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前院寬闊明亮的會客大廳,人影攢動,人聲嘈雜。


    慕瑾甫一進廳門入眼的就是一條條麵容難辨形形色色的背影,一個個手拎兵器,手舞足蹈,慷慨激昂的,恍惚中,慕瑾還以為自己錯入了戲院,好像台上上演的是一出掛帥出征的熱鬧戲曲似的,叫人難以分辨現實與恍惚。


    還是趙淑美身邊的大丫鬟耳聰目明一眼看到了救星,一聲‘我們小姐來了’成功的轉移了嘈雜的人群,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慕瑾,你可算來了。”被人群團團圍住的趙淑美雙眼放光看著自己的女兒,忍不住喜極而泣,她要再不來,她整個人都要被淮南王府人的口水給淹死了。


    慕瑾尋聲在人群中尋到自己母親的身影,遞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兒,隨後視線一轉掃了淮南王府眾位一眼,在他們的眼神兒中雙手交握在身前,不緊不慢地對他們先行了一禮。


    “......”舞舞喳喳的淮南王府眾人仿佛被用了定身術,皆一錯不錯地緊盯著她。


    慕瑾忽略掉他們的眼神兒,朝身邊的丫頭使了個眼色,片刻後一群手執托盤的丫頭錯落有致而來,並依次將茶點瓜果擺放在桌麵上。


    那清爽的淡綠色琉璃果盤上正不斷地往外散發著涼氣,煙霧嫋嫋,更襯得切好的水果顏色鮮豔欲滴,惹人食欲大動。


    “......”咋咋呼呼了近半柱香的眾人突然覺得口幹難耐,忍不住暗暗吞咽上了口水。


    慕瑾暗中將他們的神情看在眼裏,麵兒上更是淡定從容,婉婉開口,“天幹燥熱,慕瑾準備了一些茶點,還請諸位叔叔嬸嬸莫嫌棄茶點粗糙,賞臉嚐嚐。”


    “對對對。”趙淑美也趕忙附和,“說了那麽一會兒話了,諸位一定渴了,這綠豆湯最是消暑解渴,不如坐下來一起品嚐一番。”


    盡管茶點誘人,自己口渴難耐,可淮南王府的眾人還是清楚今日是來此幹什麽的,一位夫人出言道,“秦夫人,茶點就大可不必了,我等來你秦家,可不是來品茶說閑話的。你兒子當眾輕薄了我淮南王府的女兒,你想拿些破茶點來搪塞我們嗎?”


    這夫人話落下,眾人皆收斂心神,紛紛呼應,不一會兒,就又七嘴八舌地對著趙淑美聲討了起來,揚言秦慕洵輕薄了任妍,讓她將人交出來由他們淮南王府處置。


    淮南王府諸人囂張,又粗蠻不講理,趙淑美怎麽可能鬆口將自己兒子交給他們,總之兩方人馬又如之前那般口舌不饒地爭執了起來。


    “二哥我已派人去綁了,諸位叔叔嬸嬸如此可坐下來喝杯茶了吧。”慕瑾聲音不高,不過效果顯著,一句話就將吵嚷的人群安撫了下來。


    趙淑美聽了她這話卻要急死了,“慕瑾,你二哥怎麽能交給他們,他們還不把你二哥給打死了?”


    慕瑾笑了笑,“母親說什麽胡話,淮南王府,怎麽會打死自己的準女婿呢。”


    “......”淮南王府眾人愣住了。


    他們今日來秦家,有兩個目的,其一自然逼迫秦家去他們府上提親,另一個目的便是為他們府找場子的,自家郡主和他們公子公然在人前親吻,若他們府上不鬧上一鬧,以後淮南王府的臉在更沒處放了,所以才有了這麽興師動眾的一出。


    隻是眼下,被這秦家小姐這麽直白的一講,這場子還怎麽找。


    剛剛接話的夫人眼見著自家人被她三言兩語堵住了嘴落了下風,連忙應道,“你家公子當眾欺負我們郡主,還鬧得滿城風雨,惹得郡主閨名盡毀,我們淮南王府在背後被人恥笑,我們就是打死他,也不過是維護我們郡主和淮南王府的名聲,就是鬧到禦前,我們淮南王府也是站得住理的。”


    她話一落,淮南王府的人紛紛反應過來滿嘴附和,一時間廳內又是吵吵嚷嚷起來。


    趙淑美聽著他們就打死自己兒子討論的熱熱鬧鬧的,一股氣直衝天靈感,真是一幫土匪,整日不是打就是殺的,自己文質彬彬的二兒子怎麽就招惹了這麽一家子人,就是這次不給他們打死,將來真要娶了那任妍進門,也怕是生不如死。


    想到這裏,她滿眼心酸地看向自己的女兒,期望她出個主意能退了這門親事。


    慕瑾看著她的眼神兒,也猜出了她的想法。隻是這事兒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涉及到了兩家臉麵,除了讓他們定親,降低流言帶來的更多負麵,還真是沒有更好的方法。呃,不,倒是還有一個方法,就是淮南王府或任妍驕傲一點,出家或尋死,成全了自己的名聲,不過,以她對淮南王府和任妍的了解,他們都不是循規蹈矩,為了名聲逼死自己女兒或愛重自己名聲勝過生命的人。所以這唯一的方法也不是方法。


    而且,淮南王府眾人今日之鬧也說明了情況,隻吵吵並沒有過動手,並不是要撕破臉結冤家的態度,他們也不過在虛張聲勢,意在給自己找台階下罷了,隻要逼得他們秦家主動攬下錯誤,讓他們麵子裏子好看一點。


    隻是在今天之前,她從來沒想到那個明豔張揚的郡主和自己二哥竟有這樣的緣分,她從前一直覺得她早晚嫁入端王府......


