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常兒運氣卷起小竹筒的筒蓋,將竹筒蓋好,收了回去,這才對上空方向擺擺手:“還記得這般場麵麽?”


    在她的動作下,一大群候鳥自溝壑外飛來,邊飛邊“打”,好不混亂!


    張子騫瞬時想起他才取得散功蟲那日,有一群候鳥闖入他居所,還掀翻了他的散功蟲竹筒,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雲常兒:“那時候——”


    話剛出口,他又猛然刹住:不,不能問,問了便是徹底承認了!


    雲常兒一眼看破他的心思,歎了一口氣:“還不願承認?”


    她又取出一個陶瓷小瓶,打開,倒出一枚綠色丹藥在手上把玩道:“輔助修煉的同時,若我身負魔功,還能逐漸削弱我的魔功,對麽?”


    她將丹藥扔到空中,讓一隻候鳥飛快叼走,又拍拍手,讓那個一直站在樹後的五公子“走”了出來。


    “你一直與他暗中聯係,籌劃著哪天神不知鬼不覺,借他人之手將我殺掉,一勞永逸,不是麽?”


    “你們溝通之物,是這隻小鳥,自你在麓州認出我,你便讓它通知這位五公子,托他與時允長老次日必去之地的雪**易,想借此探我功力,或者借雪獸殺人。”


    “雪山一計不成,你二位又以緝魔蟲、丹藥與散功蟲再試,隨後還找了女煞,製造了混亂,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勢必讓我死於‘意外’、死於他人,而你們隻消坐享其成、邀功享福,不是麽?!”


    張子騫被她忽而充滿怒氣的一喝,嚇得猛顫,險些磕頭:“不,不是,門主你誤會屬下了!”


    雲常兒眯起眼,手上印契一換,身後的五公子木然將先前與張子騫見麵所說之話,隻字不漏重複一遍,包括對張子騫事成之後“回歸”四門的承諾。


    事已至此,張子騫再想辯解,也無濟於補了。


    他無力又無措地垂下頭,默不作聲。


    雲常兒也不作聲,冷冷地看著他,周身冷氣一寸寸向外彌漫,即便身形是孩童的身形,那一身悍然氣場,卻始終不變,甚至比當初更深。


    張子騫沉默了許久,忽而語帶絕望地問:“你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雲常兒抬手,放到肩上夜鶯麵前,小夜鶯立馬伸長脖子、側著小腦袋,乖巧地在她指尖蹭。


    她語氣幽深道:“五公子出於淩雲門,而淩雲門門主何人、原歸屬何處,你我心知肚明。”


    “這禦獸術是誰教與你們的?你們忘了麽?”


    “這偵察與反偵察之計,又是誰親自訓練你們的,你們全忘了麽?!”


    她猛然釋放一道魔氣,將張子騫的頭摁壓在地上,不讓他抬起,不讓他掙紮分毫。


    怒意凝成烏雲,布滿一張臉,冷而可怖!


    張子騫光是承受那一下,便口吐鮮血,渾身如被火灼、如遇冰刺,痛苦不堪。


    他忍不住奮力一吼:“屬下也是為了活命啊!”


    誰知他不說還好,一說,雲常兒麵色更沉,方圓數裏好似都被她的冰冷氣場凝住。


    她冷笑一聲:“活命?”


    “若為活命害我一人,便也罷了。”


    “我雲門多少門人還在封印底下,痛苦不堪、無法脫身,你不思協助熟視無睹,便也罷了。”


    “誰料你即便知悉同門封印位於何處,也無動於衷,甚至聯手奸人利用他們?!”


    “怎麽,你真當本座仁慈到沒有脾氣,能夠為了你一個人之命,坑害我整個雲門?!”


    張子騫無言以對,也不敢應對,乖乖地俯首不動。


    直到被雲常兒愈發沉重的魔息壓迫得喘不過氣來,他才無力道:“屬下知罪,門主……饒命……”


    “若門主能夠護我周全,我自然不會聽命於他門……門主給屬下一個機會,正好如今,屬下取得尚真派眾人的信任,也知悉門人封印在何處,以此為基礎,各個擊破封印,定能迅速釋放門人,重振雲門……!”


    雲常兒聽聞此言,倏忽一怔。


    低頭看了他一眼,旋即一改陰沉之色,撤下壓製他的魔息親手將他扶起:“哎呀,抱歉,險些忘卻此事。”


    她滿麵帶笑,一副春風化雨的親和模樣,顯得方才的怒意全是幻覺。


    張子騫被她弄得很懵,在不自覺順著她動作起身時,不禁喃喃問:“門主意思是……”


    她這變化實在來得太快,猝不及防,令人打心底裏發寒,總感覺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可雲常兒將他扶起後,還禦氣拂去他衣裳的泥土塵埃,並關懷道:“不曾受傷吧?”


    張子騫是真糊塗了: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他雖然真心求饒,也真心想她饒命,但這麽快的轉變速度,卻不是他想要的:這樣真的很假。


    他迅速思考方才之言可有哪裏不妥,或是戳中了她哪處薄弱,才令得她如此反應。


    思來想去,他猛然想到一處:難道是尚真派的信任?!


    他立馬雙眼一亮,帶著小心的揣測與強烈的期盼問:“門主,你饒過屬下了?願意讓屬下輔佐你麽?”


    雲常兒笑道:“自然,否則我指點你治愈時允長老,以獲得尚真派更深的信任,豈不是多此一舉?”


    “我方才也是一時憤怒罷了,你莫要害怕,對於門人,我向來寬容不是麽?”


    張子騫見她言辭真切,神情也不似有假,一顆心逐漸放下。


    是了,她向來對門人寬容,有時寬容到外人覺得愚蠢,但隻要這樣的寬容能在此時救他一命,他便覺得這是好事。


    再說了,她此前再三叮囑自己,穩固自己的地位,必定是因有所求、有所打算,看來方才當真過於憤怒,才一時失去理智。


    他站起來後,連忙向雲常兒作揖:“感謝門主不殺之恩,門主果然慈悲為懷,屬下日後必定緊隨門主步伐,再不被他人動搖心思。”


    雲常兒在他麵前後退兩步,拉開一些與他的距離,對他笑道:“自然,畢竟你想要動搖心思,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說罷,她猛然催動張子騫腳下的魔氣法陣,將他整個人禁錮住!


    溫和的笑容同時驟變,隻餘寒光:“我留你身軀,再留你一縷神識,算饒你一命了麽?”


    “你既欲改過自新,那便……為我雲門做最後的貢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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