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知道赤腳大仙是在為紫痕打哈哈,卻也無心埋怨,反而感激紫痕,也許這赤腳大仙就是以後的得力幫手。


    便道:“大仙說的有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無論做人做神行事都要光明正大,切勿小人行徑,終不得人心……”


    他略微一頓,又借著些酒意道:“大仙久居仙山,自然不知下界之事。那二郎神欺男霸女作惡滔天,昨日還無端抓走了我的大徒弟孫悟空。這取經是濟世,除惡也是濟世。既然都是為眾生,我唐僧為何不能選另一條路呢?”


    “唐僧說得對,那二郎神就是一個壞蛋,把我姐姐都囚禁在不周山五百年了。”這一向維護唐僧的紫痕也忙接茬道。


    這些事赤腳大仙自然明白,他沒有立刻回答,反而端起盤子大口吃菜,連菜湯都喝了個精光。


    紫痕更是不顧矜持的用衣袖為他擦淨嘴角,看得唐僧心裏一陣翻騰,隱隱有些醋意。


    赤腳大仙砸吧幾下嘴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忽然飲盡一杯酒。


    凝重道:“唐僧,你到底要怎麽做,想過後果沒有?”


    “我說赤腳大胖子,你是不是喝多了,這麽多廢話!”紫痕埋怨道。


    “小丫頭片子插什麽嘴,快給老夫倒酒。”赤腳大仙嗔怪道。


    “你喝完酒隻會胡說八道,我才不管你呢。”紫痕氣呼呼地扭頭不再理會。


    “好好好,老夫自己來。”


    赤腳大仙樂嗬嗬地自斟自飲,又道:“唐僧,我隻想聽你一句話。”


    唐僧隨即凜然道:“我前身君子佛之事隻是略有耳聞,但今生之事才由我唐僧自己做主。為什麽神仙就可以高高在上,而人和妖卻隻能居於黃土。人做錯了事要受天譴,可神仙做了壞事也應該由人來管。別人不敢管,我唐僧偏要趟這遭渾水……”


    他自飲一杯又續道:“其實我並非隻是針對二郎神,隻是想弄明白什麽才是天道,為什麽這六道眾生隻有神仙來管?既然他們不分,那麽隻有我們人來分辨是非了。哪怕在神仙眼中是魔,也要做一個眾人心中的佛……”


    “說得好!”赤腳驀地打斷道,端起酒與唐僧共飲了一杯,“二郎神之事老夫也略知一二,想必天上的神仙也多有耳聞。隻是搞不明白玉帝為何坐視不管……”


    “一定是因為二郎神是玉帝的外甥,護短唄。”紫痕又插口道。


    “並非如此,”赤腳大仙搖了搖大腦袋,“玉帝貴為天尊,不會這般的徇私枉法,當年他妹妹雲華夫人私通凡人還被壓在了泰山之下。何況二郎神抓了紫霞仙子也並非死罪,他若知錯能改放人,玉帝輕則警示幾句,重也不過削了顯聖真君的名號。隻是玉帝這般的不聞不問,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那紫痕又怒道:“二郎神還抓了白骨夫人的弟弟白哮天,還把人家變成了哮天犬,也許他還有許多惡行我們還不知道呢。”


    赤腳大仙不置可否,隻是撫著大肚皮眯眼沉思。


    唐僧沒想到赤腳大仙會如此痛快的為自己說話,心情又舒暢了很多。


    過不多時,那赤腳大仙忽得睜大雙眼說道:“唉喲,你們看老夫喝多了又開始胡說八道,紫痕這丫頭說得沒錯,該罰該罰。”說罷又飲盡杯中酒。


    那牛魔王終於端著一大盆熊肉喜滋滋地走了進來(山上暫無熊妖),嘴裏還說道:“實在對不住了大仙,剛才幾個小妖胡鬧打翻了灶台,另起爐灶才燉了這鍋黑熊肉,怠慢了大仙,等一下俺老牛多喝幾杯賠罪。”


    唐僧不禁暗笑,這牛魔王也學會了說謊。


    那赤腳大仙毫不客氣,赤手抓起一隻熊掌就大口咀嚼起來,沒有一丁點大羅金仙的斯文模樣。


    牛魔王也是拎起一隻熊腿骨手撕嘴啃,又一連飲了幾大杯酒。


    剛才還慷慨激昂的唐僧此時也強不到哪去,站起身來撈起一大塊熊肘子就大快朵頤,就差沒把頭伸進肉盆裏去。


    赤腳大仙真是個看得開的神仙,一點沒在意曾經的金蟬子變成了這副德行。


    這妖怪喝酒吃肉天經地義,但在聚英山上,一個神仙和一個和尚也在忘情開葷。


    紫痕雖然有心裏準備,但這樣火熱的場麵還是第一次見。本來就不吃葷腥的她胃裏一陣翻騰,連對那綠葉菜都沒了興致


    一陣風卷殘雲過後,三人一齊拍了拍肚皮,總算吃飽喝足了。桌子上地上散落一堆熊骨,紫痕捏著鼻子命令幾個小妖打掃幹淨。


    赤腳大仙定然是喝多了,雙目通紅,走起路來都搖搖晃晃。


    他搭住牛魔王的肩膀說道:“牛魔王,你小子行啊,聽說你今日把小獐子給打跑了。”


    “小獐子……什麽小獐子?”牛魔王也喝得差不多了,眯著牛眼問道。


    “就是那個柳士獐啊。”赤腳大仙猛拍一下牛魔王的後背說道。


    “哦……是他!那綠袍怪手下敗將不值一提。再多來些天兵天將俺老牛也一樣把他們打跑了。”牛魔王瞪大一雙牛眼神氣地說道,“也多虧了俺大哥唐僧神機妙算,俺們兩個文武雙全,誰來也不怕。”


    牛魔王又添油加醋把他如何大戰綠袍怪夫婦說與赤腳大仙,又抖摟出唐僧“是人背後都有痣”的妙計,笑得大仙差點把吃進肚腸裏的熊肉給吐出來。


    “牛賢弟說得有理,”喝得滿臉通紅的唐僧也厚著臉皮大言不慚地說道,“我唐僧文韜武略,雖說不能決勝千裏,但這五十裏之內……還是有把握的,誰來都不行。”


    “還有我還有我呢,我以後也跟著你們。”紫痕也跟著嚷道。


    “對對對,還有紫痕仙子。”牛魔王眼珠一轉說道:“紫痕仙子不光人長得好看,能耐也大得很。這樣吧,俺老牛再讓一位,讓紫痕做這裏的二當家,俺做老三。”


    “嗬嗬,我看行。”紫痕被牛魔王的馬屁逗得樂開了花,卻沒有推辭。


    “二當家?你能做這裏的二當家?”赤腳大仙緊盯紫痕似笑非笑道。


    “我怎麽不能,以後連牛魔王都是我的小弟呢。一人之下,萬妖之上。”紫痕神氣地說道。


    “好,我赤腳大仙就借花獻佛,再敬咱們聚英山的幾位當家的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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