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杉送向天進了電梯,再回來時,發現對麵許雨恒的門打開了,他正抱著手靠著門站著,他看著尹杉,想著剛剛那個從她家裏出來的男人是誰,欲言又止…


    “別想了…那是向陽的哥哥!”,尹杉知道他在想什麽,所以直截了當的說道。


    哦~


    許雨恒點點頭,他走上前一步,到尹杉麵前,淡淡道,“我記得你昨天晚上的時候,說你可憐我大過年的都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所以要帶我回你家吃飯來著!”


    “哦~”,尹杉點頭,“確實有這回事兒,但我家裏現在有一個比你還可憐的人,所以…再說吧…”


    並不覺得愧疚…


    許雨恒也對她這種坦然的態度沒什麽表情,他眼珠子往天花板溜了一圈,無奈道,“好吧…既然有比我可憐的人,那我就勉強原諒你。隻希望以後某一天,我會成為那個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你第一順位考慮的人!”


    第一順位?


    尹杉皺眉,抬頭看他,問道,“許雨恒…別亂說話,硬生生給我聽出了暗戀的味道且求而不得的委屈!”


    “暗戀?”,許雨恒笑出了聲,“怎麽可能暗戀你!我也不做那種自卑且不一定有結果的事情,而且,我也沒有求而不得的東西!”


    自卑?


    哦莫莫…居然把一件千千萬萬人都在經曆且還有點兒小浪漫的事情,被他說的這麽難聽,尹杉搖了搖頭,不想再跟他接著貧,所以就說道,“是是是…你是大佬,你最厲害!大佬趕緊回自個兒屋裏待著,我今天沒時間陪你耗!”


    說完就進了自己的屋,隻有悶悶的關門聲,在許雨恒腦子裏蕩著…


    許雨恒看著那關著的門搖了搖頭,也退回去關上了自己的門,嘴裏喃喃道,“真沒腦子…嗯…可能是追星追沒的…”


    說完,腦子一抽,又想著這句話要是被尹杉聽到會怎樣,但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什麽新鮮的場景!


    但其實…這沒什麽好想的,因為尹杉爸媽經常說她不帶腦子生活,明明別人看著一塌糊塗,自己卻以為完美到不行!


    聽著聽著就習慣了,沒什麽衝擊力!


    現在讓她最衝擊的還是向陽,她看著已經醉死在沙發上的向陽,心疼又無力。


    你養條狗養七年都會有感情呢,更何況是人呢?向陽是狠,但她的狠,隻限於活人。而當曾經活著的人突然變成死人,曾經的那份狠也就反噬到她身上。


    痛不欲生…


    尹杉歎了口氣,看了一眼桌上向天留下的機票,然後拿起來看了一下時間。


    嗯…九點多的航班…其實也不是太早,至少可以等到向陽酒醒,清醒著過去!


    “為什麽呢?”


    尹杉自言自語,把機票放進了向陽的包裏,然後進臥室,拿出了一床厚被子蓋在她身上。


    她這裏沒有空調,又抱不動沒了意識的向陽,所以決定不動她。而睡在沙發上不蓋厚被子,第二天醒來,一定會感冒的。


    嗚——嗚——嗚——


    向陽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震了起來。尹杉已經不記得它震了多久,隻是向陽一直不接,她也沒辦法。


    但她現在看著那個來電顯示,總覺得如果不接一次,他會一直這麽打下去!


    叮咚——


    叮咚——


    手機振動還沒停歇,門鈴又響了起來!


    嗯??尹杉抬頭看了看掛鍾,心想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她家?


    難道是向天又回來了?


    尹杉想了幾秒,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門那邊,最後還是沒有去幫向陽接電話,而是走出去開門。


    開門看到站在門前的人,那一秒鍾,尹杉真的在心裏重重的歎了口氣。


    “向陽…還在你這裏吧?”,陳倬沉沉問道。


    雖是問句,但語氣篤定,讓尹杉沒辦法說不是,她歎了口氣,把門拉開,側身站著,嘴裏道,“在呢…喝多了…不省人事,你來了也好,把她抱到我床上睡著吧,我抱不動!”


    陳倬沒有說話,隻快速的進了屋,看著躺在沙發上臉色蒼白憔悴的向陽,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到底是什麽事情,至於讓她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子?


