母欣然接過花束，低頭細嗅，笑意滿盈。她雖然頭發已然全白，但仍能看出年輕時知性美麗的輪廓，說話也帶著三分書卷氣，就像是和顧禹韜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禹韜來，坐這兒。”大姐拍拍自己和母親身邊留著的空位，高興道，“今天你也是主角之一，可算回來了，咱們這個家已經多少年沒這樣齊聚一堂了。”
顧禹韜依言坐下，包廂裏候著的服務員立即上來幫他擺好餐具，斟上紅酒。
“這個……我今天開車了，還是……”他有些為難地看了看酒杯。
“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今天大家夥都得好好高興高興。”二姐很是豪爽拿起酒杯與他麵前的杯子碰了碰，“來來，我先走一個。”
二姐夫笑著搖搖頭，吩咐服務員可以上熱菜了。
顧禹韜也笑道：“姐，你們可都有司機，這不是欺負我孤家寡人嗎？”
他身邊的母親原本樂嗬嗬地看著子女們說笑，聽到這句，便接口問他：“就說你怎麽一個人來了呀，董萱呢？怎麽不帶她一起？”
她問得自然而隨意，但這一桌子人在聽到董萱這個名字後，突然都安靜了下來，一時間可聞針落。所有人都露出一絲帶著黯然的苦笑。
隻有幾個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姐家的九歲女兒自顧自蹭到顧禹韜身邊，甜甜地喊著“大舅”，標準的外貌協會成員，隻往好看的人身上黏。顧禹韜也借此機會想要化解尷尬，趕緊從內側袋摸出個紅包放到外甥女手裏，彎了彎嘴角，道：“雯雯已經長這麽大了，舅舅這幾年的壓歲錢，今天就當補上了。”
“哎，老三，你這就太見外了……”大姐連忙客氣起來。顧禹韜朝她搖搖手，然後又拿出幾個紅包給孩子們一人發了一個。兄弟姐妹們這才又活絡了過來，推推搡搡說說笑笑，總算把氣氛又調動了起來。
顧母卻像是沒有察覺絲毫異樣，見顧禹韜避而不答，便又問道：“你上回不是同我說，已經在裝修新房了嗎，進展還順利嗎？我還是建議，你們盡快把證扯了才是。”
顧禹韜微微低頭，手指揉了揉鼻根，輕出口氣，抬頭道：“媽，董萱她已經……”
“媽！”二姐終於忍不住開口截斷話頭，“您怎麽又糊塗了！剛剛不是才說好不提這事兒的嘛！”
顧禹韜動容，二姐話裏的意思讓他察覺，原來家人對他的關心遠比表麵上他看到的要多，一時心頭也是微微發熱。
顧母被二女兒這樣一埋怨，立刻顯得有些怔怔的。一直話不太多大姐夫出聲：“好了好了，禹韜既然回來了，也就是放下了，你們也別那麽一驚一乍的。”他轉向顧禹韜，岔開話題，“重新回國教書，感覺如何？國外和國內的學術環境還是挺不一樣的吧？”
“確實是兩套體係。”顧禹韜自然不會辜負姐夫的好意，接過了話茬，“國內這幾年教學和研究的理念也都有很多改革和進步，這半年我也一直在調整，還算適應得不錯。”
他與同為教育工作者的大姐夫交流了幾句工作相關的話題，旁邊的母親這時才像是大夢初醒，似乎全然不記得自己先前說過些什麽，抬手拍了拍顧禹韜擱在桌上的小臂，頗有感慨地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你呀，早該想開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顧禹韜隻得朝她誠懇地點點頭：“您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
顧母露出欣慰的笑容，繼而道：“你也別嫌我囉嗦。看看這一家子，也就你還沒個著落。既然決定留在國內了，就早點給我找個媳婦安定下來，也免得我總牽腸掛肚的。”
“這個我附議。”老四笑著插科打諢，“哥，弟弟我都已經當爸爸了，你還單著，這說出去，還不是陷我於不義啊？”
一桌人也都笑起來。顧禹韜搖搖頭，拿起麵前的酒杯站起來，笑道：“你們別總拿我開涮，今天是給媽過生日，別的先不說，我們應該都先敬她一杯才對。”
大家於是紛紛起身應和。
“祝母親大人青春常駐歲歲無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連孩子們也有樣學樣的舉著果汁飲料：“奶奶（姥姥）長命百歲！”
顧母笑得臉上像是開出一朵花兒來。
歡聲笑語中大家齊齊碰杯，顧禹韜仰頭咽下一口酒液，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舌根卻被酒味帶出了一股澀意，心裏的一絲沉重更是壓都壓不下去。
飯吃了一半，趁著大姐夫去洗手間的空檔，顧禹韜也跟了出去。
“姐夫，媽的病，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他直截了當地問，“我都回來了，你們也不需要再瞞著我了。”
