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的一聲。
青雲拖拽著尚且處於懵逼狀態，雙手握著風雷黃金棍的能忍直接沒入雲層之中，隻是一溜煙的功夫，便是化作了一滴亮光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蘇青低頭一笑。
這下就好玩了，也不知道，這變異的雷震子，比之封神大劫之中的雷震子孰強孰弱，蘇青表示，他很期待這二人的兩兩對決……
轟隆！
這天說變就變，隻是一會，細雨綿綿而下，刹那間，就將這人間步入了澤國之中，蘇青看去金山寺的方位，金山寺的氣運飄忽了。
蘇青嘴角微微上弧：“西方教入局了，這場大戲終於要開始了。”
白綾瞥了一眼還在熟睡當中的紅鯉，走至蘇青的身邊問道：“夫君似乎樂在其中。”
蘇青看了一眼白綾，哈哈一笑道：“樂在其中？這倒沒有，誰叫綾兒的棋藝還需精進一番呢，貧道眼下隻不過是見獵心喜罷了。”
白綾一眼白去：“夫君和那法海說了什麽？”
蘇青神秘一笑：“不可說，不可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走吧，回去，這凡塵，待不了多久了。”
白綾：“……”
夜深。
金山寺。
大雄寶殿。
白衣法海盤坐蒲團，金佛於麵前，低頭默念佛經，眉宇緊鎖好似陷入了大迷惘之中。
“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
“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沙門行道，無如磨牛，身雖行道，心道不行。心道若行，何用行道。”
“……”
白衣法海低語喃喃，句句佛經自出，陣陣佛音如那大音希聲一樣傳遞在大雄寶殿之中，刹那間，麵前金佛金華一閃，兀得，佛光牽引著法海真靈直入那西方地界，待得法海睜眼之後已然身處西方靈山地界了。
轟隆！
法海看去，腳下是孤峰一座，前麵是無盡浪碎萬物之苦海，身後是那深不見底之萬丈懸崖……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自法海的身後傳來，一襲袈裟籠罩於金光之中的圓光看向法海談道：“癡兒，你修佛為何，四百年修為怎會在此刻動搖？”
法海低頭皺眉道：“弟子不知。”
事情沒落到自己的頭上自然是無所知的，一身四百年降妖除魔，結果到頭來，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自以為緣分足夠的徒弟竟會成妖，成為了被自己喊打喊殺的存在，這如何能讓法海勘悟？
沐浴在佛光之中的圓光搖頭不語，右手浮出，麵前空氣波瀾一起照應出了一幕。
卻是那蝙蝠妖帶著能忍鑽入火山之中的時刻。
法海抬頭看去。
但見那蝙蝠妖獠牙將要刺破之時，卻是身形微微一滯，自顧鑽入無盡岩漿之中，不消片刻，卻是從岩漿之中騰出，手捏著兩枚一曰風果，二曰雷果的異寶材杏果，捏開能忍的嘴巴投了進去，隨後這才一口咬了上去，但也隻是輕輕一笑未曾破皮，隨後，那蝙蝠妖醜陋嘴角微之上弧，似述說著什麽，但此刻鏡麵卻如那鏡花水月一樣，波瀾突起，隨即浪花翻滾……
圓光收手看向法海：“一切皆是無妄，徒兒身入算計而不得知。”
法海那緊皺的眉宇漸漸舒張開來，雙手合十拜於圓光：“多謝師尊助弟子開悟。”
圓光悲苦之色泛起：“四百年前，我教著了那東海青雲功德仙與玄門的算計，立了西方教，與這苦寒之地立極樂靈山，如今算計又來，徒兒啊，你是我教功德弟子，日後定能回轉西方靈山，萬不可自迷啊。”
法海雙手合十：“弟子謹記。”
圓光點頭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回去吧，徒兒謹記，妖無好壞，妖就是妖，未得我佛肯許，妖便是妖。”
說罷。
圓光右袖揮出，直接一道佛光帶著法海回轉金山寺了。
良久。
籠罩於圓光身上的佛光漸消，顯出模樣，哪裏是什麽圓光，分明是那圓光的師傅本空老禿驢。
本空望著這無盡苦惡海宣了一句阿彌陀佛。
身後。
本空的師弟，如今的本無落地看向本空說道：“還是師兄警覺，若不是師兄提前發現，怕是這能讓我教重回九州的機會就要徹底消散了。”
本空不悲不喜道：“昔日我金山寺覆滅，那楚冥合該償還此因果，那位東海青雲功德仙算計無雙，但終究，未曾算計到，此乃大勢，此世那楚冥合該入我教一番，全了四百年前的大因果。”
本無稱善道：“是極，大勢無改，小勢可改，這青雲功德仙想改大勢，莫如癡心妄想，此局大勢在我，我教當於此重歸九州。”
楚仙想要曆劫成就天帝之位，與之金山寺的因果就不能不清，這第六世劫難當為因果之劫，於此就是一句話，此世，那楚仙與他西方教有緣，想要消此因果，該入他教做那和尚一世消了此果。
本空望著苦海，良久，本空閉眸說道：“師弟，那東海青雲功德仙既是算計，此人算計頗為詭詐，不可不防，四百年前之時不可再行上演，這樣，師弟且將功德池中的紫金缽盂取出賜予法海為他功德法寶。”
本無眉毛一挑道：“師兄是不是多慮了？”
出現入他教償還因果，這是大勢，不管小勢如何更改，浪頭將起改幾個小浪又有何用？
本空搖頭道：“不可不防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西方教在某個人身上吃的虧是在是太多太多了。
四百年前大好手牌，直接被連消帶打，徹底的毀於一旦。
眼下？
雖說四百年前那青雲功德仙也受了天劫，但誰又能再一次保證那位青雲仙會不會再一次無視仙凡之別，直接暴力悍然出手呢？
這就很難受了。
這就好比，蘇青與西方教在對弈下棋，西方教一開始遵守規則默默落子，誰知道這規矩乃是蘇青定的，蘇青不僅僅可以無視規製隨意落子，而且到了最後關頭，一旦棋局不妙，蘇青還能悍然起身以西方教藏子為由頭，直接掀了這棋盤，你說，這如何能叫人心服？
既然有了這前科，那麽自然，西方教是絕不會在同一個坑中跌落兩次的。
本無明了隨即點頭道：“如此，那就以師兄所言。”
本空閉眸表情悲苦。
明明他們才是受害者，為什麽有了蘇青入場之後，就有種他們是施害者呢？
……
是的。
這種莫名其妙從被害者變成施害者的感覺很令本空和本無感到難受。
憑什麽啊。
就憑他西方教乃是蠻夷之教，就注定不能與九州之上傳道？
這是歧視。
不多時，一道流光自西方靈山而出，化作流星劃破天際隨後沒入了金山寺大雄寶殿之中。
正在院子中望天的蘇青捕捉到了。
下一秒。
蘇青嘴角微微上弧。
博弈之道，先人已經曾經有所終結了，在大勢不在我而在敵手的情況下，莫過於那下馬對他的上馬，而那上馬對他的中馬，隨後再以中馬對他的下馬。
如此。
三局兩勝，那大勢之局已然偏倚了。
楚仙入佛門，這是大勢，這算的上是西方教的上馬。
西方教氣運算是中馬。
法海則算是下馬。
蘇青這邊呢？
楚仙從未是他們的上馬，白素才是。
而且，從剛開始，玄門與蘇青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如何讓楚仙不入西方教。
他們的算計更大一點。
