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淩雲眸光驟沉。


    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看向玉羲和。


    “你這是想撇清關係咯?”


    玉羲和十分不悅她這種語氣與說辭,冷聲道:“你欲霸占雲門,抹除她在這個世界的痕跡,那是你的事情。我當年助你,不過因為……”


    “個人原因罷了。”


    祝淩雲冷哼:“個人原因?”


    “你何苦將愛而不得、因愛生恨說得如此隱晦?”


    “整個仙界誰不知道你對雲長霽癡心一片,奈何討好的事情做盡,也不過得到一句‘抱歉’。”


    “你當年之所以答應助我,還不是因為怨她絕情至此,故生出得不到便摧毀的念頭。如今你想要摧毀的人,又回來了,你反倒開始猶豫,想撇清關係了……”


    祝淩雲冷哼:“怎麽?你難不成以為,她雲長霽被壓在封印之中六百年,便會後悔,會向你低頭,向你求饒?!”


    她的話惹怒玉羲和,一把冰藍長劍驟然出現,刺破空氣疾馳到祝淩雲鼻尖,懸停在微微一下,便可刺入她肌膚的距離。


    “注意你的言辭!”


    祝淩雲冷眼看了下長劍,看到劍柄的末端還垂著一塊流雲狀的玉飾,更是冷笑一聲。


    她不屑地抬手,指尖在劍尖側麵一彈,將劍轉了個彎,橫在空中。


    “本座如今也是名門之主,你這麽一劍,是公然引戰,後果恐怕你無法承擔。”


    “你讓我注意言辭,是想讓我別將你的心事挑得過於明白麽?可是啊,你無論長年帶在身上的手釧,還是本命劍的墜飾,都還是她以前贈予你的物品,你說說你,你都表現得這麽明白了,又何苦忌諱旁人將早就裂開的那層窗紙撕下呢?”


    “而且你也別介意我說得更明白——她贈予你的這些物品,還不如贈予紫幽門主的種種寶物法器來得貴重。”


    “甚至比不過聖宗門那禿驢的一本般若真經,更是比不過她門下那群所謂的大將。嗬嗬,你說說你,你這般寶貝這些東西,又有何用?!”


    玉羲和勃然大怒,一聲罡氣爆發,起手化爪扼向祝淩雲:“你究竟想幹什麽?!”


    祝淩雲輕飄飄一晃,避開他的攻擊,反扣住他手腕斬釘截鐵:“殺她。”


    玉羲和長眸驟斂!


    祝淩雲不慌不忙,繼續道:“本座說過,她卷土重來了,你以為這代表著什麽?——她怯場嗎?”


    “我好歹在她身邊待了數百年之久,最清楚她的性子。若她當真想要認輸並躲藏起來,她從一開始,便不會尋找什麽重修仙術的方法,也不會加入宗門,找到張子騫。”


    “那麽她要爭回這口氣的話,以她的脾氣,絕不會放過當年壓製她的任何一個人。你以為她日後殺上仙界,會輕饒了你?”


    “你以為淩雲門倒後,你曦和門能安然無恙?”


    “唇亡齒寒,你若想在這個關頭將自己置之度外,便做好日後被她趕盡殺絕,最後一無所有的準備。”


    “你若想從仙界萬人敬仰的崇高地位,與一呼百應的寶座之中退出;或想犧牲我淩雲門,將自己撇清出來,與她和解,待她回歸後再次被她奪走仙門第一的位置,被她將你霸業踩在地下,你便當我今日未有來過,便當你當年,未有勸說另兩門合力封印她雲門!”


    玉羲和神色一凜,咬牙切齒。


    垂在身側的手握了又握,想到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以及那早便逝去的一切。


    他的牙關咬緊好幾回,最後深吸一口氣,終於抽出被祝淩雲扼住的手。


    轉身負手直立,目望遠方:“說吧,你想如何做?”


    …………


    尚真派,醫師堂。


    獨間病房之中,一人躺在床上,被包裹在重重治療法陣之內,正以幾不可察的幅度緩慢呼吸著。


    一會兒後,病房中步入一人,關門後來到此人床前,靜立不動。


    這正是念明心,才派人到以往破除過的魔陣二度勘察,在短暫歇息的間隙,來這裏看看張子騫的情況。


    看到短短兩日便消瘦了不少的病人,她心情十分複雜。


    站了許久,才沉沉開口:


    “張劍師你……”


    究竟是誰啊?


    好人還是壞人?


    正道還是邪派?


    和雲門真是從屬關係麽?正在為雲門賣命麽?雲門又是哪裏來的,什麽曆史,什麽經曆,如今究竟想要幹些什麽?


    魔陣又是什麽東西?為什麽仙師說,魔陣之中有雲門的門人,淩雲門想要借助凡界修士的手誅殺門人,可他們破除了如此多的封印,硬是沒看到半點門人的蹤跡?


    是因為有人在從中周旋嗎?


    如果是這樣,這個人,就必定是張子騫了吧……


    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她與滄瀾派、孤山派聯手破除第一個大魔陣時,魔者出現,阻止了仙鶴和五公子作亂。


    那時張子騫便曾道,或許那魔者正好有自己的目的,或許那魔者並非是壞人,現在一想,他當時就是在為魔者說話,隱瞞了自己認識魔者的事實,替魔者說話……


    再一想想,那魔者當時便與淩雲門作對。


    若淩雲門當真想要誅殺門人,那麽當時仙鶴先誅殺孤山掌門,便是想破壞破陣儀式,引起某種後果,以此傷害陣中門人。


    所以後來張子騫不惜犧牲孤山掌門,穩住掌門的真氣不亂,直到成功破陣,便是在保護儀式完整進行,保護門人的安全。


    之後五公子出現,或許是因為破壞陣法不成,便親自出手,但又被魔者攔下,甚至被她重傷而逃。


    但是以魔者的功力,一擊誅殺五公子應當不是問題,但她沒有,反而讓五公子離開,大概是想……


    借由五公子的身份,引起眾人的注意,將矛頭對準淩雲門?


    甚至那些仙鶴,也是被她刻意放走的,或許她和張子騫都早知道,仙鶴殺害了尚真派門人子鏡,以及別的門派弟子……


    所以張子騫從一開始便積極為魔陣奔波,說著是為宗門著想,其實是為了自己的門人。


    所以這兩次張子騫在第一個鎮屍塔遇到危險,都會遇到魔者,也是因為他是魔者的麾下。


    如果按照這樣的方向理解的話,這一切她曾經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便全能理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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