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吃飯,鹿銜特意看了江水的喜好。


    發現她專撿著辣的鹹的重口味吃,問她為什麽不喜歡清清淡淡的,江水思索了一會。


    而後認真解釋道:“我自幼整日吃藥,將口味吃的重了。”


    “辣要八分辣,甜要十分甜,才有滋味。”


    鹿銜原來如此般點點頭,又問:“那苦呢?”


    “苦?”


    江水想了想,勉強笑笑:“少吃些苦總是好的,但是五分苦以下於我而言不過是沒滋味的白水。”


    鹿銜又問:“那真正沒滋味的呢?”


    “若是水也無事,若是其他的,除非餓得很了否則我實在吃不下去。”


    江水如實說到。


    嘰嘰喳喳用完了飯,鹿銜還想著出去逛逛,看看周圍風俗,卻是轉眼就到了晚間。


    於是出遊的計劃隻能擱置了。


    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鹿銜捏捏還算幹淨但是有些舊了的被褥,有些小小地不滿意。


    江水倒是替她將被褥鋪開,看她欲言又止便笑著問鹿銜道:“怎麽啦?”


    鹿銜忙仰起頭搖搖:“沒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鹿銜雖說在教內地位尷尬,但是這些年來衣食住行還是頂好的,因此她瞧著江水這般賢妻良母的做派有些新奇。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江水長得不好看,她可是會易容術的呀。


    易容成天仙一樣誰會舍得讓她沾染一點煙火氣呢?


    鹿銜有些疑惑,不過反正江水不可能再跟容教牽扯上關係,她也就幹脆當一個關心姐姐的小妹妹。


    相處起來還比較舒適,鹿銜如是想。


    “好了,我去叫些水你來洗漱。”


    江水看鹿銜點頭,也就打開門,喊了守在大堂的跑堂小二要了些水來。


    不多時便有人端了兩桶水來,一桶剛從井裏吊上來的,一桶燒開了的。


    關上門江水解開最外層的衣衫,絲毫不避諱鹿銜,隻剩下褻衣,預備端著兩桶水到屏風後麵時看到鹿銜還一動不動。


    江水疑惑道:“怎麽這般看我?”


    鹿銜咽了咽口水:“姐姐,你怎麽不避著我一點啊?”


    鹿銜咽口水倒不是江水身材有多好,隻是高挑纖細,先前她就趴在江水懷裏嫌棄過江水的身材幹癟。


    聽到這話江水一愣,也是,人家是少教主必然自幼錦衣玉食,沒有和旁人一道洗漱的先例。


    於是江水有些尷尬,問:“我這不是還穿著在麽,端到屏風後麵,我洗完了你快些來。”


    等到江水洗漱完畢出來,招呼著鹿銜快去洗漱,鹿銜也就抱著換洗的衣物去了。


    江水並沒有換衣服,鹿銜再出來的時候卻換了套韋葉色小裙。


    掛著叮當銀飾,煞是可愛。


    她趴在自己床頭瞧著江水,仿佛想瞧出一朵花來,江水正在看書解悶,察覺鹿銜的視線掃了個詢問的眼神給她。


    鹿銜忙捂著頭誒呦誒呀叫喚著。


    “怎麽啦?”


    “頭疼。”


    鹿銜委委屈屈地說。


    可是她突然想起來,似乎江水的醫術很是不錯,下一瞬江水就放下書走到她麵前。


    江水似笑非笑:“頭疼?”


    鹿銜隻能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期望著能夠糊弄過去,卻看到江水看了自己幾眼就走到了屏風後。


    還傳來了倒水的聲音。


    過了片刻,江水左手端著一盆兌過涼水的溫水搭著手巾,右手拎著半桶熱水,又拿著把剪子過來了。


    熱水?


    手巾?


    剪子?


    雖然知道江水不會對自己做什麽,可是這三樣,她不會要給自己做勞什子開顱的治療吧?


    鹿銜還在天馬行空地思索著,就看到江水輕輕巧巧地坐下,舉起剪子在空中哢擦哢擦。


    然後剪起了自己的指甲?


    鹿銜愣愣地看著江水,就這樣把自己纖纖如玉的十指的指甲都修剪得光禿禿了。


    又看她捏了幾下手,似乎剛修剪完有些不適應。


    “姐姐你要幹什麽?”


    江湖人雖然也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輕易毀傷,但是指甲有時太長了拿不住兵器,也是要多加修剪的。


    畢竟好生保養指甲,可不是一般江湖人能夠保養得來的。


    可是江水的指甲整潔盈盈,恍如玉屑,她怎麽舍得這麽粗暴地剪掉呢?