當然也有例外。
“顧教授，你剛剛課上說的那個案例，是真的嗎？好驚悚啊！”
“老師老師，你上節課說的知識點，我還有點不明白……”
一群學生簇擁著顧禹韜慢慢走出教學樓，在迫不及待覓食的人潮裏那就是一股清流。顧禹韜麵帶微笑，腳步從容不迫，回答問題亦是耐心而條理分明。幾個得到了解答的學生仍是依依不舍混在圍觀隊伍裏，不願意漏掉一丁點男神的教誨。
“抱歉，我接個電話。”
西裝內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顧禹韜抬手向學生示意，一邊摸出手機接起，一邊大步走下教學樓前的階梯。
“哇哇，男神撩西裝的動作簡直帥的沒朋友！”“我已經死了……”“走了啦，花癡們，再不去食堂好吃的都被搶光了！”
於是圍住他的學生們便也紛紛識相地散去。
“喂？老彭？”比起麵對學生，顧禹韜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生動。
“哎，大忙人，你居然還記得我是誰啊？”電話那頭，一把悅耳的男高音笑得很是爽朗，“回國這麽久都不跟我聯係，我還以為你出國鍍了層金，就連老同學都不要了。”
“別損我了，我哪敢不要你啊。”顧禹韜笑著致歉，“抱歉抱歉，回國以後一直忙著辦各種手續，還有家裏不少事情要安頓。本來教務處答應讓我多休息半年，結果也臨時趕鴨子上架，所有事情都擠到一起，怠慢了老同學，是我的不是。”
“看在你認錯態度良好，就不跟你計較了。”老彭朗然笑道，“不過活罪難逃啊，可得好好罰你一頓飯。”
“沒問題，全憑你做主。”顧禹韜愉悅道：“想吃什麽，盡管開口。”
“那擇日不如撞日啊，就今晚怎樣？”老彭顯然是個急性子，“來我家唄，我那口子也想見你，還叨叨著要給你介紹對象來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顧禹韜笑容一澀。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多想啊。我跟她說了，你回來就不錯了，別老整什麽幺蛾子。”老彭趕緊打圓場，“就咱哥倆好好見麵聊聊足夠了。”
顧禹韜苦笑：“不過今晚還真不行，我媽今天正好做壽，我答應了要回去吃飯的。”
“這麽巧？”老彭驚訝，然後又了然地笑起來，“既然是阿姨生日，我也不好勉強你這大孝子了。替我向阿姨祝聲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顧禹韜笑著應下，想了想又道：“要不明天吧，明天我沒課，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明天上午我有兩節課。要不你直接來我學校，咱們一起吃午飯？”老彭建議。
“沒問題，一言為定。”
掛上電話，顧禹韜臉上表情複歸平靜。抬頭，正見教務主任正向他迎來。
“禹韜，我正找你呢，上次跟你提的期刊文章的事情，對方有答複了。還沒吃飯吧？咱們邊吃邊說……”
顧禹韜一臉溫和的笑容，一邊聽一邊點頭回應，與教務主任緩緩走遠。
秋陽高懸，這個夏天最後的一絲暑氣，也都快消散得差不多了。
顧禹韜並不是家裏的獨子。
他的母親今年已經六十有五，趕在全國計劃生育全麵執行前，她一共育有3女2男。顧禹韜排行老三，上頭是兩個姐姐。其他幾位都已經成了家，除了最小的妹妹還沒有孩子外，也都生兒育女。唯獨顧禹韜至今還是單身。
晚上7點不到，顧禹韜走進東來順飯店大姐定好的包廂，迎麵便是一家人和樂融融的畫麵撞進眼底。
兄弟姐妹們都已經到齊了，圍著大圓桌坐了個滿滿當當，一頭銀發的老母親坐在首座上，滿臉笑意地正摟著懷裏撒嬌的大孫女，兩個姐夫和老四則湊在一起看著手機裏的炒股軟件討論得熱火朝天，大姐抱著二姐家的雙胞胎和帶著兒子的弟媳玩得不亦樂乎，而二姐拉著小妹說著閨房話題笑得很是放肆。
每個人都在這個家裏安放得恰到好處，就算少了個顧禹韜，也能顯得那樣圓滿。仿佛他離國的這許多年，這個大家庭始終不曾缺失什麽。
顧禹韜在門邊站了一會兒，心裏既欣慰又有些失落。直到妹夫一抬頭，看見了他。
“三哥來啦！”
“老三你可來啦，快過來坐。”
“遲到的罰酒三杯，不許賴啊！”
立即，親切而溫暖的空氣蔓延而來，將他包裹進眼前鮮活的故事裏，讓顧禹韜的表情愈發柔軟。
他向大家點頭致意，然後走到母親身邊，把手上的鬱金香花束遞到她手裏。
“媽，生日快樂。”
“就三兒最會製造浪漫了。”顧母欣然接過花束，低頭細嗅，笑意滿盈。她雖然頭發已然全白，但仍能看出年輕時知性美麗的輪廓，說話也帶著三分書卷氣，就像是和顧禹韜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禹韜來，坐這兒。”大姐拍拍自己和母親身邊留著的空位，高興道，“今天你也是主角之一，可算回來了，咱們這個家已經多少年沒這樣齊聚一堂了。”
