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多事之春,知縣大老爺也在衙門裏一籌莫展:


    西門慶是本縣的名流善士,多年來為父老鄉親做了不少好事。本官之所以有個愛民如子的好名聲,西門世家功不可沒。


    他卻突然病急而終,又聽說死因蹊蹺。可民不告官不究,西門家族都不再究查,本官也不便插手。


    最近兩天又不斷接到狀紙,控訴武潘氏仗勢欺人,武鬆身為都頭徇私枉法縱容親屬……


    武都頭雖脾氣有些暴躁無常,做事倒也公正無私,怎麽會縱容親屬呢?又何況他這幾日都在景陽岡上除虎,這裏的事恐怕他還不知道。


    這些狀子雖都是些小事,本官代替武家賠給那些鬧事的百姓一些銀子也無妨。


    可曆來民怨不可小窺,說不定會影響了仕途。又聽聞那武潘氏最近作風放浪,專愛挑皮滋事,活脫脫一個女潑皮。


    本官替她周全才是縱容,她再這麽鬧下去,不知道還要捅出多大的婁子,到時候本官是懲治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武都頭的麵子也不好看。


    武都頭還是要周全的,他天生神力,有除狼滅虎之能。有他在身邊也是給自己壯官威,得想個法子不要讓他蹚這遭渾水。


    知縣老爺一時頭大,想不出什麽良策。


    這時候府上的吳師爺笑吟吟走了進來,此人一向多智,知縣便把心中煩惱一並說出。


    吳師爺捋須笑道:“此事不難周全。”


    知縣忙道:“先生有何高見?”


    “清河縣境內也時有虎狼之患,知縣劉大人曾幾次修書要武都頭前去消災解難。大人何不趁機將武都頭暫調清河縣任職。跟劉大人暗中說明隻是暫借,等除了虎狼之患還要回陽穀就職,對外卻要宣稱是上頭明文要武都頭前去清河縣當差。如此一來,武都頭既不在本縣當差,那婦人也就無勢可依,哪裏還敢無端滋事。既可以讓武都頭免蹚這遭渾水,也可解大人眼前之憂,大人暫且忍痛割愛又何妨。這隻是小人拙見,如何計較還需大人定奪。”


    知縣老爺容易一時糊塗,思慮良久也隻好如此。


    便道:“也罷,本官這就給清河縣劉大人修書一封。勞煩吳先生再派人知會武都頭,就說上司有令叫他去清河縣去除虎災,不必回來複命,即刻動身。”


    看來武鬆這輩子隻有打虎的命了。


    武大郎賣完了炊餅,又去王幹娘那裏幫忙料理後事。直到過了亥時才回到家中,卻不見娘子的身影。


    這才隱隱察覺,那些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不全是空穴來風,抄起扁擔就出去找人了。


    可夜色茫茫隻聞狗叫,連個知道影蹤的都找不到,哪裏去找潘金蓮。


    武大郎鍥而不舍,像個地鼠一般穿梭在夜色之中,一晚上跑的腿更短了。


    潘金蓮倒真不是躺在誰的溫柔鄉裏,隻是因為在外麵喝多了酒,就近找了一家客棧休息。


    她自認為還不是太隨便的人,不值得為那些小潑皮獻身。


    第二天到日上三竿才醒了過來,又照樣仗著武都頭的身份賴了房錢。


    既然家都不回了還做什麽炊餅,春光無限好,享樂要趁早。


    她依舊不知疲倦的走街串巷,武大郎也是不知疲倦的提著扁擔尋找。


    無奈二人總是陰差陽錯的擦肩而過,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已盡吧。


    不覺間午時將至,正逢西門慶大殯。


    西門大官人生前樂善好施人緣極好,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一望無際。


    潘金蓮想到跟這位大官人曾有過一床交情,也加入到了送葬人群。


    四周哭聲連連哀嚎不斷,潘金蓮也流下幾滴清淚。


    路過清水橋,橋下波光粼粼水聲潺潺。


    潘金蓮又想到了前日的魚水之歡,臉上頓時紅潮湧動,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不巧正好被一個西門族人看到,那人不禁怒道:“哪裏來的不知深淺的瘋婆子,我西門大官人屍骨未寒,你竟然在這裏偷笑,是何居心!”


    “她就是武家那位風流娘子潘金蓮。”人群中另一人嚷道。


    “潘金蓮?你這個蕩婦。我西門大官人一世清白,不需你這等人假意哭喪。快快滾出這裏,不要濺汙了大官人的黃泉路!”


    “對,讓她走!”


    ……


    西門慶死的不明不白,此時眾人竟然把一腔怒火發泄在一個婦人身上。


    “這……奴家……”


    潘金蓮本就心虛,一時間無言以對。


    她慌忙後退幾步,嬌身忽得一陣顫抖。


    迷離的眼神漸漸變得如河水一般清澈,她瞠目結舌恍惚良久。


    忽得大喊道:“天呐!奴家這幾日都做了些什麽!奴家之罪萬死難贖,還有何臉麵苟活於人世。大郎,奴家對不起你!”


    說罷竟縱身一躍跳下清水河。


    眾人一陣驚慌失措,卻沒有一人下去相救。


    三天之內連死了三人,還都是曾經的好人。


    潘金蓮一死,就再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西門慶入土為安,送葬的人群逐漸散去。


    隻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還跪在墳前哭泣,他是西門慶的本家侄子,也是飽讀詩書善文弄墨。


    “叔父前日還跟侄兒講詩書禮易,今日卻又駕鶴西去,真是天道不公。叔父無病無疾卻歿於壯年,定是被奸人所誤。侄兒誓要以筆做刀,誅盡天下不良人,為叔父討個公道。”


    殊不知,此時就在王幹娘的靈柩前,她的兒子也在說著同樣的話。


    武鬆清河縣赴任剛剛動身,在清水河畔縱馬而馳。


    身後從人忽得大喊道:“武都頭!河中漂著一個紅衣女子,好像已被水淹死了。”


    一襲紅衣在河水中影影綽綽,像一朵凋零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


    武鬆停馬歎道:“這女子不是在青樓被嫖客誤身,就是良家受辱輕生,可憐啊。諸位辛苦將她打撈上來好生埋葬,在下去方便方便。”


    清水河依舊緩緩流淌,流向很遠的地方。


    武大郎瘋了,挑著空擔子在街上吆喝:“炊餅炊餅,比我家娘子的**還大還香的炊餅。”


    ……


    (本次穿越完畢,等待下一位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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