    陳倬想這樣想…


    男人大多理性!他今晚也很理性告訴過自己很多次,告訴自己向陽有自己的選擇和考慮,她的事情有她說與不說的權利。


    但是…這一刻,他發現這個道理已經說服不了自己,他迫切的想知道向陽發生了什麽。到底是因為什麽,讓自持的她,讓自己狼狽到這種程度?


    “因為什麽啊?”,陳倬理了理向陽糊在臉上的碎發,喃喃問道。


    像在問睡著了的向陽,又像在問站在一旁的尹杉…


    但不管問誰,都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尹杉把被子收了起來,嘴裏道,“向陽說她今晚哪裏都不去,就隻在我這裏,剛剛向天來了,都沒能帶走她!”


    意思就是,你也別想帶向陽走,陳倬一聽,抬頭看著尹杉,停了幾秒,抿了抿唇,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抱著向陽進了臥室。


    “麻煩你照顧好她,我明早再來接她!”,陳倬說。


    語氣平平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尹杉微微挑眉,想說什麽又吞了回去,也淡道,“好的…你明天可以來早點兒!”


    說到這,尹杉就沒再說了。


    她隻能說到這裏,至於明天能不能在向陽去州城之前碰麵,就隻看陳倬自己的運氣了。


    但可惜…陳倬的運氣…並不好!


    尹杉那時候才明白,在感情這件事情上,處在被動的那方,運氣也不會很眷顧他們。


    因為陳倬出現在她家門口的時候,向陽已經走了!


    “向陽…現在可能已經在機場,準備登機了吧!”,尹杉看著陳倬,淡淡道,“我昨晚就說讓你早點來的!”


    “嗯…你昨晚就知道向陽要走是吧?”,陳倬莫名平靜。


    尹杉看著這個男人,心中接連歎了幾口氣,她把手揣兜裏,然後點頭,回道,“昨天就知道了,但是向陽,好像不想讓你知道,今早她醒來的時候,我跟她說了你來過,但她說想把自己整理好再見你。至於她為什麽會這麽做,她說也會跟你說清楚的!”


    “哦…聽著這意思…好像你們都知道向陽經曆了什麽…”,陳倬終於不是平平淡淡,語氣裏帶著深深的無力,他仰了仰頭,歎道,“就沒告訴我,她昨天就沒有接我的電話和回我的消息,她為什麽偏偏要這麽對我!?”


    為什麽?!


    尹杉也仰頭想了想,再低頭時,已經有了答案,她低低說道,“可能…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我們都是局外人,不牽扯太多理不清的感情,而…而你不是!


    所以向陽才不能很坦然,很直接的跟你說清楚。她要考慮你的感受,同時…也要…也要考慮她的感受!”


    這就是答案…


    很直接的答案…


    陳倬眸色沉沉,他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粗暴的抹了一把臉,沉沉道,“嗯…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在什麽樣的關係網上,他是局內人,必須考慮感受的局內人。


    就像上次,向陽消失了一天,自己無聲無息的跑到州城一樣!


    他明白,但更無力!


    他從尹杉家下來,坐在車裏,拿著手機盯著向陽那串號碼,僵了好久好久,可還是沒有打出去!


    他發動了車子,往機場趕…


    也許運氣好呢…也許向陽飛機延誤了,又或者向陽不走了呢!


    當他車子開出一半路程,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向陽…


    陳倬心髒跳了起來,他放慢車速,帶起耳機接起了電話!


    “喂~陳倬~”


    向陽的聲音沙啞,是那種宿醉之後常有的嗓音…


    “陳倬啊…剛剛尹杉打電話給我了,說你…你剛剛又來找我了!”


    “向陽…”


    “陳倬…你先別說話,先聽我說完,”,向陽慢聲打斷他,“我現在很亂,一天不聯係你也是為了不讓你承受我的負麵情緒,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說,所以…所以…等我從州城回來,參加完了聶瑋旭的葬禮,再說吧…”


    聶瑋旭的葬禮?


    陳倬心髒漏了一拍,他立馬把車子停在路邊,想問清楚,但向陽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隻聽她說道,“陳倬…你什麽都別問了,你問了,我現在也不能好好的回答你…求你了…”


    求你了!