    心中輕歎了一句世事難料後,慕瑾掃了淮南王府眾人一眼,再次屈膝行禮,“二哥輕薄了郡主確實該死,慕瑾自知理虧不敢替哥哥辯駁。”


    “隻是事情已經發生,最重要的是將此事處理好,讓兩家名譽損失降到最低才是重點。打死二哥貴府縱然能出氣,卻再牽扯上一條人命,恐怕事情會變得更糟糕複雜。我父親不才隻是文臣,卻也在朝中效力十幾載,兢兢業業,在文臣中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慕瑾以為若是二哥真被貴府打死,一定會惹得文臣怨聲載道,朝廷動蕩,皇上震怒,屆時淮南王府就是有理也會變得無理。所以,我們不如化幹戈為玉帛,將這糟心的事兒變成喜事,兩家結秦晉之好。”


    果然是端王看上的姑娘,處理起事情來頭腦清楚,有理有據,遞給他們的台階他們踩著也不跌麵兒,比她那隻知道和他們爭辯的母親強多了,淮南王府眾人心中慶幸這姑娘來了,否則他們和她那糊塗的母親吵吵到天黑也吵吵不出個重點,就怕最後辜負王爺和王妃的托付將兩家關係弄糟。


    淮南王府眾人見好就收,當然,表麵上還微揚著下巴,用眼尾看人,努力維持著他們淮南王府的臉麵兒,“秦家姑娘的這幾句話說的倒是有幾分的道理,若是攤上人命,我們淮南王府有理也變成了無理,搞不好還會被皇上訓斥得不償失。你二哥人呢,我們就不打死了。”


    “慕瑾代哥哥謝過嬸嬸深明大義,放過之恩。”慕瑾再次行禮,讓人裏子麵子全了。


    一直說話的這位夫人連連搖搖手,“你也別忙著謝,死罪可逃,活罪難饒,你二哥欺負我們郡主,我們可不能這樣輕飄飄就算了,你們做了錯事,致使我們郡主名聲盡毀,迫於輿論嫁到你們家,算來算去都是我們郡主吃虧啊,你們家撿了個大便宜,我們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就任妍還有名聲嗎?還慕洵毀的!


    趙淑美心裏十分不齒,忍不住出言譏諷,“那你們想怎麽樣?”


    這位夫人也從趙淑美的口中聽出了她的不快,猶豫了下,在想要不要將王爺的要求講出來。


    慕瑾看出這位夫人麵色十分猶豫,心思一轉,猜到可能是淮南王府那裏還是有意為難,心裏盤算後,她先聲奪人,“嬸嬸的話有道理,是我們秦家沾光撿大便宜了。嬸嬸看這樣可好,一會兒,我哥哥就和媒人去貴府提親,用萬兩白銀百兩黃金用傾家之財作為聘金聘娶郡主,如此可有誠意?”


    去年她嫁入淮南王府聘金不過二千兩,這在勳爵人家中還是頂高的,而秦家居然能出萬兩的聘金,當真是長他們淮南王府臉麵。


    驚訝之餘,這夫人側目掃了一眼慕瑾,為難她一句,“沒想到秦家這樣的清流人家居然如此富裕。”


    慕瑾笑笑,“秦家世代為官,家中祖先又一樣勤儉節約,除了筆墨紙硯有些花銷外,幾乎無任何花銷,如此一代代積累下來,倒是有些富餘。”


    她敢這樣說,自然是不怕有人和這嬸嬸有一樣心思,指他們秦家是貪汙受賄來不義之財才出這麽多聘金,因為除卻他們秦家世代為官,還有這京都最火的玲瓏閣都是他們秦家的產物,隻要這消息一傳出去,什麽聲音就都沒有了。


    “既然秦家姑娘心裏已經有了章程,那我等就回去複命靜候佳音了。”這夫人笑笑,頓後回眸看向趙淑美,“秦夫人海涵,我們幾人不過是看我們郡主被欺負一時心裏不平,這才衝撞了夫人,還請夫人海涵。”


    趙淑美勉強地對她扯了一下唇角,隨後,這夫人也不再多言,招呼著他們的人就往外走。


    正出門時,姍姍來遲的秦慕洵在門口和他們撞了個正著。


    慕洵在路上已經聽下人說了一通,了解的七七八八了,此時見著眾人,當下就反應過來是淮南王府的人,隨後立即抱拳對他們行禮,“在下秦慕洵拜見各位叔叔嬸嬸。”


    “你就是秦慕洵。”領頭的夫人一邊詢問,一邊將他上下打量,心中更是慶幸自己臨場反應的快,這才沒將王爺那得罪人的話講出,否則這麽好的女婿和他們郡主生分了才是得不償失。


    “是,在下正是。”慕洵恭敬中卻不失氣節,回答的坦坦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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