既然楚仙已經因為因果之事淪為了下馬，那何不如布局一場直接將西方教清退出場呢？
是的。
從一開始，楚仙入佛門，也在蘇青和玄門的謀劃之中，這也是用來迷惑西方教的，在楚仙入得佛門那一刻，才真正開啟了西方教徹底退場的倒計時呢……
“連遭貧道數次算計，那兩禿驢終究還是未能進化啊。”
蘇青望天幽幽一聲歎息，頗有一種站在棋盤之外洞悉著兩二傻子落子的先知之感道：“貧道此番就壓根沒有打算掀了棋盤的打算。”
掀棋盤這種事情可一不可二。
明明知道天道愛西方小三，打了一次也就算了，在打第二次，怕是會激起天道的逆反心理，所以這一次蘇青沒打算親自下場，棋子都已經落好了，西方教還會在，隻不過，卻是會成為那非宣不得入的存在罷了……
時光悠悠過。
三個月後，餘杭城中的氣氛比之三個月前還不如呢，蝙蝠妖雖然死了，但死去的卻是一個蝙蝠妖，城中尚有失去了管控的蝙蝠小妖還有那隨著王朝氣運漸消而走出山間來到人間的山間野狐作惡。
與三月前對比之，瘟疫似乎蔓延到了全城的節奏。
此刻。
楚仙正提著藥簍以金針施救一躺在地上皮包骨的病人，忙的飛起連額頭上的汗珠都沒工夫去擦拭。
不遠處。
經過三個月的閉門修佛，白衣法海獨自一人登扁舟與河道之中駛來，在見得忙活個不停的楚仙之時，法海心中一動，停住了扁舟登上岸來。
法海注視著背對著他的楚仙，目光閃爍無定。
良久。
法海看著忙活的楚仙出聲道：“這種病，你治不了。”
楚仙回頭，見得法海之後，起身問候道：“大師。”
法海念頭急轉，看的楚仙似乎看到了四百年前那站在廢墟之上毀了他教的楚冥……
楚仙見得法海發愣再次問候道：“大師？”
法海回神，壓住了自己的心思，出聲說道：“他們是被妖所害，凡人與妖居，輕者精氣神皆散，重者當場死亡，此病非藥石能醫。”
楚仙看了一眼地上的幾具皮包骨說道：“隻要還沒死，總得想辦法救治吧。”
法海點了點頭道：“你要保護自己，不要一個人四處亂走。”
楚仙謝道：“謝謝大師提醒。”
法海多看了一眼楚仙，在心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之後，便是轉身離去。
院中。
白綾通過幻光鏡見得這一幕，朝著飲茶的蘇青好奇道：“夫君，這和尚沒察覺出來嗎？”
蘇青笑道：“怎麽會，因果相連，在見得第一麵的時候，法海已經認出了。”
“那……”
“城中有妖，法海被靈山那兩禿驢一洗腦，眼下楚仙不過一凡人罷了，自然，這法海是打算先去除妖，不過說真的，綾兒真打算看著那些狐狸被法海收了？”
白綾白眼一翻道：“妾身之前都與夫君說過了，不是所有的狐狸都是九尾狐，不過是一群山間野狐罷了，而且還是一群不堪入目身負業力的野狐。”
蘇青一笑，不再言語，而是朝著幻化鏡點去，幻化鏡便是一轉，其中出現了帝都長安之景色。
其中。
太子宮張燈結彩好不喜慶，顯然今日乃是那枯坐太子之位四百多年的太子再行納妾之事了。
蘇青見得那轎子中的做新娘模樣的紅狐摩挲著下巴言道：“九尾狐的魅惑之本領果真獨步三界，這才幾日，便能讓這太子以太子妃之禮迎娶一妾了，嘖嘖……”
蘇青頗為感慨。
白綾在旁看了一眼說道：“夫君就這麽確定這太子敢行尊太上皇之事？”
蘇青笑而不語。
他很確定。
還是那句話，這世上何曾有過四百年之久的太子？
人有七情六欲，太子自然也是人，自然也會有那登臨九五之欲望，紅狐入局隻不過是做那一計催化劑罷了。
“護法！”
蘇青和白綾抬頭，聽得這一大喝之後，便見得城中妖氣突兀而生。
蘇青看向白綾笑道：“綾兒正打算不管，貧道觀皆是白狐呦。”
白綾徑直起身。
蘇青微楞：“綾兒真打算去管？”
白綾出了涼亭道：“夫君自己煮茶吧，妾身現在不想理你。”
蘇青：“……”
且說法海那邊。
法海一聲大喝，便有那無為灰衣和尚掠空而來，驅趕著城中現身的山間白狐朝著城外的林中趕去。
待得法海白衣袈裟滅了城中懸掛在各地的蝙蝠小妖趕到林中之時，那諸多白狐已然是幻化做了美色施展那誘惑之法欲要迷惑他的五位弟子。
法海一聲爆喝：“此乃狐妖的迷魂*****聽令，布陣頌經文。”
五弟子：“是！”
“金剛護體！”
“淨土無耳。”
“極樂無眼。”
“四大皆空！”
幾近誘惑邊緣的五弟子當即盤膝而坐頌念佛經，一刹那，眾狐妖被這佛光一照，當即現了原型。
法海念珠揮出阻絕了狐妖出路，手上的紫金缽盂一亮，佛光便是牽引著眾狐妖進了缽盂之中。
法海看去缽盂，表情冷淡道：“妖孽，你等亂入凡間，殘害百姓，罪孽深重，理當魂飛煙滅。”
說罷。
法海右手法力穩動。
刹那間。
缽盂之中眾多哀求佛慈悲的狐妖瞬間化作了灰灰。
……
院落中。
蘇青察覺著竹林中的那一幕，兀的搖了搖頭。
齒輪轉動誰能抗之？
楚仙算一個。
雖說城中蝙蝠妖與山間白狐盡數被那法海和尚與弟子以雷霆手段直接物理度化了，但城中，受那蝙蝠之毒與白狐之毒丟了三寶的病人的數量依舊擺在那裏。
這不。
楚仙正在一味藥一味藥蒸煮而實驗著。
白素從閣樓之中走出，看著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睡上一個完整覺的楚仙出聲道：“夫君，這病你治不好的。”
楚仙扇著爐中火，頭也不回的強作著精神，頭也不回的說道：“病人就在那，身為醫者總不能見而不救吧，我昨天又在蘇先生的醫經之中見得一偏方，正好昨天的藥材曬幹了，就趕忙過來試試一番。”
白素搖頭不語。
精氣神三寶之症，哪裏是有什麽凡間藥石所能夠醫治了的？
就在這時。
楚仙打了一個哈欠，白素趕忙說道：“夫君還是回屋歇息一會吧。”
楚仙擺手道：“不行，我要看著這火。”
白素說道：“夫君還是進去休息一會吧，這火，我幫你看著就是了。”
楚仙困意席卷想了一會，起身點頭道：“辛苦娘子了，我想回屋躺一會。”
說著。
楚仙走進了屋中，剛剛挨到藤椅，困意就此襲來，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是憨憨入睡了。
白素見狀又是覺得幾分好氣與幾分好笑。
下一秒。
白素將目光聚焦在麵前的藥爐之上，目光微微閃爍著。
一直躲在隱蔽地方的小老鼠眼見這一幕，立刻從其中鑽了出來說道：“白姐姐，你想幹什麽？”
白素不語。
小老鼠趕忙說道：“你老師有交代過的，這是楚仙這個傻小子劫數，你不能去幹預的，否則也會入劫的。”
白素說道：“那我也不能就這麽袖手旁觀，看著夫君他沒日沒夜的想著法子吧。”
小老鼠還想說什麽，白素直接說道：“放心吧，我有分寸，損失一些精元，左右不過是多花些時間補回來罷了。”
說著。
白素便是右手一揮，揭開了藥爐的蓋子，嘴巴微張，便有一精元而出投入藥爐之中……
院中。
正在打坐的蘇青兀的睜開雙眸，看向白素與楚仙所居住的河邊小屋默然無語。
饒是他警告了這麽多次了，或明或暗的提醒了那麽多次，他這弟子終究還是選擇了舍身入劫？
這情劫威力當真是恐怖如斯？
蘇青低頭心中想著，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向了從中藏書閣之中走出來的白綾。
他這也是情劫。
怎麽他就沒入劫呢？
不過也對。
情劫一起，最傷的，永遠會是女性……
