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昭瞄了一眼好像在看好戲的路瑤,空出一隻手按住它的腦袋,輕蔑一笑:“我需要你擔心嗎,你怎麽不想想你剛才犯傻的樣子有多蠢?!”


    提到這個,小妖怪頓時也瞄了一眼路瑤,眼珠子一轉,頓時想到了一個理由。


    “……你是出遠門,不是去趕集,那時間肯定用得久,我一個能力低微的小妖,萬一再來一個像她那樣厲害的人,然後那人還沒她心地這麽好,把我拿去賣了或者是烤了吃了怎麽辦?!”


    這小妖怪倒是知道要說她幹活了。


    被這兩看了又看的路瑤笑了笑,一錘定音:“黑煤球說得有理,這世上大概是沒有我這麽善良不貪心的人的,將它帶上吧。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你也不用過於擔心牽掛它。”


    再拖延久一點,赤雷本源大概又要造反了。


    被放下的小妖怪很是不滿地跳腳,嚷嚷道:“我有名字的,我叫刑跋,不叫黑球,也不叫黑煤球!”


    雖然它不知道黑煤球是什麽,但聽著就很不厲害,小妖怪一點也不喜歡。


    “刑跋,這個名字倒是霸氣,我記住了。”路瑤點點頭,看向列昭,“可需要給你些時間收拾東西?”


    列昭看看小木屋,問路瑤道:“給我一刻鍾時間可好?”


    “自然可以。”這點時間還是可以撐住的,路瑤微微頷首,指向門外:“那我去外麵等你們。”


    列昭神情疑惑,問她道:“你不怕我們趁機逃跑?”


    雖然這地方是她的,但形勢不如人,列昭認慫的速度比地上的黑煤球還快。不過心裏是屈服了,但對於林瑤這人,她卻是越來越看不懂。


    神獸幼崽她不心動,三言兩語就答應了她同行,毫不在意她是去搶奪寶貝的。


    這般的行事,怎麽感覺這麽迷呢,看不懂!


    見多了強盜行徑,列昭對與她同族的人類天然就帶著三分的戒備。甚至入得亂神坡之人大多都成了她陣法的試陣者,少有活命的。


    若是換做她是林瑤,就算她不將龍令拿過來自己收好,也是要逼著人發下血誓的。如林瑤這般三兩句就全然相信她的樣子,列昭想起絲毫沒讓她察覺出有異樣的數千重陣法,堅決不信林瑤的城府真就這麽一點點。


    對於她的疑問,路瑤隻用了一個反問來回答。


    “那你覺得我是怎麽知道你有龍令的呢?”


    輔龍令是七絕魔尊以稀奇靈礦輔以魔歡宗獨門的鍛造之術打造而成,要想毀了它,至少得是大宗師的實力。


    清铖界容不得大宗師的存在,輔龍令自然沒人能毀得了。


    如果不怕別人眼紅,把輔龍令當作武器用都沒人能損壞其一分一毫。


    而隻要輔龍令不毀,她就能找到它,隻不過是需要多費心功夫罷了。


    以一塊輔龍令爭取到進入雲霧龍窟的機會,怎麽也比招惹她這樣一個能夠隨時造訪老巢的人劃算。


    列昭又不是傻子,路瑤自然不用過多擔憂這個。


    更何況列昭還是曾經打過交道的“熟人”,既然順理成章的開口說要和她一起去大頌並且得到了她的同意,自然不會橫生枝節來壞了她自己事,那她這會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見列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路瑤看了一眼突然就僵了動作很是心虛的黑煤球,推著輪椅來到門口。


    小木屋設得有門檻,不怎麽高,但對於坐在輪椅上的人就有些不怎麽方便了,路瑤施施然地起身,將輪椅提出去,提步一跨,又再慢慢地重新坐好,向前方眺望風景。


    本來想過去搭把手的列昭:“……”原來不是真廢了,她這是在警告她吧?!


    等著看好戲的黑煤球:“!!!”要不是這人站了起來,它都忘了她的腿其實是好的了!


    等路瑤在門外居高臨下賞了會景之後,列昭換了一身外出的靛青束袖袍服,背著一個同色小包袱,踏出了房門。


    路瑤打量了她一下,有點疑惑:“你的師門窮得連個放置物品的戒子都沒有嗎?”


