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瑾將自己繡的這雙男人用的鞋墊,用自己常用的淺草綠色繡著朝陽花的絹帕包好,放在了事先準備好的漆黑小盒子裏。


    這時喜兒進來,“小姐,東西我們放在了馬車上,現在可以出發了。”


    “恩。”秦慕瑾微點頭,順手拿起桌麵上白色紗巾圍在了臉上。


    喜兒看著她用紗巾遮麵的動作,小臉兒上笑容立刻就收了起來,“奴婢和燕兒每天都在正殿菩薩麵前禱告,為什麽小姐臉兒上的紅疹子還沒有消下去呢。菩薩為什麽不肯幫我們?”


    秦慕瑾輕笑,黑亮的眼仁都注上了光彩,“菩薩要普度眾生的,又不是隻管我們一個,哪能你一求,她就要滿足你願望的。”


    說完,她拿著盒子走到喜兒麵前,抬手捏捏她氣鼓鼓的小臉兒,語帶笑意,“行了,別和菩薩置氣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喜兒揉揉自己被掐的小臉兒,心裏覺得奇怪。


    她家小姐自從生這病以來,除了剛開始對著夫人哭過一次,後來就再也沒哭過了,甚至連傷心都沒有了,就感覺這‘病’對她來說無所謂的。可是,實際上這病還是挺讓人傷心的,別說她是愛美的小姐,就是她這個小丫頭得了這病毀了臉,她都接受不了。所以她家小姐這無動於衷的樣子,實在是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你還傻愣著幹什麽,不想跟我一起回京都?”見喜兒沒跟過來,秦慕瑾回眸望了她一眼。


    她回眸那一刹那,是很美的,仿佛又回到了沒‘毀容’前的仙女兒之姿。白色的紗巾遮著半張臉兒,有種朦朧的美,讓人忍不住想揭開她臉上掛著的麵紗,雙眸清澈盈盈,裏麵掛著光芒,水靈動人,又令人不自覺對她溫柔以對。


    喜兒怔怔地看著她好一會兒,還是沒動。


    秦慕瑾有些無奈,“喜兒,你再不走,我就不帶你了哦!”


    說完,她跨步離開了。


    喜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連忙跟著跑上去,最後她又被秦慕瑾指著牽了毛豆上了馬車。


    三人一隻狗坐上馬車,直奔京都。


    **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顛簸,馬車行駛到了她家周圍。


    秦慕瑾掀著車簾往外看著,“權叔,繞著咱們秦家四周走走。”


    “是。”叫權叔的男人駕著馬車在秦家四周繞了起來。


    “小姐,我們家的大門都被人在外麵鎖上了,外麵還守著衙差。”燕兒一邊望著外頭,一邊說。


    “恩,看到了。”秦慕瑾輕點了一下頭,低頭從座位下的暗格裏拿出筆墨紙硯來,她寫好了一個小紙條,收了東西,又從自己身上摸了手帕出來將指條包好,係在了毛豆的爪子上。


    “小姐,您這是?”燕兒和喜兒看著她的動作有些不解。


    秦慕瑾係好手帕後,輕摸著毛豆毛茸茸的小腦袋,溫聲說,“毛豆,你去找娘,看看她好不好,恩?”


    毛豆張嘴叫了兩聲,身後的小尾巴搖的更歡了。


    秦慕瑾彎唇一笑,親昵地又摸了摸它的小耳朵。而後,她掀開車簾往外看,見馬車行至一處偏僻並且衙差注意不到的位置上時,對外麵的權叔說,“權叔,停下車。”


    權叔駕的馬車慢慢地停了下來,秦慕瑾摸著毛豆的小腦袋說,“你快去快回,我在這裏等你。”


    說完,她打開門簾,毛豆立刻就往外跑,它跳下馬車,在秦家的圍牆邊跑了幾步,矮著身子奮力地鑽進了一個狗洞。


    “這小家夥,還有一點用處啊,沒白養。”燕兒看著它消失在狗洞的身影,唇瓣就掀了起來,“好慶幸啊,奴婢們沒把它喂得太胖,否則那狗洞就鑽不進去了。”


    秦慕瑾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個狗洞,唇瓣忍不住勾起,“毛豆長不胖的,它吃的多跑的也多,身上的肉隻能更結實,不會成虛肉的。”


    喜兒笑嘻嘻地看著自家小姐,“奴婢怎麽從小姐的口裏聽到了王婆種瓜自賣自誇的意味兒,好像毛豆是您孩子似的,您這個老母親看到孩子這麽能幹,驕傲。”


    “毛豆從出生起就由我養,自然就跟我的孩兒似的。”秦慕瑾眼角眉梢毫不吝嗇對毛豆的喜愛,“它這麽聰明聽話,我自然高興,也驕傲。”


    燕兒和喜兒相覷吐舌,笑了笑。


    她們三人在外頭等,裏麵,毛豆四腳翻天,在秦家宅院裏奮力奔跑,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它就跑到了趙淑美的清秋閣。


    趙淑美院子裏的丫頭看到毛豆一個個的都很驚訝,她們還在愣神的功夫,毛豆一個健步已經跑進了屋子裏。


    秦家被查封,趙淑美這個當家主母無時無刻不在胡思亂想,她想自家夫君兒子在牢房裏怎麽樣,有沒有受苦,想兒媳韓雨菲在莊子裏怎麽樣,有沒有聽到什麽不該聽的別再動了胎氣,想自家女兒慕瑾在寶華庵怎麽樣,還有冀州府,好友豔梅,鄭家......


