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痕妹子,我是天蓬元帥。”豬八戒腆著一張豬臉插嘴道。


    “天蓬元帥?”紫痕看著他那副憨態可掬的醜態瞪圓了一雙杏目,“你怎麽變成了這副德性。”


    豬八戒忙不迭用衣袖捂住長鼻子哼哼了幾聲說道:“唉,時運不濟受了冤屈被玉帝貶下凡間,不想又錯投了豬胎。”


    “隻是……有些太醜了。”紫痕撇了撇嘴。


    “醜是醜了點,但老豬的心卻是好的。”豬八戒仍舊捂著鼻子。


    “八戒先不要說話,待為師問明仔細。”唐僧打斷道。


    豬八戒平時對唐僧愛答不理,此時定是為了在這美人麵前留個好印像,便不再言語,隻是癡癡地看著紫痕那張俏臉。


    唐僧又道:“紫痕姑娘,你我素不相識,敢問姑娘是哪位仙師的高足?”


    “我師父是九天玄女,聽說過嗎?”


    “阿彌陀佛,”唐僧當即雙手合十一臉虔誠,“貧僧雖是個凡夫俗子,卻也知道九天玄女娘娘乃上古天尊。紫痕仙子一定也是大羅金仙,恕貧僧適才眼拙冒犯了仙子。”


    “嗬嗬,”紫痕好笑道,“我才不是什麽大羅金仙,我隻是個小神仙,最小的那種。”


    她說著還一本正經的將兩根手指疊在一起,像是捏著一隻螞蟻。


    “神仙終究大過凡人,仙子不必自謙。”唐僧又正色道。


    “可你的徒弟們也都是神仙,不也是認了你這個凡人做師父麽?”


    “這……”唐僧一時語塞,好一會兒才道:“貧僧當初路過五行山,見悟空被困在一個山洞裏,便把他救了出來,因此才拜貧僧為師。後來又遇到八戒悟淨,他二人說自己是天上的神仙,因犯了天條被玉帝貶下界來,要護送貧僧平安到達靈山才能回天複職。貧僧隻是但行好事取回真經,其他事卻從未想過。”


    “嗬嗬,逗你玩呢?你當初可是鼎鼎有名的金蟬子,名望可大了。”


    “貧僧隻是個凡人,金蟬子的事一無所知。”


    “你的三個徒弟沒有對你說過嗎?”紫痕略皺眉頭道。


    “沒有,貧僧師徒四人隻顧念經西行,很少說話。”想是唐僧感覺麵前的小女神仙比較隨和,又盤坐下來,眼神悠悠地望著那幕色中落日的最後一抹餘輝。


    猴子躊躇片刻,也跟著並肩而坐。


    紫痕仙子也毫不矜持的一屁股坐了下來,說道:“你的原身是西天神佛金蟬子,名氣可大了……”


    她雙手一攤在眼前劃了一道半圓狀,一臉的天真無邪,“你是如來佛祖的徒弟,在西天除了佛祖就是你了。聽我師父說,五百年前你在天庭的安天大會上和一個叫摩訶迦葉的和尚吵架。他不說過你便設了一個局讓你鑽了進去,你明明知道那是個圈套,卻不顧眾神勸阻發誓要到凡間曆劫五百年,要度孫悟空升天再讓眾生向善,不然你就要被打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唐僧神情隱現不寧,卻淡淡道:“貧僧自幼出家念佛,後受唐王所托去西天拜佛求經。隻認為是從君命順民心,從未想過自己是什麽神佛轉世。”


    “這其實都是天意,其中緣由大為曲折,我說給你聽。”


    “那就有勞仙子了。”


    此時繁星初現夜色漸濃,紫痕朝麵前的空地上伸手一指,一小堆篝火憑空出現。


    她又朝那火堆中胡亂扔了幾束雜草,篝火中隨即一陣“劈啪”作響。


    她神情莊嚴肅穆,將五百年前的前塵往事講給唐僧師徒聽。


    ……………………


    孫悟空被壓五行山,玉帝設一安天大會款宴群仙。


    淩霄寶殿群仙聚首,西天如來佛祖親率眾弟子赴會。三清卻隻來了太上老君,原始天尊、靈寶天尊早不問世事。


    這二位一個佛壇領袖,一個道家魁首,自是坐了席會上首。其後五鬥星君、三官四聖等眾仙依次入坐。


    席間眾侍女仙官忙碌不迭,奉上龍肝鳳爪仙桃玉液等等珍奇果品數不勝數。


    玉帝高坐龍台,見眾仙坐定方玉齒輕抬表了幾句眾仙法力無邊收伏妖猴之類地謝語。眾仙也是寒暄客套了一番玉帝洪福劫為天數已示謙卑。


    王母娘娘更是引一班仙娥美姬為安天祝興。玉女添香,眾仙神武,淩霄寶殿歌舞升平一片祥和之氣。


    一曲舞畢,仙娥暫退。眾仙撫掌大笑,開懷暢飲。


    尤是那赤腳大仙最為豪爽,兀自飲了十幾杯禦酒,已是醉意薰薰。


    他撫著寬厚地肚皮忽得嚷道:“那孫猴子該如何處置?”


    “適才被如來佛祖施法壓在了五行山下,大仙難道是喝多了酒忘了?”一位長發仙人笑道,眾仙也是跟著一陣哄笑。


    “這我當然知道,”赤腳大仙舒坦地打了一個飽嗝,“我是說,是要把那猴子劫滿便放,還是讓他在五行山永禁輪回。”


    此時赤腳大仙雖是醉眼迷離,但他成仙日久中氣十足,這一聲在淩宵寶殿尤為刺耳。


    眾仙都紛紛放下手中仙果酒杯,左顧右盼茫無頭緒。


    玉帝也是手捋長須作沉思狀,一時躊躇不定。


    那老君如來二老更是心有靈犀一般都半眯著法眼,似是胸有成竹又似置若罔聞。


    有個別仙人甚至怒摔酒器,惱怒那赤腳大仙酒後多言擾了這對酒當歌的逍遙快活。


    這時,坐在如來下首地一位長眉僧人厲聲說道:“那妖猴禍亂三界屢犯天規人神共憤,不以嚴懲如何揚我天威!”


    ……


    他見眾仙不語,又是慷慨陳詞道:“我世尊如來略施微法降伏妖猴,卻又動了惻隱之心隻是將他暫壓五行山。依我輩看來,雖天有好生之德,但如此對於那妖猴所犯滔天之罪卻如芥子之劫無關痛癢。世尊曾言,砍樹根不損,枝斷樹還長。望陛下、世尊再降法旨,將那妖猴永墜阿鼻地獄,使之萬劫不複以絕後患。”


    這說話的僧人正是如來坐下大弟子摩訶迦葉尊者,那個與佛祖拈花一笑的主角。


    “這……”玉帝正自舉棋不定。


    隻見與那摩訶迦葉鄰桌而席的一青袍僧人驟然起身道:“師兄所言詫異。”


    玉帝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輕呷了一口禦酒。那如來仍是法相莊嚴地巍然不動。


    “師弟有何高見?”迦葉尊者緩緩起身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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