    清铖界有修煉文明,但在路瑤看來,這裏的修煉文明極其符合他們境界劃分用的“力”字。


    隻重武力,不參玄道。


    她的靈識,在司武界,隻能算是暫且領先於相同年紀以及同等境界的修士。而在這連靈覺都少有人開啟的清铖界,幾乎就是一個沒人能夠發現的金手指。


    連啟靈覺這一步都沒有,更深境界的“道”,自然也是沒有的。


    能夠放置物品的儲物戒子,江琅那個比她乾坤袋大些的紅玉戒子,便能算得上是世間最為尊貴的了。


    據江琅所說,那還是由前代王族傳承下來,江家先祖搶到才有的。清铖界根本就沒有能夠製作空間儲物器具的人,有的也隻是千百年前流傳下來的一些,極其珍貴。


    列昭之前自報身份的時候,說自己是萬陣宗的三十一代弟子,加上這地方的玄異,師門底蘊應該是相當不錯的。


    畢竟“宗”之一字,不管是人還是勢力,不夠格是無法稱宗的。


    不過看列昭之前背著背簍,現在帶著包袱,再看看這簡樸無華沒多少家具的小木屋,不用她回答,路瑤也知道了個大概。


    所以這會看著列昭和她肩上的黑煤球,她的眼神就帶著點無奈。


    她大概,又得負責兩張嘴吃飯了。也不知黑煤球胃口大不大?


    關好門回過頭的列昭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心虛,提了提右肩上的包袱,眼神飄忽了下:“我的師父很有錢,也有戒子,但在他回歸祖師爺的懷抱之前,那些就都是他的。”


    看來確實是要多付兩個人的飯錢了。


    “行吧。”路瑤點點頭,抬手作請,說道:“還請列昭姑娘帶路。”


    她之前過來的時候,是以她家的浮遊步結合容華殿主贈送她的融陣玉符過來的。


    那枚玉符為地階中品的品質,可將自身氣息演變成陣中任一一種事物,隨後便可悄然融入其中,極其地方便。


    最主要的缺點,大概就是消耗的真氣與神魂之力多了些了。


    這亂神坡的陣法看著重重疊疊多不勝數,但對於路瑤來說,她的陣道修為雖然比不上從小就抱著陣道秘籍啃的蕭妤,那也是能夠吊打很多人的。


    這裏的陣法,大多數是隻手就能解的。而剩下的那些,七成費點力,兩成半以力可破,隻餘半成極其地麻煩,但費些時間,應該也能避過去。


    不過她在看見小木屋和黑煤球之後,就沒打算以武力脅迫,所以才選了一種溫和的方式。事實證明,她的做法沒錯。


    “請隨我來。”


    列昭從小包袱裏抽出一麵黑色小旗,揚手將其拋向空中,抬步上前帶路。


    路瑤推著輪椅,不急不緩地跟在她的身後,順順當當地出了亂神坡。


    直到離亂神坡一裏之後,列昭方才將小旗子收回包袱之中,辨認了下方向,對路瑤道:“林瑤姑娘見諒,這個陣旗每次出來的地點都是不確定的。這裏是去駝林古城的相反方向,我們可能需要繞些路了。”


    路瑤點點頭,抬手笑道:“無礙,你帶路就是,我能夠跟上的。”


    “好的。”列昭答應一聲,偏頭看著肩上的黑煤球,提醒道:“出門在外,黑黴球你就安安靜靜地做個啞巴,知道了嗎?”


    黑煤球抬起小爪子在她肩膀不輕不重地連拍了兩下,語氣很是氣惱:“為什麽你也跟著那個壞人叫我黑煤球?!”


    列昭看了看路瑤,縱身前行,邊走邊回答它:“因為我覺得挺貼切的。”


    “‘煤’是個什麽東西你知道嗎,你就覺得貼切了?”


    “師父以前就時常罵你倒黴玩意,黑黴球和倒黴玩意比起來,難道你更喜歡被叫倒黴玩意?”


    隻是隨口一說的路瑤:“……列昭姑娘誤會了,此‘煤’非彼‘黴’。我所言之‘煤’,乃是我家鄉可做柴火燃燒取暖作食的好物,因為刑跋通體漆黑,與其甚是相像,所以便起了些玩心以此相稱,不好意思。”


    “這有何不好意思的,這樣不更適合它了麽,我決定了,就叫這個。”列昭兩手合掌,一錘定音。


    黑煤球這會上了兩隻小爪子,“我有名字,是你師父取的,不用你決定。”


    列昭避重就輕,一巴掌將它的頭壓住,“你說了很多話了,趕緊閉嘴,你是個啞巴知道不知道!”