白綾見得蘇青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微微一愣，隨即抬頭看了一眼河邊小屋的方向，似乎了然了什麽，走了過來說道：“情劫發作之下何人能幸免？”
蘇青歎息道：“算了，隨她去吧，幸好從一開始，這變數貧道就曾考慮進去過。”
白綾：“……”
藥雖是凡藥，但隨著白素那有著百年功力的精元為輔，隻要那凡人還有一口氣在，都能將之救活，且不管這味藥的功效究竟是對準哪一個症狀的。
一個月後。
餘杭城再無帶白帶之家，楚仙，楚大神醫，楚大善人之名已然是開始於城中傳播了。
劫難牽引之下，法海下了金山寺，再一次，看到了在河邊派著湯藥的楚仙。
“楚大夫，謝謝你啊。”
“您真是我們的救星啊。”
“這次全靠你們夫妻倆，我這才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楚仙夫婦可真是好人呐。”
法海聽著那邊的議論聲，下了船登了岸，迎麵便有一個百姓端著湯藥朝著法海遞去道：“大師，你也喝一口吧，有病祛病，沒病強身。”
法海低頭看向碗中湯藥。
其中似有法力波動。
法海朝著那人誦了一句佛號之後，便是朝著那邊忙的飛起臉色頗為開心的楚仙走去。
楚仙見得法海趕忙打了一個招呼：“大師。”
法海單手合十算了打個一個招呼之後說道：“這藥是你調製的？”
“是啊。”
“沒人幫你？”
“有，我娘子。”
“你真是仁心仁術啊，貧僧送你一把法器，為這你所救治的百姓作為謝意。”
法海說著，將功德匕首取出，遞給了楚仙。
楚仙一愣擺手道：“不必了，大師，我是醫生，這是我分內的事情。”
法海微笑道：“長者賜，不可辭。”
楚仙沉默了一會，接過法海遞來的功德匕首，謝道：“那就多謝大師了。”
“阿彌陀佛，貧僧告辭了。”
“大師慢走。”
法海單手合十，看著將功德匕首收入懷中的楚仙，再次微笑，隨後便是轉身離去。
遇仙橋上。
法海手持念珠看向河道之上那撐著船快要經過此地的白素。
白素抬頭也看到了法海。
盜我金丹之妖。
禿驢。
兩人見麵便是識破了各自的身份，白素身下小船速度一提，在碼頭處上了岸之後，白素扭頭看了一眼已然從遇仙橋上下來的法海，隨即趕忙朝著蘇青的府邸走去。
若是沒損修為之前，白素或許會不懼。
但眼下？
夠嗆。
城中青石巷內。
白素轉彎疾行，但餘杭城巷道如星盤，有時候，不一定是你先走，就一定能先到的。
這不。
但白素轉了彎之後，卻見前方，法海手持念珠從外麵一個巷道之中走了出來。
“阿彌陀佛！”
法海誦了一佛號，朝著白素說道：“白鯉精，許久不見了。”
白素腳步朝著身後一挪，看向那法海說道：“和尚，金丹因果你以放棄了。”
法海表情不變道：“貧僧此番非是為了金丹因果而來。”
“那你所來為何。”
“卻是為了楚施主而來。”
“……”
法海看向白素說道：“楚施主仁心仁義，今世與西方有緣，當入我教，著我袈裟，誦我經文，一曰皈依我佛，二曰皈依佛法，三曰皈依作我教僧。”
白素眉毛一橫道：“和尚，你這是在做夢，我夫君是絕不會入你蠻夷之教的。”
“阿彌陀佛。”
法海手持念珠念誦了一句表情不變道：“施主是妖，楚施主是人。”
白素：“……”
妖？
人？
白素盈盈一笑，朝著前方不遠處的法海說道：“和尚這話怕是不敢在我師娘麵前提起吧。”
法海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半響。
法海看向白素道：“那城中湯藥是你調製的？”
白素有著琢磨不出法海的用意：“是又如何？”
“耗了你上百年的法力，你就沒有後悔過，想不到，你家老師修為同玄，視蒼生如棋子，你這弟子卻是對這老百姓滿是有善心的。”
“和尚不妨再大聲一點，是不是在你眼中，唯有佛門就是普渡，其他外物都隻會害人？”
“不安本分，最終隻會害人害己。”
“和尚最好還是說的明白些。”
“施主應該知道，你是妖，楚仙是人……是凡人，人妖結合，最終隻會落得一個害人害己。”
“這就不許和尚管了吧，楚仙是我丈夫，我怎會害他。”
“阿彌陀佛，你與她在一起，已經是害他了，你如今未曾得道，左右不過是損他的陽壽，折他的福氣。”
“和尚……”
白素聽著漸漸的聽出一些不對勁來了，嘴角微微上弧道：“和尚，我是東海蓬萊弟子，和尚說這句話，不覺得虧得慌嗎？”
尋常妖或許會如此。
但白素？
她是東海蓬萊島青雲功德仙的弟子，屬大教修士，怎會折一凡人之陽壽？
別的不說。
就算折了又如何，左右不過是持著青雲玉牌下那地府走上一遭找到判官添上幾筆的事情罷了。
法海手持念珠而道：“楚施主，與我佛有緣，卻是不知道，一旦楚施主知道施主真身之後，是否還能夠向如今一樣，施主還是盡快回蓬萊島吧。”
說罷。
法海便是轉身離去，不消一會的功夫，便是消失在了巷道之中了。
白素站在原地微微出神。
良久。
蘇青府邸。
白素看著空蕩蕩的涼亭，便是找到了美狐娘，朝著府中美狐娘好奇道：“老師去哪了？”
美狐娘回道：“老爺和夫人昨天一大早就出府了，對了，老爺曾經說過，若是你來了，便將這一份手信交給你。”
說著。
美狐娘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一份手信交予了白素，隨後朝著白素一做禮，之後就朝著前院走去。
白素低頭打開手信。
手信展開。
卻是一枚白子落下，光芒一閃，蘇青模樣現身於白素的眼前。
白素低頭跪拜：“弟子見過老師，老師萬福。”
蘇青輕聲一歎，右手微動扶起白素說道：“與那和尚見過麵了？”
白素點頭。
蘇青搖頭道：“你乃錦鯉，你之修為與其他妖物不同，損你一分元氣，便損你二分福澤，你若不已百年修為相救的話，此劫遠遠不會如此之快。”
白素低頭說道：“老師，那和尚言之，楚仙此世該為蠻教佛。”
“此事，在那院中，貧道早已經告知你了，你是應該知道的，楚仙入西方教此乃定數使然，隻是，這入教期限卻是要計較一番。”
“……若弟子不願楚仙入西方教呢？”
“……”
“老師？”
蘇青的虛影晃了晃，過了一會，蘇青歎了一口氣說道：“天數既定，豈容更改，這劫，遲早要度，那和尚說的其實也沒錯，楚仙與你結合是那姻緣，但若是楚仙知道你的身份呢，別忘了，此世，楚仙是一凡人。”
而且還是個爛好人。
蘇青心中補充道，這楚仙要不是楚冥的轉世，你看看，蘇青會不會給一點兒好臉色他。
沒那本事就別裝聖母。
惡心！
白素沉默了一會之後說道：“弟子相信楚仙能明白，老師常說，西方教乃蠻夷之教，難道就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嗎？”
“你想試上一試？”
“……是。”
“那就去吧。”
“……啊？”
蘇青看著一臉吃驚的白素笑了笑道：“怎麽，你很好奇？”
白素老實的點頭。
蘇青笑道：“你是貧僧的弟子，親傳弟子，而且，你也是楚仙明媒正娶的妻子，此事，我等皆隻能袖手旁觀不言不語，但你不一樣，你是變數，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出了事，持我青雲玉牌，自有你師姐她們過來助你，實在不行，還有為師，大不了再抗一次天罰便是。”
白素感激跪拜道：“多謝老師厚愛。”
蘇青不語。
咻的一聲。
白子化光而去。
泰山之巔。
蘇青收起一枚黑子，搖頭笑了笑，迎麵而來的便是玄門三位掌教的注目禮。
