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咯咯一笑,這才拿起手帕擦拭自己的油手油唇。


    又笑道:“陛下剛才說希望天下的女子都像臣妾一樣,臣妾也希望世上的男子也都膘肥體壯。這樣就更能體現陛下仁心厚德,咱們大唐國力昌盛啊,先生再吃些。”


    玄宗也跟著附和道:“對,再吃,先生多吃也是給朕長臉。”


    皇上金口玉言,李白無奈隻得再吃幾口。


    楊玉環依舊不依不饒:“先生再吃。”


    玄宗為討美人歡照樣督促:“對,再吃。”


    “草民……吃”


    ……


    “先生再吃。”


    “對,再吃。”


    ……


    “夠了!還有完沒完了,你們以為我是豬!”這當然是李白心裏的呐喊。


    他本來食量就不大,平時喜歡月下獨酌或是與友人一起煮酒吟詩,一旦動酒便不再動筷。


    可今天卻被這一對人中龍鳳強塞硬灌,幾乎已經吃下三天的飯量。


    李白不禁暗歎無怪乎人人都想做帝王,強人所難也可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


    又轉念一想不好,難道是楊玉環怕我在皇上麵前說出和她的關係,有意讓自己出醜,然後再……


    李白不敢多想了,捏著鼻子又強吃一口。


    站起來捂著肚子道:“草民多謝陛下娘娘厚愛,實在不能再吃了。”


    楊玉環抿嘴一笑:“嗬嗬,真的麽?”


    “真的。”李白不由後退幾步,像是看到了吃人的老虎。


    “可否再吃一小片肉肉?”


    “真的不能再吃了。”李白低頭咬牙切齒道。


    一是強忍著肚腸翻滾,二來對這位貴妃已恨之極也。


    這時候正好有一位老太監來報:“啟稟陛下,今有大月國、栗田國等十幾位外國使臣來朝敬拜,懇請陛下接見。”


    唐玄宗微微一怔便道:“此事昨日劉丞相就對朕說起過,朕今日倒忘了。傳旨,讓那些使臣都在太極宮等候,朕現在就去。”


    李白趁機忙道:“陛下有國事在身,草民不再叨擾,就此告退。”


    “也好,改天朕再請李先生吃酒。”


    “慢!”楊玉環忽得一聲嬌喝。


    把玄宗嚇得一哆嗦:“愛妃……還有何事?”


    李白已打定了主意,若再讓吃肉自己情願去死。


    楊玉環媚眼含羞道:“那些外國使臣一定帶著不少好東西進貢,若有好吃的,煩勞陛下賞賜給臣妾一些。”


    玄宗哈哈樂道:“愛妃放心,你不說朕也知道,朕要把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都賞賜給你。”


    “嗬嗬,謝陛下。”


    ……


    李白長舒了一口氣,挺著大肚子走出皇宮。


    剛出宮門就吐了,昏天黑地滿眼金星,從前酒喝的再多也沒有如此難受過。


    此時隻恨那位可惡的貴妃娘娘,不管你是不是婉娘,就算是老娘也絕不再見你。


    最可恨的是,肉是永不會再吃了。


    長安街繁花似錦,李白無心觀覽。最要命的還時不時飄來幾絲令人作嘔的肉香,他捏著鼻子恍恍惚惚才回到客棧。


    從不愛洗澡的李白讓小三子伺候著沐浴更衣,他感覺身上都是可惡的肥肉味。


    如果不用死就可以脫胎換骨,他情願廢了這身皮囊。


    飯是不能再吃了,恐怕以後也不會再吃。


    李白生性放蕩風流不羈,曾與幾位偶遇的鶯鶯燕燕有過那麽幾次魚水之歡。


    他心裏卻一直牽掛著婉娘,沒想到曾經可人的婉娘竟變了模樣,還改姓了楊。


    他喝了一晚上酒,拿著小三子買來的長劍在月下肆意揮舞。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我劍,何去何從,愛與恨情難獨鍾……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既然已無緣分,何必又相逢……”


    “果腹鼎食多如雲,唯有肥肉最可恨……若能練得淩雲劍,殺盡天下屠宰人……”


    ……


    直到第二天未時才醒轉過來,腦袋還有些昏沉。


    飯是不可能不吃的,勉勉強強喝了幾口湯水。


    小三子興衝衝跑了進來:“公子,看我給你買的肉包子。”


    李白又仿佛是看到了母老虎,沒忍住把剛剛喝下的湯水又吐了出來。


    咆哮道:“拿走!滾出去!你以後也別再吃肉。”


    小三子一陣目瞪口呆:“公子……你……”


    “還不快滾!”


    小三子一溜煙跑了出去,李白也跟著跑到了院子裏,屋裏還有幾絲肉味。


    時值晚秋,葉黃花謝,已現蕭疏之色。


    李白長呼了幾口涼氣,這才感覺回到了人間。


    小三子還在院門口鬼眼偷瞧,嘴裏滿是油乎乎的肉包子。


    李白又是氣不打一出來:“滾遠點,本公子想一個人靜一靜!”


    小三子前腳剛走,又走進來一位美豔少女。


    “請問,你是李白李先生嗎?”


    李白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便拱手道:“在下正是李白,敢問姑娘找在下何事?”


    那少女笑道:“奴婢昨日就見過先生,隻是倉促間不敢相認。奴婢是宮裏貴妃娘娘近前侍女凝香,奉貴妃娘娘之命來請先生進宮一續。”


    “什麽?進宮?”


    李白說著連連後退幾步,暗歎自己命運不濟,剛趕走了豬肉榮,又來了張屠夫。


    對他來說,皇宮比地獄還可怕。


    他又忙道:“煩勞凝香姑娘轉告貴妃娘娘,在下已決定回鄉,即刻就要動身,不便進宮打擾。”


    凝香不以為然道:“先生晚走一天也不遲啊,再說進宮也是說說話而已,說不定娘娘一高興會賞賜你好多金銀珠寶呢。”


    李白搖頭苦笑:“在下雖出身草莽野廬,卻視金錢如糞土,那些東西不要也罷。再說陛下娘娘國事繁忙,在下還是不去叨擾為好。”


    “就因為皇上這幾天一直在接見外國使臣,娘娘才敢私自見你啊。”


    “啊~讓我單獨見貴妃娘娘。”


    “你放心,娘娘做事一向嚴密的很,皇上不會知道的,奴婢也斷然不會說出去。”


    “不不,在下還是不去的好……”李白隻一味的搖頭推辭。


    凝香卻忽得沉下臉道:“貴妃娘娘的吩咐也是皇命,你想抗命?”


    李白忙編了個理由道:“在下豈敢抗命不尊,隻是剛剛接到家書,家中老母病危,要在下回鄉盡孝。貴妃娘娘慈悲為懷,一定不會計較的。”


    凝香開始咄咄逼人:“你當真不去?”


    李白早打定主意:“百善孝為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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