    最後那三個字,把陳倬心裏所有的話都給打了回去,他沉默著,他不知道該怎麽回,他現在好像變成了最尷尬的那個人,說什麽都不合適!


    “陳倬…我原本…想不告訴你的!但想想,所有該知情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會很不公平!”,向陽又說道。


    陳倬給車子徹底熄火,靠著椅背揉著眉心,回道,“我知道了,向陽…照顧好自己!”


    “好!謝謝你…”,向陽的聲音很低,“還有…我知道,但你別往機場趕了,我要登機了,來不及了!”


    來不及…


    來不及了…


    人生在世,要經曆很多來不及…


    上課要遲到了,來不及了…


    那最後一趟的公車要走了,來不及了…


    她或者他要走了…來不及了…


    零零碎碎…


    這幾個字,隻會讓人越想越無力!


    也許這時候,他們兩個人都有深深的無力湧上心口吧…


    向陽低頭,長發遮住臉,偷偷擦去那不自覺竄出來的眼淚。她掛了電話,把手機塞進包裏,快速走向登機口。


    “向陽?!”


    背後忽然有人叫她…


    向陽停住,回頭看去…是楚煥一家…


    “哎喲…向陽…剛剛遠遠的坐著看著,感覺像你,但我沒帶眼鏡,又想著這大過年的,你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裏,也沒沒敢上前打招呼,沒想到現在湊近一看,還真是你!”


    楚煥媽媽笑容溫暖,在後麵慢慢拉著行李箱的楚煥看到她也立馬跑了上來,很有活力的說道,“向陽姐,你要去哪裏?難道也要去意大利?”


    哦…對了…楚煥媽媽早就說過大年初二的時候要帶著楚煥飛意大利。


    向陽看了看手裏的機票,扯動著微僵的臉,帶出一個幹澀的笑容,低聲回道,“楚煥…楚煥媽媽,真巧啊…但我不去意大利,隻到州城!”


    “誒…我們也是呢,要去州城轉機!!”,楚煥媽媽笑著,“也確實是巧了…不過這大過年的,你去州城幹嘛啊…”


    “嗯…就是有事兒!”,向陽說著就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長氣,那種長時間悶著,忍不住給自己鬆一下壓力的吸氣法!


    楚煥媽媽也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她推了推興致高昂的楚煥,走上前拉住向陽的胳膊,關切道,“向陽,你怎麽了?”


    “沒事兒!”,向陽笑著,“可能是昨晚玩太晚,今天又起得太早,所以有些累!我們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這是不準備說的意思,楚煥媽媽挑了挑眉,也沒有多問,隻招呼著楚煥趕緊過來準備登機!


    向陽的機票是經濟艙,沒有和楚煥他們母子一起,這樣也好,周邊都是陌生人,你的什麽情緒,他們也不會感興趣。


    這樣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放空自己!


    這次向陽沒有睡覺,她很累,但睡不著!睜著眼睛到了州城的地界!


    和楚煥母子做了個簡單的告別,向陽就出了機場,等她的還是李思洋。


    她一身黑,連那時候見的紫色發色都換成了自然黑。


    向陽記得,在她年前的最後一場直播裏,她的發色還是紫色…


    她還是和以往一樣給了她一個大大擁抱,但情緒沒有以前高調,她抱著向陽,啞聲道,“你還是來了,雖是意料之內,但還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麽?擔心我被張婧撕?”,向陽苦笑,“可現在聶瑋旭都不在了,我們兩個還有什麽可以撕的!”


    沒了…


    就算張婧要撕,向陽也會盡力忍著。因為這時候她的出現,對張婧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刺激!


    “思洋…”,向陽拍著她的肩膀,低低道,“從今往後…我就是罪人,是壓垮駱駝裏的,那最後一根稻草,我從昨天就一直在想,要是除夕夜那天晚上,我念著往日的舊情,給聶瑋旭回個消息,祝他新的一年裏幸福美滿,會不會就是另外一個結果?”


    ------題外話------


    大容最近二刷的一部韓劇,一部大容認為今年最好的一部韓劇裏,就說了這麽一句話:“曾經愛過的人,本來就會在意一輩子!”


    嗯…對的…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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