顧禹韜依言坐下，包廂裏候著的服務員立即上來幫他擺好餐具，斟上紅酒。
“這個……我今天開車了，還是……”他有些為難地看了看酒杯。
“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今天大家夥都得好好高興高興。”二姐很是豪爽拿起酒杯與他麵前的杯子碰了碰，“來來，我先走一個。”
二姐夫笑著搖搖頭，吩咐服務員可以上熱菜了。
顧禹韜也笑道：“姐，你們可都有司機，這不是欺負我孤家寡人嗎？”
他身邊的母親原本樂嗬嗬地看著子女們說笑，聽到這句，便接口問他：“就說你怎麽一個人來了呀，董萱呢？怎麽不帶她一起？”
她問得自然而隨意，但這一桌子人在聽到董萱這個名字後，突然都安靜了下來，一時間可聞針落。所有人都露出一絲帶著黯然的苦笑。
隻有幾個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姐家的九歲女兒自顧自蹭到顧禹韜身邊，甜甜地喊著“大舅”，標準的外貌協會成員，隻往好看的人身上黏。顧禹韜也借此機會想要化解尷尬，趕緊從內側袋摸出個紅包放到外甥女手裏，彎了彎嘴角，道：“雯雯已經長這麽大了，舅舅這幾年的壓歲錢，今天就當補上了。”
“哎，老三，你這就太見外了……”大姐連忙客氣起來。顧禹韜朝她搖搖手，然後又拿出幾個紅包給孩子們一人發了一個。兄弟姐妹們這才又活絡了過來，推推搡搡說說笑笑，總算把氣氛又調動了起來。
顧母卻像是沒有察覺絲毫異樣，見顧禹韜避而不答，便又問道：“你上回不是同我說，已經在裝修新房了嗎，進展還順利嗎？我還是建議，你們盡快把證扯了才是。”
顧禹韜微微低頭，手指揉了揉鼻根，輕出口氣，抬頭道：“媽，董萱她已經……”
“媽！”二姐終於忍不住開口截斷話頭，“您怎麽又糊塗了！剛剛不是才說好不提這事兒的嘛！”
顧禹韜動容，二姐話裏的意思讓他察覺，原來家人對他的關心遠比表麵上他看到的要多，一時心頭也是微微發熱。
顧母被二女兒這樣一埋怨，立刻顯得有些怔怔的。一直話不太多大姐夫出聲：“好了好了，禹韜既然回來了，也就是放下了，你們也別那麽一驚一乍的。”他轉向顧禹韜，岔開話題，“重新回國教書，感覺如何？國外和國內的學術環境還是挺不一樣的吧？”
“確實是兩套體係。”顧禹韜自然不會辜負姐夫的好意，接過了話茬，“國內這幾年教學和研究的理念也都有很多改革和進步，這半年我也一直在調整，還算適應得不錯。”
他與同為教育工作者的大姐夫交流了幾句工作相關的話題，旁邊的母親這時才像是大夢初醒，似乎全然不記得自己先前說過些什麽，抬手拍了拍顧禹韜擱在桌上的小臂，頗有感慨地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你呀，早該想開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顧禹韜隻得朝她誠懇地點點頭：“您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
顧母露出欣慰的笑容，繼而道：“你也別嫌我囉嗦。看看這一家子，也就你還沒個著落。既然決定留在國內了，就早點給我找個媳婦安定下來，也免得我總牽腸掛肚的。”
“這個我附議。”老四笑著插科打諢，“哥，弟弟我都已經當爸爸了，你還單著，這說出去，還不是陷我於不義啊？”
一桌人也都笑起來。顧禹韜搖搖頭，拿起麵前的酒杯站起來，笑道：“你們別總拿我開涮，今天是給媽過生日，別的先不說，我們應該都先敬她一杯才對。”
大家於是紛紛起身應和。
“祝母親大人青春常駐歲歲無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連孩子們也有樣學樣的舉著果汁飲料：“奶奶（姥姥）長命百歲！”
顧母笑得臉上像是開出一朵花兒來。
歡聲笑語中大家齊齊碰杯，顧禹韜仰頭咽下一口酒液，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舌根卻被酒味帶出了一股澀意，心裏的一絲沉重更是壓都壓不下去。
飯吃了一半，趁著大姐夫去洗手間的空檔，顧禹韜也跟了出去。
“姐夫，媽的病，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他直截了當地問，“我都回來了，你們也不需要再瞞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