    這麽一胡思亂想,她的腦袋就更疼了。


    趙淑美靠在床頭,用手指不斷地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


    正在她難受之際,忽然,屋子裏傳來一陣快速奔跑的蹄子聲,陳豔梅睜眼,就見一隻毛色黑的發亮的大狗已經趴在了自己床邊,可能因為奔跑的太快它太累,隻吐著舌頭喘氣。


    “毛豆,毛豆。”趙淑美此時見著毛豆,就跟見到自己親人似的,比任何時候都興奮,她坐直身體,臉上笑的跟個花兒似的看著它。


    “是慕瑾回來了,一定是慕瑾回來了。”可是,她家大門被衙差在外頭鎖上了,慕瑾好像進不來。


    趙淑美突然想到這件事兒,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來。


    毛豆仿佛看出了她的失落,身子一抬,綁在自己前蹄上的手絹就呈現在了趙淑美的麵前。


    當下,趙淑美就樂了,“這丫頭,鬼點子真多。”


    毛豆聽到她誇自己主子,也不知道是感同身受還是怎的,仰頭就叫了起來,身後的小尾巴搖的特別歡實。


    趙淑美不吝嗇地揉著它的小腦袋給它讚美,同時收回手打開了疊在一起的手絹。


    她打開手絹後,一眼就看到了下腳繡著的精致朝陽花,當下,她雙眸就變得慈愛下來,撫摸了那栩栩如生的朝陽花片刻,她拿起了放在裏麵的紙條看了起來。


    “娘,安心地待在府裏,外麵一切有女兒。”上麵的話很簡單,但是,趙淑美看著上麵自己熟悉的字跡,就覺得價值千金,當即,眼中泛起了淚花。


    她抹了一會兒眼睛,從床上下來,先是找了文房四寶,將自己常用的手帕包住紙後也係在了毛豆的腿兒上。


    “毛豆很能幹,你主子一定會獎勵你吃肉肉的。”趙淑美摸著它的小腦袋,笑著,“去吧,找你主子去。”


    毛豆又汪汪地叫了幾下,而後就跑了。


    秦慕瑾在外麵等了沒多久,就看到毛豆鑽了出來,她頓時眉開眼笑,下去接了它一下。


    小家夥返回時比之前更是興奮,秦慕瑾摸摸它的腦袋,給了一個讚許的眼神兒,將它腿上的帕子解了下來,看了看上麵的字後,她彎唇笑了。


    而後對權叔說,“走吧,我們去端親王府。”


    “是。”權叔應下,又駕起馬車。


    燕兒喜兒在一旁看著她,“小姐,夫人寫了什麽。”


    秦慕瑾撫摸著毛豆毛茸茸的大耳朵,笑著,“母親一切都好,不用我掛心。”


    “哦,就這個啊?”燕兒有些失望。


    “這還不夠,你還想怎樣,寫篇文章啊?”在她看來這個時候就是這簡單的一句話都能安撫彼此了。


    燕兒摸摸腦袋,“奴婢不是這意思,奴婢還以為夫人要您去做些什麽呢。”


    “就是不讓我做,我都會做得。”因為,事關她父兄,她秦家滿門,她怎麽可能無動於衷呢。


    “小姐想做什麽啊?”燕兒忍不住問她,主要是擔心,也是好奇。


    秦慕瑾低頭撫摸著毛豆,清澈的水眸微動,她沉思了一會兒,說,“自然找能幫的上忙的。”


    “......”燕兒一時有些不懂。


    喜兒輕撞了一下她的手肘,手指微抬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首飾盒,當下,燕兒就明白了。


    可是,也有些不對啊,現在她家小姐和端王殿下的婚事也沒有了,看這情況以後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此,端王殿下還會救他們秦家嗎?


    “小姐,端王殿下會幫您嗎?”她最終忍不住問道。


    秦慕瑾輕抿了一會兒唇瓣,而後,慢慢開口,“我也不知道,但總歸要試一試。”


    他們婚事的解除,主要是因為自己生了病,褚詣根本就不會了解到,是她自己不願意嫁給他而故意設計的,他現在對自己還是有一點點感情的。所以,她必須趁他現在對自己還有一絲的餘熱,將這關係發揮到最大作用,去求他,就能幫到他們秦家。褚詣這個人,是一個十分正直嚴謹的人,他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是一個極其可靠的人,所以,她秦家的清白一定能洗清。


    “若是放在以前,殿下一定會幫您,因為他很喜歡您,不舍得您受委屈。可是現在......”小姐這張臉兒成了這樣,還能留住殿下的心嗎?她就怕他退避三舍,如此別說幫忙了,就是之前那點薄如蟬翼的感情都會沒有。


    “上天真是好殘忍,它既然給了您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兒,為什麽現在要收回去啊!”燕兒很是心痛,“比起從來沒有得到過,失去才是最殘忍的事兒。”


    她都懷疑她家小姐現在是硬撐的,那麽好看的一張臉兒突然變成那讓人不敢直視的模樣,怎麽能讓人接受?


    “上天所安排的一切,必然有它的道理。”秦慕瑾看了燕兒一眼,“不要老為我打抱不平,我已經得到了很多東西,這輩子是足夠了。”


    燕兒瞥了撇嘴,沒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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