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鍾後,一室小天蛛全數退到房外,房中又恢複安靜。


    天蛛退開,這才現出房中一邊的床,上麵躺著的人周身被精密的法陣包裹著,法陣之上靈力緩慢流轉,十分溫和,但又堅不可摧。


    張子騫先在死去並化回原形的天蛛女側麵蹲下,釋出數道靈力凝成刀狀,在它腹部劃拉幾下,將切口撐開,露出一個洞來。


    腹中的一切構造呈現出來,張子騫看了看,一個不漏地將內中器官全摘下來,以靈力包裹著,送入儲物袋。


    又將血液裝入小瓶,將頭部也剖開,能摘的地方全摘空去,最後催動一張靈焰符。


    他站起來將符拋到地上的殘屍身上,就沒再多看,往床邊走去。


    淺藍色的靈力火焰迅速升起,無聲吞滅這具屍身,不到一會兒便將其蠶食得灰也不剩,房中找不到半點天蛛女曾存在過的痕跡。


    張子騫走向大木床,床上的人微微側著頭,直直看著他靠近。


    待他停步後,對方眼眶唰一下就紅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張子騫瞧了他一眼:“哭什麽?”


    後者不說話,眼淚還是嘩啦啦的。


    張子騫蹙眉,看向他的身子,未有發現任何異樣才收回目光:“怕?”


    幽幽點點頭,又迅速搖頭。


    張子騫將法陣撤開:“又落不到你身上,你怕什麽。”


    不料幽幽直接哇一聲哭出來,哭得驚天動地、上氣不接下氣的。


    張子騫瞬間蹙緊兩道眉,往後退了兩步,微眯眼中的不悅已經很明顯了。


    幽幽馬上感受到急劇下降的氣溫,嚇得一個激靈,條件反射把哭聲憋回去。


    又憋得太急,一口氣沒捋順,“額”一聲打了個隔。


    “……”


    “額。”


    又打了一個。


    張子騫眉眼之中盡是陰霾,一點也不客氣地譴責道:“吵。”


    幽幽先是努力順氣,順著順著自暴自棄地大吼一聲:“你無情!!!”


    張子騫瞥向他:“又怎麽?”


    “你無情!你冷血!你喂我喝毒酒!!!”


    “……”


    少頃,張子騫終於明白他哭什麽了。


    果然方才醒了,就什麽也聽進去了。


    他更沒好氣:“我不說了?該你的。”


    “我怎麽知道那是毒酒?!”


    “不知道你還喝?”


    “我看你喝了!”


    “我喝你就喝?”


    “那不然呢?!”


    “你倒了我倒了麽?”


    “……”


    “明知前方是敵,你不知酒量深淺,貿然便喝,其罪一。


    明知對手來路不明、不懷好意,送來的食物不假思索、不加防範便吃下,其罪二。


    犯錯不思過,隻知哭哭啼啼、埋怨他人,其罪三。


    醒了還躺在床上不動,等著他人守護,身為靈獸還怕小小的毒蜘蛛,其罪四。”


    張子騫輕描淡寫地瞄向他,語氣卻帶著令人發寒的冷酷:“你,自今日起,五倍量修行,出門負重至少五十公斤,若少了,次日翻倍。”


    幽幽縮在床角,驟然變成一塑雕像。


    媽耶……


    不就哭了一場嗎?


    就被罰成這樣啦?!


    五倍量!


    知道他平時怎麽修煉的嗎?


    一刻都不帶停了啊!


    還要五倍量!


    還能活嗎?!


    “主砸……”


    “談條件再翻一倍。”


    瞬間噤聲。


    想哭。


    可是不能哭。


    突然懷念那個雖然毒舌實際上好寵自己的百靈大大!


    怪不得出門前大家都讓自己自求多福啊……


    幽幽不說話了,捂著嘴巴小心翼翼縮成一團,生怕多蹦一個字多被罰一點。


    張子騫見他終於消停,便往側麵的大木茶桌走。


    其實他知道酒裏隻是一種能夠麻痹神經但不至死的輕型毒,所以並沒有阻止幽幽喝。


    在幽幽喝酒前,他也在壺口抹了解毒散,所以幽幽昏迷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隻是因為不勝酒量,順帶在酒方入口時,有一陣輕微的中毒的反應。


    不過他沒有將事實說出來,就當做是一次深刻教訓,讓這個大部分時間隻在林子裏修煉的天真靈獸長點經驗。


    這時才是三更天時間,時候還早,他便坐到茶桌旁,閑來無事沏起了茶。


    …………


    次日,張子騫與幽幽下樓,看到樓下躺了一地被小天蛛惑術迷倒投毒的體修。


    這些都是隔壁茶館的人,包括掌櫃、小二還有一眾“客人”。


    小天蛛趴在這些人身上,也是一動不動的,好像死去一樣。但當張子騫捏下印契的時候,其中一個體修身上的小天蛛又開始沙沙地爬,很快那位體修因為這些動靜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看清所處地方後,體修唰一下彈起來。


    他身上的天蛛穩穩當當趴在他身上,導致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嚇得瘋狂往後退,又想拍下這些天蛛,又怕驚動到它們。


    天蛛有毒這些人是知道的,故而並不敢招惹它們,更不敢拍死,怕內中毒液有什麽腐蝕作用。


    他看到天蛛卻沒看到天蛛女,有些生氣,抬頭正想喊人,不料看到的是正一左一右俯視著自己的張子騫和幽幽。


    “……”


    看到張子騫沒有看到天蛛女,體修的第一個反應是心慌。


    他想起昨晚他們是在樓下等待支援的,見天蛛女的小天蛛爬了進去,很快又退了出來,還以為一切順利,沒想那黑壓壓一群的天蛛竟向他們施展起惑術。


    接下來再睜眼,就已經是現在了,這時他才注意到,外麵已經有陽光灑入,也就是說現在至少是清晨時光。


    可是他們的計劃明明是想趁深夜時分,讓天蛛女親自出馬,先威脅這兩個人表明身份與前來的目的,再將他們殺掉,製成天蛛女的“養分”,順道將這劍修的劍奪走,再看看還有什麽靈丹法寶。


    現在人沒死,天蛛女不在,小天蛛還全爬到自己人身上?!


    體修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張子騫操縱其中幾隻小天蛛爬到體修的脖子前,將帶毒的口器對準他的頸動脈。


    其他還在昏迷的體修也被這些天蛛占據致命位置,張子騫道:“要麽你自覺帶路,將我們帶到你們的主地盤,要麽,我便送你們入黃泉,二選一。”


    體修開始嘴唇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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