正一玄風看向蘇青皺眉道：“道長剛剛此言是不是過了？”
天心樂成亦是出聲道：“楚仙入佛門是天數，亦是在我等算計之中。”
東華真人雖未說話，但表情顯然表示是站在他們玄門那一方的。
蘇青哈哈一笑道：“三位莫要激動，三位算計之中卻是少了一算計。”
玄風與樂成還有東華真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向蘇青。
蘇青搖頭道：“三位和貧道一樣，都是以看楚冥的目光看那楚仙的，但三位，此世乃是凡人楚仙，非是修士楚冥，一凡人見得妖物之後會作何反應？”
是的。
甚至於剛開始之時，蘇青都算漏了這一點，幸好，這一點於所步之局並非有多大影響。
玄風最先明悟，說了一句無量之後：“情劫？”
蘇青點頭。
情劫，情劫，如其名，既然是劫難，那必然是不好的，在法海將功德匕首遞給楚仙，而楚仙接過去的那一刻開始，情劫已經在轉了……
蘇青回神看向天際道：“三位，此局皆在貧道棋盤之上，無需多慮，眼下還是這落下南天門的事情要緊，若是錯過了時辰，此局怕是有多添了幾分變數了。
玄門三人對視一眼之後，也不再言語。
下一秒。
玄門鎮教至寶，亦是此世先天靈寶之鑒瞬間而出，與天際之上大放光芒。
兀間。
蘇青攜著白綾，與玄風、樂成、東華，三人直接衝天而起，蘇青諸天青雲在上自然是這未定罡風如同無物，玄門三人有先天靈寶雖是穿行困難，但終究還是抵達了這一次要來的目的地所在……
樓閣殿宇，仙氣環繞，金光萬道滾滾而來，瑞氣千條噴紫霧，星辰在其上，白雲入其中……
……
此乃仙界。
經過了四百年多的施工，天道總算是將這裏給修建好了，目光所及之處，哪裏還是之前蘇青所來過的那一處荒涼，好似那拆遷施工現場的模樣？
蘇青心中頗有言辭。
無他。
跟眼前這仙界一比，他那蓬萊島雖說也不差，但終歸是比之這仙界要差上那麽一丟。
不行。
貧道任勞任怨從開天便算計到此，拚什麽啊，論身份，貧道可是你的大兒子呢，憑什麽你這最小的兒子可以坐擁著萬裏仙界，這是最明顯不過的偏心了。
轟隆！
走在前方的玄門三人聽著頭頂的轟鳴聲不由的一愣。
玄風皺眉道：“之前我等我算過，南天門出世之時，便是可立仙庭之時，怎麽眼下天道似有發怒跡象呢？”
樂成低頭掐算了一番，看了一眼蘇青之後，便是默默無語。
東華真人眼觀鼻，鼻觀心。
蘇青望天。
這是幾個意思？
你大兒子任勞任怨，為你能重回洪荒一刻不停的奔波，眼下隻不過是說幾句酸話罷了。
怎地？
這就不喜了？
有本事你別偏心啊，把貧道的蓬萊島也改造一番啊，不求其他，最起碼來個黃中李吧。
轟隆！
好好好，不說了，沒勁。
蘇青嗤鼻一笑，回神朝著前麵的玄門三人說道：“沒事，走吧，莫要錯過了良辰吉時。”
說罷。
蘇青瞪了一眼含笑的白綾，便是拉著白綾掠過了玄門三人，朝著裏麵走去。
仙庭，或者稱之天庭共有三十六重天，自有廣闊無艮，穿過三十五重便是抵達了整個天界最高貴之處。
位於三十六重天的淩霄寶殿。
金釘攢玉戶，彩鳳舞朱門，複道回廊，處處玲瓏剔透，三簷四簇，層層龍鳳翱翔，上麵有個紫魏巍，明嬛嬛，大金葫蘆頂，端的是氣派非凡……
隻是……
氣派雖然有了，但其中卻是無有活物。
雖是處處透露著尊貴，但卻了無生氣，在此站立，便頗有一種寒冷入骨之感，天河之水自上而下縱貫三十六重天，更是給這寒冷加了幾分寒氣。
蘇青看著那淩駕於三十六重天的寶殿朝著玄門三人提議道：“幾位不進去一觀。”
玄風大笑不已。
樂成閉目搖頭。
東華默然不語。
蘇青嘿嘿一笑，渾然不在意的說道：“三位可是未來之天帝師尊，怎麽，害怕未來的天帝不喜？”
玄風收了笑聲：“禮不可廢。”
樂成：“天帝出玄門，但此世成仙帝之時非玄門之弟子。”
東華：“既立仙庭，當有仙庭戒律，當自我三人而起，免得日後平添波折。”
蘇青表情微正。
看看。
盤古九州跟四極洪荒這麽一比較，就能分個清楚究竟誰才是正宗，誰才是冒牌貨了。
隻是……
是當真覺得禮不可廢，還是另有其他？
嗬嗬。
不多時。
金光落下，更是將這淩霄寶殿的光芒承托的照應三十六重天。
很快。
玄門護教先天靈寶玄門鑒幽幽一轉，大橫於上空。
“落！”
玄門三人齊心催動，以玄門氣運與功德所煉製而成的白玉功德氣運南天門現身，宛如迷你模樣，自三十六重天而下，每過一重天便是暴漲幾分，待得到了一重天之後，已經是恢弘無比，咚的一聲，轟然落下之後，便是一道巨大之門樓阻絕了三十六重天，定住了四周使得無受那荒蕪罡氣所擾。
門樓上書三枚道文。
南天門！
南天門既落，仙庭當出世。
不多時。
玄門三人便是在三十六重天之上，擺下台案準備祭天，三人本想著領著玄門眾弟子就此齊身拜天的，但眼下天帝還在曆劫當中，此舉未免有喧賓奪主之念頭，再加上未免西方教察覺，是以，此舉就此作罷。
很快。
一切準備就緒完成之後，玄門三人，玄風、樂成、東華，於台案之前駐步，各持一香，玄門護教之先天靈寶玄門鑒於淩霄寶殿之上幽幽而轉。
兀得。
風起。
玄門三人隨即舉香朝著向天那突兀而來的眼眸拜道：“天道在上，我玄門應運而生，此刻當有根基，現以仙庭為根基，以玄門鑒、三界索鎮壓氣運，立下仙庭，待得百年之後，天帝天後回轉，當有仙庭出世，望天道允之。”
說罷。
玄門三人向天三拜之後，不等其他，直接大喝一聲：“仙庭，立！”
刹那間。
玄門三人祈告剛剛完結，時間與空間似乎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似十息，似十天……
天上，那眼眸微眯，半睜不睜，好似沒有睡醒一樣，又好似在故意以此展露威嚴……
是的。
玄門此法便是叫做先斬後奏。
以百年為期，為天帝曆劫畫下時間段，要不然，誰知道西方教會打什麽鬼主意。
百年時間剛剛好。
一來，這時間也不算短，至於你西方教百年之內沒能讓楚仙真個入你教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這二來嗎？
也好讓這場鬧劇快點畫下句號，蠻夷之教什麽的，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西方吧。
隻是……
天道似乎沒打算答應啊。
蘇青念頭剛起。
兀間。
剛剛的空間與時間的窒息感突兀的消失。
天上那枚眼眸睜開寡淡無有任何表情的好似說了一聲：“可！”
下一秒。
話語剛剛落下，仙庭立刻祥雲遍布，天降金蓮朵朵，此金蓮乃是天道感應仙庭立下而下來功德所匯聚而成的，其中五層在落下的那一刻便是截留無發，餘下的三層與了玄門三人，剩餘的一層落在了三十五重天之中，餘下的一層在空中轉了半天，最後好似心不甘情不願的與了蘇青和白綾。
得了功德，玄門三人的修為頓時暴漲，胸有五氣而生，卻是穩固了他等三人的玄仙之境，徹底的省去了數百年的苦修。
餘下的功德不夠突破，三人對視一眼之後，便是將其收取的功德盡數的投入到了此刻已經在淩霄寶殿之上上掛的玄門鑒之中，隻是一會，得了加起來約有一層功德的玄門鑒光芒一閃，卻是與這淩霄寶殿再無異樣之感，待得光芒消散之後，卻是化作了那仙庭鑒。
上可照九霄。
下可照九幽。
但在仙庭鑒快要觸及九幽的那一刻，自覺的收起了光輝，變得平平無奇了。
如此。