    鹿銜看著自己小貝殼一般的指甲,好生心疼。


    “不是頭疼麽?你去床上躺著,蓋好被子。”


    江水將剪下來的指甲包好,丟在一旁,將碎發別過耳畔又把雙手浸潤在熱水之中。


    察覺到水溫不夠,江水又添了一些熱水,撥弄著微微有些燙手滿意地笑了。


    轉頭看到鹿銜乖乖躺在被窩裏露出個頭來,還在眼睛都不眨巴地看著自己。


    擰幹了手巾,將冒著熱氣的手巾覆蓋到鹿銜的上半張臉上。


    江水低聲哄她道:“我給你按按頭,舒服些。”


    她自然看出來鹿銜什麽頭疼完全是裝的,但是江水不介意替鹿銜按摩按摩頭部穴位,讓她能夠好睡些。


    剛才她就注意到了鹿銜並不滿意這裏的條件,卻沒有提出來,江水粗糙慣了一時沒有想起來。


    於是她剪了指甲,好更加貼合地能夠替鹿銜按摩穴位放鬆。


    普通的手法,卻足以讓一路顛簸的鹿銜睡個好覺。


    江水輕輕哼起歌來:“青萍昨夜秋風起。無限個、露蓮相倚。”


    鹿銜眼前一片黑暗有些緊張,但是也料想到江水大約是在替自己按摩穴位。


    此時聽見江水哼歌,不由開口問道:“姐姐你唱的是什麽啊?”


    江水停下一口氣,說:“是晏同叔的詞。”


    哦,聽起來是個往朝的文人。


    鹿銜心道,江水還挺喜歡讀詞的呢。


    江水繼續唱道:“獨憑朱闌、愁望晴天際。空目斷、遙山翠。彩箋長,錦書細。誰信道、兩情難寄。”


    “好聽~”


    鹿銜有些迷迷糊糊地拍馬屁,“好聽——”


    江水笑了,又小了聲恍若呢喃:“可惜良辰美景、歡娛地。隻恁空憔悴。”


    一曲唱罷,在江水那換熱手巾敷臉又按摩穴位的“伺候”下,鹿銜已經香甜地睡了過去。


    江水摸著手巾又涼了些,輕手輕腳取下來,又放在熱水裏擰了幾下,給鹿銜擦去遺留的水漬。


    然後端著水盆拎著水桶到一旁,好讓夜裏萬一鹿銜起身不至於踩到。


    她熄滅了一盞燭火,替鹿銜掖了掖被角,又端著僅剩的一盞燭燈走到自己的窗邊。


    將燈放在自己床邊,江水就著微弱的燭光繼續讀書。


    他鄉起遠風,露掛行秋色。


    江水將書翻過一頁,看得並不是很入神,她在梳理白日裏鹿銜的話。


    是自己這一路上所遇一切,必然有人在暗中謀劃,可之前便斷定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耿玉兒先前所說“秋鷺”“秋蕪”必然是兩個女子的名諱,如此相近,而她所知的各大派沒有以秋字為輩分的。


    一般的小門小派,想來也沒這麽大的手筆。


    且耿玉兒與她們並不熟悉,今日鹿銜的到來也證明並非魔教中人。


    他托鹿銜的口來說不可輕信旁人?


    一者,他怎麽知道鹿銜會來找自己?


    二者,若是自己即將遇到的人,以耿玉兒在背後人之間的份量,應當也是不知曉得,他卻偏偏篤定?


    江水又掩飾地翻過了一頁,眼色黯黯。


    鹿銜容教教主口中的“除了收為己用,便是除之後快”也十分有意思。


    “難道兜兜轉轉,還是逸王?”江水不禁呢喃道。


    可是為何偏偏是自己?


    因為那日山洞之中,堪破了他的計謀?


    若說收為己用,又緣何不試探便直接下死手?


    江水直覺告訴自己,還有什麽自己沒有注意到的被忽視了,而且一個王爺的計謀遠不該被自己輕易堪破。


    到底是為什麽?


    思量太多,江水吹滅了最後一盞燈,還打坐著回轉精神。


    霜天鬆影階前暗,朔風懷冰百年身。


    一直到街上漸漸有了行人,天色還昏沉之時,江水穿戴妥當出輕手輕腳起身。


    看著鹿銜還在睡夢中,也沒有喊她的意思。


    江水取來紙筆寫下“出門采買,即刻便歸。”,放在了桌上。


    想了想,又怕她醒來怪自己不帶著她出門玩。


    江水低下身子,又試探性地趴在她耳邊低低地喊了兩聲道:“鹿銜?小鹿銜?”


    鹿銜睡的正香,隻是煩躁地揉揉鼻子調過頭去。


    江水就知道,這小妮子嗜睡慣了,於是起身一個兒出了門。


    打掃的小二看見她出來,忙放下掃帚,替她打開了門。


    晨霧茫茫,來往人倦眼朦朧還有搭著張口的,忽然霧裏飄出一個青衣不染塵的女子。


    看的人跌落了困意。


    當初與耿玉兒越生桑同行之時,讓他們多加遮掩麵容,可是到了江水她卻忘了現在自己這張臉的美貌。


    而鹿銜看慣了容教美人,自然也忘了提醒什麽。


    加之越往西去,地屬越偏僻,窮鄉僻壤沒有見過世麵的大有人在。


    江水又一次感知到這張臉的衝擊力,但是她沒什麽所謂。


    這一條街的人她都打的過。


    不過這也因為是清晨,人們還在昏昏沉沉之中,恍若夢中闖入了一個仙子,這才多有驚歎。


    江水包袱中還有兩件換洗衣物,預備買些幹糧之類的,在挑甜點之時一愣。


    卻還是買下了,畢竟不光是耿玉兒一人嗜甜。


    還有小鹿銜呢。


    題外話直接寫這裏了,不是,我沒上架呢盜文嘎哈


    盜文就算了吧,你還都市言情?


    崽,你這樣我很傷心,反正還沒上架呢來起點康康吧又不要錢


    ??????都市言情,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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