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燈火通明,人影依次鋪開席麵,佳肴陳列在桌麵上,空氣中漂浮著溫軟的花香,佳肴的美味,一派盛宴景象。


    上頭位置還空著,朝瑾坐在韶光一旁,宭清位置在下首,弦音繚繚,數位舞姬在廳中獻歌獻舞。


    韶光喝了一口酒,漫不經心的算著那些若有若無的放在她身上的視線,其中一道視線額外明顯,她淡然掃過去,那人一對上她的視線便立馬轉過頭去,裝作一副同他人說話的模樣。


    白衣錦服,正是煜清。


    韶光的身份特殊,朝瑾估計早就同宴上這些人打過招呼,此刻眾人皆醉翁之意不在酒,趁著飲酒間隙眼風不住的往這邊瞟。


    終於有人先站起來,端著一杯酒水朝著她們這一桌而來。


    那人錦衣華服,俊朗麵上噙著一個恭敬的笑:“久聞肇山大名,今日得以拜見使者實乃我等之幸。”


    韶光掀了掀眼皮,眼角泄出的微微流光落到了那人身上,沒有回禮,亦沒有說話。


    那人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卻也不惱,反而笑意加深,:“是我唐突了,使者這等人豈是我等能攀談的。”


    說罷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杯我先幹了,就當給使者賠罪。”


    一番動作利落幹脆,倒有幾分不卑不亢的模樣。


    韶光漫不經心的轉著酒杯,裏麵酒水澄澈,淳厚酒香縈繞在鼻尖,她淡淡開口,:“對不住了,我不會飲酒。”


    不論這話是真是假,這個台階起碼還是給了,那人果然從善如流的接道,:“怎敢怪使者,這是我的不對。”


    她沒有再說話,朝瑾柔柔聲音自一旁而來,:“退下吧,使者喜靜,不要擾了使者的雅興。”


    那人點點頭,複又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無人注意到原本漫不經心的肇山使者此刻正將目光停留在轉身離去的青年身上,神色冷淡,眼底似凝了寒意凜凜的冰霜。


    那個人,韶光記得,隻是她不曾想到他到如今還活著。


    穀易。


    那個曾經隸屬她屬下的將軍。


    白穀山一戰,他違背了她的命令擅自做主,追擊逃兵,遭遇了埋伏,阿青,就是死在那場戰爭裏。


    看來他也投靠了朝瑾,垂下微垂眼睫,她斂下心中思緒。


    一陣弦音寥寥,廳中舞女已經換了一批,換到第三批的時候,列襄新君姍姍來遲。


    宦官尖利的嗓子響起,:“王上駕到。”


    廳中舞女並著大臣嗚嗚泱泱跪了一地。


    那人一身玄服緩步而來,發絲整齊束冕冠之中,麵色溫和,眼角帶著笑意,嘴角卻抿唇一個威嚴的弧度。


    是他慣常的表情,看著溫和實則不近人情,闊別三年,再次相見,他倒是半分沒變,唯有周身氣質越發內斂深沉,有了天下之主的氣勢。


    君王緩步行至她們這一桌,親自執手扶起朝瑾。


    朝瑾麵龐上浮現一個羞澀敬仰的笑。


    兩人執手而立,恍若一對璧人。


    辜慎行領著朝瑾目不斜視的走向王座,待兩人入座後,才緩聲對著跪了一片的臣子道,:“都起來吧。”


    眾臣重新入座,樂師重新奏樂,嘈嘈切切的樂聲自簾幕後響起,舞姬重新入場,隨著樂聲翩翩而舞。


    辜慎行的目光掃過眾位臣子,最後將目光落到了居於上首的肇山使者身上,麵上浮出一個溫潤的笑來,:“想必這位便是肇山使者了。”


    他舉起酒盞對著韶光遙遙一敬,麵色寡淡的韶光抬起頭來,:“見過王上。”


    未曾行禮亦未曾回敬,韶光隻懶懶回了句禮。


    下首的臣子們小聲議論,:“這位使者似乎有些傲氣啊。”


    另一位接道“可不是,君上的酒她也不接。”又壓低了聲音,:“不過也難怪,畢竟是肇山上下來的人。”


    肇山,立於九州之中,能在亂世之中保全自身,屹立不倒,自然不是能以尋常道理比之的,所以,肇山的人自然也不是常人能比擬的。


    脾氣古怪孤僻些,倒也自然。


    果然,上方的辜慎行沒有多說什麽,亦沒有露出一副被冒犯的模樣,神色依舊溫溫和和,從容自如的放下了酒盞。


    “寡人不才,素聞肇山人傑地靈,隨便挑出來一個都是風華絕代,響徹九州的人物,今日一見使者,果然如此。”辜慎行道。


    韶光漫不經心的轉了轉酒杯,:“我在山上時便偶有耳聞,九州的列襄之國,出了個百年難得的有魄力有謀略的君王,今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


    她這話說得敷衍,辜慎行卻似被取悅了一般,:“使者說笑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渡韶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灼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灼蟬並收藏不渡韶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