仙庭便是立了。
剩下的。
便是與西方教的博弈要開展了。
……
青雲拖拽著尚且處於懵逼狀態，雙手握著風雷黃金棍的能忍直接沒入雲層之中，隻是一溜煙的功夫，便是化作了一滴亮光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蘇青低頭一笑。
這下就好玩了，也不知道，這變異的雷震子，比之封神大劫之中的雷震子孰強孰弱，蘇青表示，他很期待這二人的兩兩對決……
轟隆！
這天說變就變，隻是一會，細雨綿綿而下，刹那間，就將這人間步入了澤國之中，蘇青看去金山寺的方位，金山寺的氣運飄忽了。
蘇青嘴角微微上弧：“西方教入局了，這場大戲終於要開始了。”
白綾瞥了一眼還在熟睡當中的紅鯉，走至蘇青的身邊問道：“夫君似乎樂在其中。”
蘇青看了一眼白綾，哈哈一笑道：“樂在其中？這倒沒有，誰叫綾兒的棋藝還需精進一番呢，貧道眼下隻不過是見獵心喜罷了。”
白綾一眼白去：“夫君和那法海說了什麽？”
蘇青神秘一笑：“不可說，不可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走吧，回去，這凡塵，待不了多久了。”
白綾：“……”
夜深。
金山寺。
大雄寶殿。
白衣法海盤坐蒲團，金佛於麵前，低頭默念佛經，眉宇緊鎖好似陷入了大迷惘之中。
“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
“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沙門行道，無如磨牛，身雖行道，心道不行。心道若行，何用行道。”
“……”
白衣法海低語喃喃，句句佛經自出，陣陣佛音如那大音希聲一樣傳遞在大雄寶殿之中，刹那間，麵前金佛金華一閃，兀得，佛光牽引著法海真靈直入那西方地界，待得法海睜眼之後已然身處西方靈山地界了。
轟隆！
法海看去，腳下是孤峰一座，前麵是無盡浪碎萬物之苦海，身後是那深不見底之萬丈懸崖……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自法海的身後傳來，一襲袈裟籠罩於金光之中的圓光看向法海談道：“癡兒，你修佛為何，四百年修為怎會在此刻動搖？”
法海低頭皺眉道：“弟子不知。”
事情沒落到自己的頭上自然是無所知的，一身四百年降妖除魔，結果到頭來，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自以為緣分足夠的徒弟竟會成妖，成為了被自己喊打喊殺的存在，這如何能讓法海勘悟？
沐浴在佛光之中的圓光搖頭不語，右手浮出，麵前空氣波瀾一起照應出了一幕。
卻是那蝙蝠妖帶著能忍鑽入火山之中的時刻。
法海抬頭看去。
但見那蝙蝠妖獠牙將要刺破之時，卻是身形微微一滯，自顧鑽入無盡岩漿之中，不消片刻，卻是從岩漿之中騰出，手捏著兩枚一曰風果，二曰雷果的異寶材杏果，捏開能忍的嘴巴投了進去，隨後這才一口咬了上去，但也隻是輕輕一笑未曾破皮，隨後，那蝙蝠妖醜陋嘴角微之上弧，似述說著什麽，但此刻鏡麵卻如那鏡花水月一樣，波瀾突起，隨即浪花翻滾……
圓光收手看向法海：“一切皆是無妄，徒兒身入算計而不得知。”
法海那緊皺的眉宇漸漸舒張開來，雙手合十拜於圓光：“多謝師尊助弟子開悟。”
圓光悲苦之色泛起：“四百年前，我教著了那東海青雲功德仙與玄門的算計，立了西方教，與這苦寒之地立極樂靈山，如今算計又來，徒兒啊，你是我教功德弟子，日後定能回轉西方靈山，萬不可自迷啊。”
法海雙手合十：“弟子謹記。”
圓光點頭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回去吧，徒兒謹記，妖無好壞，妖就是妖，未得我佛肯許，妖便是妖。”
說罷。
圓光右袖揮出，直接一道佛光帶著法海回轉金山寺了。
良久。
籠罩於圓光身上的佛光漸消，顯出模樣，哪裏是什麽圓光，分明是那圓光的師傅本空老禿驢。
本空望著這無盡苦惡海宣了一句阿彌陀佛。
身後。
本空的師弟，如今的本無落地看向本空說道：“還是師兄警覺，若不是師兄提前發現，怕是這能讓我教重回九州的機會就要徹底消散了。”
本空不悲不喜道：“昔日我金山寺覆滅，那楚冥合該償還此因果，那位東海青雲功德仙算計無雙，但終究，未曾算計到，此乃大勢，此世那楚冥合該入我教一番，全了四百年前的大因果。”
本無稱善道：“是極，大勢無改，小勢可改，這青雲功德仙想改大勢，莫如癡心妄想，此局大勢在我，我教當於此重歸九州。”
楚仙想要曆劫成就天帝之位，與之金山寺的因果就不能不清，這第六世劫難當為因果之劫，於此就是一句話，此世，那楚仙與他西方教有緣，想要消此因果，該入他教做那和尚一世消了此果。
本空望著苦海，良久，本空閉眸說道：“師弟，那東海青雲功德仙既是算計，此人算計頗為詭詐，不可不防，四百年前之時不可再行上演，這樣，師弟且將功德池中的紫金缽盂取出賜予法海為他功德法寶。”
本無眉毛一挑道：“師兄是不是多慮了？”
出現入他教償還因果，這是大勢，不管小勢如何更改，浪頭將起改幾個小浪又有何用？
本空搖頭道：“不可不防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西方教在某個人身上吃的虧是在是太多太多了。
四百年前大好手牌，直接被連消帶打，徹底的毀於一旦。
眼下？
雖說四百年前那青雲功德仙也受了天劫，但誰又能再一次保證那位青雲仙會不會再一次無視仙凡之別，直接暴力悍然出手呢？
這就很難受了。
這就好比，蘇青與西方教在對弈下棋，西方教一開始遵守規則默默落子，誰知道這規矩乃是蘇青定的，蘇青不僅僅可以無視規製隨意落子，而且到了最後關頭，一旦棋局不妙，蘇青還能悍然起身以西方教藏子為由頭，直接掀了這棋盤，你說，這如何能叫人心服？
既然有了這前科，那麽自然，西方教是絕不會在同一個坑中跌落兩次的。
本無明了隨即點頭道：“如此，那就以師兄所言。”
本空閉眸表情悲苦。
明明他們才是受害者，為什麽有了蘇青入場之後，就有種他們是施害者呢？
……
是的。
這種莫名其妙從被害者變成施害者的感覺很令本空和本無感到難受。
憑什麽啊。
就憑他西方教乃是蠻夷之教，就注定不能與九州之上傳道？
這是歧視。
不多時，一道流光自西方靈山而出，化作流星劃破天際隨後沒入了金山寺大雄寶殿之中。
正在院子中望天的蘇青捕捉到了。
下一秒。
蘇青嘴角微微上弧。
博弈之道，先人已經曾經有所終結了，在大勢不在我而在敵手的情況下，莫過於那下馬對他的上馬，而那上馬對他的中馬，隨後再以中馬對他的下馬。
如此。
三局兩勝，那大勢之局已然偏倚了。
楚仙入佛門，這是大勢，這算的上是西方教的上馬。
西方教氣運算是中馬。
法海則算是下馬。
蘇青這邊呢？
楚仙從未是他們的上馬，白素才是。
而且，從剛開始，玄門與蘇青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如何讓楚仙不入西方教。
他們的算計更大一點。
既然楚仙已經因為因果之事淪為了下馬，那何不如布局一場直接將西方教清退出場呢？
是的。