    黑煤球:“……”


    路瑤一邊在輪椅上貼好輕身符,一邊看著她們玩鬧。短短時間,她倒是對前麵這位佩服了起來。


    最開始見到這位的時候,她是周奶奶,慈祥和藹中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小家子氣,垂垂老矣的朽暮之像做了個十足十。之後和渡生交談變成鎮羅刹之後,是見慣了生死的極致冷靜與漠然。


    而現在和黑煤球交談的她,則是果斷中帶著點毒舌入世未深的傻大膽,也是厲害了。


    自在升陽村見到她之後,路瑤便知道她或者說她背後的勢力所謀不小。不過她倒是沒有想過,她的目的竟然會是自己。


    雖然她是將她們的目標――江無涯給帶走了,但按照常理來說,她來到這偏遠南漠,江無涯那裏明麵上就是沒人保護的。


    真要做什麽,這時候不就正是好時候麽。


    這鎮羅刹一看就知道地位不低,能耐也不差,專門來這裏等她,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站住!”


    突如其來的一聲斷喝,路瑤停下思緒,抬眼向出聲的人看去。


    就在她沉思之時,她們便從人跡罕至的亂神坡地域來到了有不少人來去的官道之上。


    而瞧著前方那一群服飾相同的大漢死死瞪著她這裏、明確來說是瞪著列昭的模樣,路瑤默默將輪椅往旁邊推了推,表示自己與她不熟。


    “……”不知道自己馬甲早就漏了個一幹二淨的列昭看著路瑤的動作,默然無語。


    站在最前頭,麵上刺了一個毒蠍子的漢子“呸”的一口將嘴裏叼著的荒草根吐在地上,抬手一揮。


    “臭娘們,你這每次路過都不給錢,往日看在你跑得快追不上也就算了,今日既然被我們堵著了,那就老老實實地將銀子給補上吧。”


    列昭微微偏頭,看了看將自己重重包圍的一群漢子,攤手:“我如果有錢,早就將錢給黑蠍首領你了,何必每次都失禮於前,讓你惦記呢。”


    來往行人看著這動靜,給了過路費的人連忙跑開,沒給的也離得遠了些,深怕自己被牽連了進去。


    黑蠍部落可是方圓百裏之內的大部族,這婆娘也是運氣不好,怎麽就挑著他們大半青壯都出動的時候過來呢。


    “別給爺爺我拽這些酸文,沒錢是吧,沒錢那就留命吧。”大漢冷哼一聲,下令,“都給我上,打死為止!”


    站在他旁邊安靜看著稍顯瘦弱的青年立馬朝他鞠躬,湊近他的耳邊道:“叔,那娘們胸大,屁股也大,長得也算入眼,咱們可以將她賣去銷金洞啊,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大漢看了看他,一拍大腿,讚同道:“說得對,老子剛才被她那酸文酸糊塗了,打死了多浪費啊。”


    說著轉頭就是一身吼:“都小心著點,不要打死了,咱要將她拿去賣銀子,順道帶你們去那地方好好鬆快鬆快。”


    “是。”


    聽到是賣銀子還能“鬆快”,圍攻的眾人紛紛變了態度,一個個更加地賣力,連被打倒在地的都是絲毫不覺得疼痛了,爬起來就往上衝。


    路瑤饒有興致地看著場中,對南漠部族的作戰方式充滿了好奇。她來到南漠雖然已經有了幾天的時間,但心思都放在了找尋輔龍令之上,除卻一個領路人,並未與其他的南漠人打過交道。


    所以他們到底是怎麽打架,她今日還是第一回親眼見到。


    列昭顯露在外的修為,是二流七階的模樣。而圍攻她的八個漢子,差不多都是三流前期的修為境界。


    八人隻是憑借著肉身力量,氣息渾然一體,凝聚精氣神共同應對,居然能夠將實力足以秒殺他們的列昭牢牢地牽製住,連突圍都做不到,實在厲害。


    路瑤現在是越來越堅定養好腿之後就來南漠靜修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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