從一開始，楚仙入佛門，也在蘇青和玄門的謀劃之中，這也是用來迷惑西方教的，在楚仙入得佛門那一刻，才真正開啟了西方教徹底退場的倒計時呢……
“連遭貧道數次算計，那兩禿驢終究還是未能進化啊。”
蘇青望天幽幽一聲歎息，頗有一種站在棋盤之外洞悉著兩二傻子落子的先知之感道：“貧道此番就壓根沒有打算掀了棋盤的打算。”
掀棋盤這種事情可一不可二。
明明知道天道愛西方小三，打了一次也就算了，在打第二次，怕是會激起天道的逆反心理，所以這一次蘇青沒打算親自下場，棋子都已經落好了，西方教還會在，隻不過，卻是會成為那非宣不得入的存在罷了……
時光悠悠過。
三個月後，餘杭城中的氣氛比之三個月前還不如呢，蝙蝠妖雖然死了，但死去的卻是一個蝙蝠妖，城中尚有失去了管控的蝙蝠小妖還有那隨著王朝氣運漸消而走出山間來到人間的山間野狐作惡。
與三月前對比之，瘟疫似乎蔓延到了全城的節奏。
此刻。
楚仙正提著藥簍以金針施救一躺在地上皮包骨的病人，忙的飛起連額頭上的汗珠都沒工夫去擦拭。
不遠處。
經過三個月的閉門修佛，白衣法海獨自一人登扁舟與河道之中駛來，在見得忙活個不停的楚仙之時，法海心中一動，停住了扁舟登上岸來。
法海注視著背對著他的楚仙，目光閃爍無定。
良久。
法海看著忙活的楚仙出聲道：“這種病，你治不了。”
楚仙回頭，見得法海之後，起身問候道：“大師。”
法海念頭急轉，看的楚仙似乎看到了四百年前那站在廢墟之上毀了他教的楚冥……
楚仙見得法海發愣再次問候道：“大師？”
法海回神，壓住了自己的心思，出聲說道：“他們是被妖所害，凡人與妖居，輕者精氣神皆散，重者當場死亡，此病非藥石能醫。”
楚仙看了一眼地上的幾具皮包骨說道：“隻要還沒死，總得想辦法救治吧。”
法海點了點頭道：“你要保護自己，不要一個人四處亂走。”
楚仙謝道：“謝謝大師提醒。”
法海多看了一眼楚仙，在心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之後，便是轉身離去。
院中。
白綾通過幻光鏡見得這一幕，朝著飲茶的蘇青好奇道：“夫君，這和尚沒察覺出來嗎？”
蘇青笑道：“怎麽會，因果相連，在見得第一麵的時候，法海已經認出了。”
“那……”
“城中有妖，法海被靈山那兩禿驢一洗腦，眼下楚仙不過一凡人罷了，自然，這法海是打算先去除妖，不過說真的，綾兒真打算看著那些狐狸被法海收了？”
白綾白眼一翻道：“妾身之前都與夫君說過了，不是所有的狐狸都是九尾狐，不過是一群山間野狐罷了，而且還是一群不堪入目身負業力的野狐。”
蘇青一笑，不再言語，而是朝著幻化鏡點去，幻化鏡便是一轉，其中出現了帝都長安之景色。
其中。
太子宮張燈結彩好不喜慶，顯然今日乃是那枯坐太子之位四百多年的太子再行納妾之事了。
蘇青見得那轎子中的做新娘模樣的紅狐摩挲著下巴言道：“九尾狐的魅惑之本領果真獨步三界，這才幾日，便能讓這太子以太子妃之禮迎娶一妾了，嘖嘖……”
蘇青頗為感慨。
白綾在旁看了一眼說道：“夫君就這麽確定這太子敢行尊太上皇之事？”
蘇青笑而不語。
他很確定。
還是那句話，這世上何曾有過四百年之久的太子？
人有七情六欲，太子自然也是人，自然也會有那登臨九五之欲望，紅狐入局隻不過是做那一計催化劑罷了。
“護法！”
蘇青和白綾抬頭，聽得這一大喝之後，便見得城中妖氣突兀而生。
蘇青看向白綾笑道：“綾兒正打算不管，貧道觀皆是白狐呦。”
白綾徑直起身。
蘇青微楞：“綾兒真打算去管？”
白綾出了涼亭道：“夫君自己煮茶吧，妾身現在不想理你。”
蘇青：“……”
且說法海那邊。
法海一聲大喝，便有那無為灰衣和尚掠空而來，驅趕著城中現身的山間白狐朝著城外的林中趕去。
待得法海白衣袈裟滅了城中懸掛在各地的蝙蝠小妖趕到林中之時，那諸多白狐已然是幻化做了美色施展那誘惑之法欲要迷惑他的五位弟子。
法海一聲爆喝：“此乃狐妖的迷魂*****聽令，布陣頌經文。”
五弟子：“是！”
“金剛護體！”
“淨土無耳。”
“極樂無眼。”
“四大皆空！”
幾近誘惑邊緣的五弟子當即盤膝而坐頌念佛經，一刹那，眾狐妖被這佛光一照，當即現了原型。
法海念珠揮出阻絕了狐妖出路，手上的紫金缽盂一亮，佛光便是牽引著眾狐妖進了缽盂之中。
法海看去缽盂，表情冷淡道：“妖孽，你等亂入凡間，殘害百姓，罪孽深重，理當魂飛煙滅。”
說罷。
法海右手法力穩動。
刹那間。
缽盂之中眾多哀求佛慈悲的狐妖瞬間化作了灰灰。
……
院落中。
蘇青察覺著竹林中的那一幕，兀的搖了搖頭。
齒輪轉動誰能抗之？
楚仙算一個。
雖說城中蝙蝠妖與山間白狐盡數被那法海和尚與弟子以雷霆手段直接物理度化了，但城中，受那蝙蝠之毒與白狐之毒丟了三寶的病人的數量依舊擺在那裏。
這不。
楚仙正在一味藥一味藥蒸煮而實驗著。
白素從閣樓之中走出，看著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睡上一個完整覺的楚仙出聲道：“夫君，這病你治不好的。”
楚仙扇著爐中火，頭也不回的強作著精神，頭也不回的說道：“病人就在那，身為醫者總不能見而不救吧，我昨天又在蘇先生的醫經之中見得一偏方，正好昨天的藥材曬幹了，就趕忙過來試試一番。”
白素搖頭不語。
精氣神三寶之症，哪裏是有什麽凡間藥石所能夠醫治了的？
就在這時。
楚仙打了一個哈欠，白素趕忙說道：“夫君還是回屋歇息一會吧。”
楚仙擺手道：“不行，我要看著這火。”
白素說道：“夫君還是進去休息一會吧，這火，我幫你看著就是了。”
楚仙困意席卷想了一會，起身點頭道：“辛苦娘子了，我想回屋躺一會。”
說著。
楚仙走進了屋中，剛剛挨到藤椅，困意就此襲來，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是憨憨入睡了。
白素見狀又是覺得幾分好氣與幾分好笑。
下一秒。
白素將目光聚焦在麵前的藥爐之上，目光微微閃爍著。
一直躲在隱蔽地方的小老鼠眼見這一幕，立刻從其中鑽了出來說道：“白姐姐，你想幹什麽？”
白素不語。
小老鼠趕忙說道：“你老師有交代過的，這是楚仙這個傻小子劫數，你不能去幹預的，否則也會入劫的。”
白素說道：“那我也不能就這麽袖手旁觀，看著夫君他沒日沒夜的想著法子吧。”
小老鼠還想說什麽，白素直接說道：“放心吧，我有分寸，損失一些精元，左右不過是多花些時間補回來罷了。”
說著。
白素便是右手一揮，揭開了藥爐的蓋子，嘴巴微張，便有一精元而出投入藥爐之中……
院中。
正在打坐的蘇青兀的睜開雙眸，看向白素與楚仙所居住的河邊小屋默然無語。
饒是他警告了這麽多次了，或明或暗的提醒了那麽多次，他這弟子終究還是選擇了舍身入劫？
這情劫威力當真是恐怖如斯？
蘇青低頭心中想著，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向了從中藏書閣之中走出來的白綾。
他這也是情劫。
怎麽他就沒入劫呢？
不過也對。
情劫一起，最傷的，永遠會是女性……
白綾見得蘇青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微微一愣，隨即抬頭看了一眼河邊小屋的方向，似乎了然了什麽，走了過來說道：“情劫發作之下何人能幸免？”
蘇青歎息道：“算了，隨她去吧，幸好從一開始，這變數貧道就曾考慮進去過。”
白綾：“……”
藥雖是凡藥，但隨著白素那有著百年功力的精元為輔，隻要那凡人還有一口氣在，都能將之救活，且不管這味藥的功效究竟是對準哪一個症狀的。
一個月後。
餘杭城再無帶白帶之家，楚仙，楚大神醫，楚大善人之名已然是開始於城中傳播了。
劫難牽引之下，法海下了金山寺，再一次，看到了在河邊派著湯藥的楚仙。
“楚大夫，謝謝你啊。”
“您真是我們的救星啊。”
“這次全靠你們夫妻倆，我這才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楚仙夫婦可真是好人呐。”
法海聽著那邊的議論聲，下了船登了岸，迎麵便有一個百姓端著湯藥朝著法海遞去道：“大師，你也喝一口吧，有病祛病，沒病強身。”
法海低頭看向碗中湯藥。
其中似有法力波動。
法海朝著那人誦了一句佛號之後，便是朝著那邊忙的飛起臉色頗為開心的楚仙走去。
楚仙見得法海趕忙打了一個招呼：“大師。”
法海單手合十算了打個一個招呼之後說道：“這藥是你調製的？”
“是啊。”
“沒人幫你？”
“有，我娘子。”
“你真是仁心仁術啊，貧僧送你一把法器，為這你所救治的百姓作為謝意。”
法海說著，將功德匕首取出，遞給了楚仙。
楚仙一愣擺手道：“不必了，大師，我是醫生，這是我分內的事情。”
法海微笑道：“長者賜，不可辭。”
楚仙沉默了一會，接過法海遞來的功德匕首，謝道：“那就多謝大師了。”
“阿彌陀佛，貧僧告辭了。”
“大師慢走。”
法海單手合十，看著將功德匕首收入懷中的楚仙，再次微笑，隨後便是轉身離去。
遇仙橋上。
法海手持念珠看向河道之上那撐著船快要經過此地的白素。
白素抬頭也看到了法海。
盜我金丹之妖。
禿驢。
兩人見麵便是識破了各自的身份，白素身下小船速度一提，在碼頭處上了岸之後，白素扭頭看了一眼已然從遇仙橋上下來的法海，隨即趕忙朝著蘇青的府邸走去。
若是沒損修為之前，白素或許會不懼。
但眼下？
夠嗆。
城中青石巷內。
白素轉彎疾行，但餘杭城巷道如星盤，有時候，不一定是你先走，就一定能先到的。
這不。
但白素轉了彎之後，卻見前方，法海手持念珠從外麵一個巷道之中走了出來。
“阿彌陀佛！”
法海誦了一佛號，朝著白素說道：“白鯉精，許久不見了。”
白素腳步朝著身後一挪，看向那法海說道：“和尚，金丹因果你以放棄了。”
法海表情不變道：“貧僧此番非是為了金丹因果而來。”
“那你所來為何。”
“卻是為了楚施主而來。”
“……”
法海看向白素說道：“楚施主仁心仁義，今世與西方有緣，當入我教，著我袈裟，誦我經文，一曰皈依我佛，二曰皈依佛法，三曰皈依作我教僧。”
白素眉毛一橫道：“和尚，你這是在做夢，我夫君是絕不會入你蠻夷之教的。”
“阿彌陀佛。”
法海手持念珠念誦了一句表情不變道：“施主是妖，楚施主是人。”
白素：“……”
妖？
人？
白素盈盈一笑，朝著前方不遠處的法海說道：“和尚這話怕是不敢在我師娘麵前提起吧。”
法海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半響。
法海看向白素道：“那城中湯藥是你調製的？”
白素有著琢磨不出法海的用意：“是又如何？”
“耗了你上百年的法力，你就沒有後悔過，想不到，你家老師修為同玄，視蒼生如棋子，你這弟子卻是對這老百姓滿是有善心的。”
“和尚不妨再大聲一點，是不是在你眼中，唯有佛門就是普渡，其他外物都隻會害人？”
“不安本分，最終隻會害人害己。”
“和尚最好還是說的明白些。”
“施主應該知道，你是妖，楚仙是人……是凡人，人妖結合，最終隻會落得一個害人害己。”
“這就不許和尚管了吧，楚仙是我丈夫，我怎會害他。”
“阿彌陀佛，你與她在一起，已經是害他了，你如今未曾得道，左右不過是損他的陽壽，折他的福氣。”
“和尚……”
白素聽著漸漸的聽出一些不對勁來了，嘴角微微上弧道：“和尚，我是東海蓬萊弟子，和尚說這句話，不覺得虧得慌嗎？”
尋常妖或許會如此。
但白素？
她是東海蓬萊島青雲功德仙的弟子，屬大教修士，怎會折一凡人之陽壽？
別的不說。
就算折了又如何，左右不過是持著青雲玉牌下那地府走上一遭找到判官添上幾筆的事情罷了。
法海手持念珠而道：“楚施主，與我佛有緣，卻是不知道，一旦楚施主知道施主真身之後，是否還能夠向如今一樣，施主還是盡快回蓬萊島吧。”
說罷。
法海便是轉身離去，不消一會的功夫，便是消失在了巷道之中了。
白素站在原地微微出神。
良久。
蘇青府邸。
白素看著空蕩蕩的涼亭，便是找到了美狐娘，朝著府中美狐娘好奇道：“老師去哪了？”
美狐娘回道：“老爺和夫人昨天一大早就出府了，對了，老爺曾經說過，若是你來了，便將這一份手信交給你。”
說著。
美狐娘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一份手信交予了白素，隨後朝著白素一做禮，之後就朝著前院走去。
白素低頭打開手信。
手信展開。
卻是一枚白子落下，光芒一閃，蘇青模樣現身於白素的眼前。
白素低頭跪拜：“弟子見過老師，老師萬福。”
蘇青輕聲一歎，右手微動扶起白素說道：“與那和尚見過麵了？”
白素點頭。
蘇青搖頭道：“你乃錦鯉，你之修為與其他妖物不同，損你一分元氣，便損你二分福澤，你若不已百年修為相救的話，此劫遠遠不會如此之快。”
白素低頭說道：“老師，那和尚言之，楚仙此世該為蠻教佛。”
“此事，在那院中，貧道早已經告知你了，你是應該知道的，楚仙入西方教此乃定數使然，隻是，這入教期限卻是要計較一番。”
“……若弟子不願楚仙入西方教呢？”
“……”
“老師？”
蘇青的虛影晃了晃，過了一會，蘇青歎了一口氣說道：“天數既定，豈容更改，這劫，遲早要度，那和尚說的其實也沒錯，楚仙與你結合是那姻緣，但若是楚仙知道你的身份呢，別忘了，此世，楚仙是一凡人。”
而且還是個爛好人。
蘇青心中補充道，這楚仙要不是楚冥的轉世，你看看，蘇青會不會給一點兒好臉色他。
沒那本事就別裝聖母。
惡心！
白素沉默了一會之後說道：“弟子相信楚仙能明白，老師常說，西方教乃蠻夷之教，難道就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嗎？”
“你想試上一試？”
“……是。”
“那就去吧。”
“……啊？”
蘇青看著一臉吃驚的白素笑了笑道：“怎麽，你很好奇？”
白素老實的點頭。
蘇青笑道：“你是貧僧的弟子，親傳弟子，而且，你也是楚仙明媒正娶的妻子，此事，我等皆隻能袖手旁觀不言不語，但你不一樣，你是變數，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出了事，持我青雲玉牌，自有你師姐她們過來助你，實在不行，還有為師，大不了再抗一次天罰便是。”
白素感激跪拜道：“多謝老師厚愛。”
蘇青不語。
咻的一聲。
白子化光而去。
泰山之巔。
蘇青收起一枚黑子，搖頭笑了笑，迎麵而來的便是玄門三位掌教的注目禮。
正一玄風看向蘇青皺眉道：“道長剛剛此言是不是過了？”
天心樂成亦是出聲道：“楚仙入佛門是天數，亦是在我等算計之中。”
東華真人雖未說話，但表情顯然表示是站在他們玄門那一方的。
蘇青哈哈一笑道：“三位莫要激動，三位算計之中卻是少了一算計。”
玄風與樂成還有東華真人對視一眼，紛紛看向蘇青。
蘇青搖頭道：“三位和貧道一樣，都是以看楚冥的目光看那楚仙的，但三位，此世乃是凡人楚仙，非是修士楚冥，一凡人見得妖物之後會作何反應？”
是的。
甚至於剛開始之時，蘇青都算漏了這一點，幸好，這一點於所步之局並非有多大影響。
玄風最先明悟，說了一句無量之後：“情劫？”
蘇青點頭。
情劫，情劫，如其名，既然是劫難，那必然是不好的，在法海將功德匕首遞給楚仙，而楚仙接過去的那一刻開始，情劫已經在轉了……
蘇青回神看向天際道：“三位，此局皆在貧道棋盤之上，無需多慮，眼下還是這落下南天門的事情要緊，若是錯過了時辰，此局怕是有多添了幾分變數了。
玄門三人對視一眼之後，也不再言語。
下一秒。
玄門鎮教至寶，亦是此世先天靈寶之鑒瞬間而出，與天際之上大放光芒。
兀間。
蘇青攜著白綾，與玄風、樂成、東華，三人直接衝天而起，蘇青諸天青雲在上自然是這未定罡風如同無物，玄門三人有先天靈寶雖是穿行困難，但終究還是抵達了這一次要來的目的地所在……
樓閣殿宇，仙氣環繞，金光萬道滾滾而來，瑞氣千條噴紫霧，星辰在其上，白雲入其中……
……
此乃仙界。
經過了四百年多的施工，天道總算是將這裏給修建好了，目光所及之處，哪裏還是之前蘇青所來過的那一處荒涼，好似那拆遷施工現場的模樣？
蘇青心中頗有言辭。
無他。
跟眼前這仙界一比，他那蓬萊島雖說也不差，但終歸是比之這仙界要差上那麽一丟。
不行。
貧道任勞任怨從開天便算計到此，拚什麽啊，論身份，貧道可是你的大兒子呢，憑什麽你這最小的兒子可以坐擁著萬裏仙界，這是最明顯不過的偏心了。
轟隆！
走在前方的玄門三人聽著頭頂的轟鳴聲不由的一愣。
玄風皺眉道：“之前我等我算過，南天門出世之時，便是可立仙庭之時，怎麽眼下天道似有發怒跡象呢？”
樂成低頭掐算了一番，看了一眼蘇青之後，便是默默無語。
東華真人眼觀鼻，鼻觀心。
蘇青望天。
這是幾個意思？
你大兒子任勞任怨，為你能重回洪荒一刻不停的奔波，眼下隻不過是說幾句酸話罷了。
怎地？
這就不喜了？
有本事你別偏心啊，把貧道的蓬萊島也改造一番啊，不求其他，最起碼來個黃中李吧。
轟隆！
好好好，不說了，沒勁。
蘇青嗤鼻一笑，回神朝著前麵的玄門三人說道：“沒事，走吧，莫要錯過了良辰吉時。”
說罷。
蘇青瞪了一眼含笑的白綾，便是拉著白綾掠過了玄門三人，朝著裏麵走去。
仙庭，或者稱之天庭共有三十六重天，自有廣闊無艮，穿過三十五重便是抵達了整個天界最高貴之處。
位於三十六重天的淩霄寶殿。
金釘攢玉戶，彩鳳舞朱門，複道回廊，處處玲瓏剔透，三簷四簇，層層龍鳳翱翔，上麵有個紫魏巍，明嬛嬛，大金葫蘆頂，端的是氣派非凡……
隻是……
氣派雖然有了，但其中卻是無有活物。
雖是處處透露著尊貴，但卻了無生氣，在此站立，便頗有一種寒冷入骨之感，天河之水自上而下縱貫三十六重天，更是給這寒冷加了幾分寒氣。
蘇青看著那淩駕於三十六重天的寶殿朝著玄門三人提議道：“幾位不進去一觀。”
玄風大笑不已。
樂成閉目搖頭。
東華默然不語。
蘇青嘿嘿一笑，渾然不在意的說道：“三位可是未來之天帝師尊，怎麽，害怕未來的天帝不喜？”
玄風收了笑聲：“禮不可廢。”
樂成：“天帝出玄門，但此世成仙帝之時非玄門之弟子。”
東華：“既立仙庭，當有仙庭戒律，當自我三人而起，免得日後平添波折。”
蘇青表情微正。
看看。
盤古九州跟四極洪荒這麽一比較，就能分個清楚究竟誰才是正宗，誰才是冒牌貨了。
隻是……
是當真覺得禮不可廢，還是另有其他？
嗬嗬。
不多時。
金光落下，更是將這淩霄寶殿的光芒承托的照應三十六重天。
很快。
玄門護教先天靈寶玄門鑒幽幽一轉，大橫於上空。
“落！”
玄門三人齊心催動，以玄門氣運與功德所煉製而成的白玉功德氣運南天門現身，宛如迷你模樣，自三十六重天而下，每過一重天便是暴漲幾分，待得到了一重天之後，已經是恢弘無比，咚的一聲，轟然落下之後，便是一道巨大之門樓阻絕了三十六重天，定住了四周使得無受那荒蕪罡氣所擾。
門樓上書三枚道文。
南天門！
南天門既落，仙庭當出世。
不多時。
玄門三人便是在三十六重天之上，擺下台案準備祭天，三人本想著領著玄門眾弟子就此齊身拜天的，但眼下天帝還在曆劫當中，此舉未免有喧賓奪主之念頭，再加上未免西方教察覺，是以，此舉就此作罷。
很快。
一切準備就緒完成之後，玄門三人，玄風、樂成、東華，於台案之前駐步，各持一香，玄門護教之先天靈寶玄門鑒於淩霄寶殿之上幽幽而轉。
兀得。
風起。
玄門三人隨即舉香朝著向天那突兀而來的眼眸拜道：“天道在上，我玄門應運而生，此刻當有根基，現以仙庭為根基，以玄門鑒、三界索鎮壓氣運，立下仙庭，待得百年之後，天帝天後回轉，當有仙庭出世，望天道允之。”
說罷。
玄門三人向天三拜之後，不等其他，直接大喝一聲：“仙庭，立！”
刹那間。
玄門三人祈告剛剛完結，時間與空間似乎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似十息，似十天……
天上，那眼眸微眯，半睜不睜，好似沒有睡醒一樣，又好似在故意以此展露威嚴……
是的。
玄門此法便是叫做先斬後奏。
以百年為期，為天帝曆劫畫下時間段，要不然，誰知道西方教會打什麽鬼主意。
百年時間剛剛好。
一來，這時間也不算短，至於你西方教百年之內沒能讓楚仙真個入你教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這二來嗎？
也好讓這場鬧劇快點畫下句號，蠻夷之教什麽的，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西方吧。
隻是……
天道似乎沒打算答應啊。
蘇青念頭剛起。
兀間。
剛剛的空間與時間的窒息感突兀的消失。
天上那枚眼眸睜開寡淡無有任何表情的好似說了一聲：“可！”
下一秒。
話語剛剛落下，仙庭立刻祥雲遍布，天降金蓮朵朵，此金蓮乃是天道感應仙庭立下而下來功德所匯聚而成的，其中五層在落下的那一刻便是截留無發，餘下的三層與了玄門三人，剩餘的一層落在了三十五重天之中，餘下的一層在空中轉了半天，最後好似心不甘情不願的與了蘇青和白綾。
得了功德，玄門三人的修為頓時暴漲，胸有五氣而生，卻是穩固了他等三人的玄仙之境，徹底的省去了數百年的苦修。
餘下的功德不夠突破，三人對視一眼之後，便是將其收取的功德盡數的投入到了此刻已經在淩霄寶殿之上上掛的玄門鑒之中，隻是一會，得了加起來約有一層功德的玄門鑒光芒一閃，卻是與這淩霄寶殿再無異樣之感，待得光芒消散之後，卻是化作了那仙庭鑒。
上可照九霄。
下可照九幽。
但在仙庭鑒快要觸及九幽的那一刻，自覺的收起了光輝，變得平平無奇了。
如此。
仙庭便是立了。
剩下的。
便是與西方教的博弈要開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