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搜魂秘術在司武界,便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禁術。


    雖然各大勢力在刑訊之時,從不會少了這類的手段。但在明麵之上,不會有人將這個大刺刺的表現出來。


    路瑤之所以敢在十三殿主麵前搜林霂的魂,那也是因為她事前取得了無華殿主同意的原因。


    無華殿主無論威望還是實力,都能夠壓製住其餘十二殿。萬一日後十三殿傳出有關她這搜魂術的事,都不用她自己著急上火,無華殿主都會為她出手。


    有了無華殿主的擔保,加上她自身足夠硬氣的家世,路瑤方才有這個膽子漏這個底。


    在那之前,她會搜魂術這事也就隻同樣學了這個的蕭妤知道。


    所謂正道之人行事就應光明磊落以德報怨的說法,路瑤並不怎麽認同。


    在她看來,光明磊落指的是人之品性,而非人就隻能做世人稱讚的正大光明之事。


    對惡人以德報怨光明磊落了,若是被惡人反過來糊一臉的騷操作,她怕是能被氣得直接上天。


    路老爺子雖然是軍人出身,但他的軍銜與職位高,經手的事情,見過的世麵,都是極其深遠複雜的。所以他教養出來的路瑤,也並非單純得隻會使拳頭用武力。


    在路瑤前世短暫的生命旅程裏,無論是帶著路老爺子骨灰獨自遊曆在外的那段時光,還是從軍執行任務的那些日子,她所見過的善與惡,以及他們各自不同的結局,都足夠引起她的深思。


    對惡人以德報怨了,那就要做好被惡人盯上,不死不休連累家人的準備。


    而這個準備,路瑤並不想做。


    受了她的影響,和她一起長大的那群小夥伴們,個個都有當腹黑的潛質。其中就以最為聰明而且同樣是從小見慣“騷操作”的蕭妤和她最像,搜魂術都是蕭妤自己要求說想要學的。


    當然,學了隻是以備不時之需,並不能仗著這個隨心隨性而為。


    在司武界,有師門以及外界的約束,想要任性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來到清铖界之後,沒了外人的約束,能約束路瑤的,就隻是她自己。


    人一旦沒了約束,底線就會越來越低。


    修道史上,不乏做了許多大善事的正道修士因為某某原因不自覺就走入歧途的例子,路瑤可不想讓自己成為那樣的人。


    沒直接得到秘術雖然可惜,但和她一直堅守的原則比起來,那就隻是小事一樁了。何況修煉之道,越到後麵,對心境的要求也就越發地高。胡亂而為,那心魔可不是說著玩玩的。


    再者說,她已經決定以後會再來南漠曆練,以她的“好人品”,不愁沒有渣渣找她的碴,也不急這一時。


    從地上的屍體那裏收回眼神,路瑤看了看仍然有黑蠍虛影護著眉心識海的大漢,放棄了繼續試探行為。


    那黑蠍給她的感覺極有靈性,威勢也強,短時間內怕是得不到什麽好結果,她還是等把赤雷本源處理好之後再來研究吧。


    大漢雖然是盛怒的狀態,但他的部族首領之位也不是平白得來的。不過兩三招,路瑤布下的幻陣便被他以武力硬生生地給破除了,然後又揮刀朝她現在所在的地方砍來。


    路瑤看了看朝著她整個人正中劈下來的靈力之刃,掌下一震,座下輪椅便以超越靈刃一半的速度帶著她往斜後方退開一丈有餘的距離。


    甫一落定,路瑤並指,揚手向著大漢輕輕一劃。


    一道同樣以靈力凝聚而成的虛幻之劍憑空顯露,也沒去管還在追著路瑤而去的巨刀,直直朝緊跟在自己攻勢之後準備趁路瑤不備下死手的大漢心口刺去……


    而就在大漢凝聚出靈力巨刀之時,站在外圍眼力不凡的人當即就是一個擊掌,激動讚歎道:“黑蠍部族不愧是傳承了好幾百年的大部族,蠍輝首領這一手‘聚氣成刃’,可是真真切切地達到了力宗之境啊!”


    雖然他自己做不到這樣,但能夠親眼見證,那也是一種難得的經曆,與有榮焉啊。


    “是啊,黑蠍部族名、那什麽雖然不怎麽好,但有蠍輝首領鎮著,周圍的部族就還是隻能老老實實的。未來這幾十年之內,黑蠍部族都足可無憂。哎,可惜我黑熊部族,現在是越來越不行了。”


    “哎,我說你們能不能長點眼睛,他們可還是在生死對決呢。蠍輝馬上就要交代在這裏了,還可保無憂,黑蠍不被人家滅族就不錯了。”


    對坐在輪椅上淡然自若的少女有一種迷之自信的那人看著半空之中比巨刀更為凝實精致的靈劍,慨然一歎。


    站在這位啥話都敢朝外說的人旁邊的那位漢子心裏一驚,顧不得看場中戰況如何,縮著脖子跟做賊似的看了看周圍沒動手但麵色都不怎麽好看的黑蠍族人,又氣又惱。


    “拉瑪大爺,我叫你大爺了,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嘴巴?你看就看吧,一直給黑蠍部族抹黑,是不想要命了嗎?”


    黑蠍部族的人行事向來都是霸道不講理還心狠手辣的,說話的雖然是拉瑪,但誰都知道黑蠍之人最愛的就是胡亂找事趁機拿好處,他會被牽連那是必然的事。


    拉瑪身份不低,背後有一個僅次於黑蠍的部族護著,但他沒有啊。所以即使心裏再如何期待拉瑪的話成真,他也得做出膽小怕事還要討好黑蠍的樣子來。


    拉瑪將視線從被一劍穿心的蠍輝身上挪轉,看著旁邊因為擔心小命什麽都還不知道的漢子,好心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笑著安慰了他一句。


    “安下心來,那群黑蠍子現在已經沒什麽心思也沒那個閑暇找咱們的麻煩了,你學著周圍的兄弟,冷靜點。”


    周圍的兄弟:“……”不,我們不冷靜,我們隻是被嚇傻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漢子這才注意到周圍人的安靜,心中頓時狐疑,然後按著拉瑪手指著的方向一看,入目就看到了前方與蠍雨同樣姿勢倒下的蠍輝。


    漢子瞠目結舌,看著拉瑪,震驚道:“這個大頌人,也太厲害了吧!!!”


    她才多少歲?!!


    路瑤沒理外圍一群看戲的是如何的騷動不敢置信,抬眼看看迅速將自己圍在正中心的黑蠍族人,微微一挑眉。


    這樣的反應速度,難道是在旁邊等待多時了?


    “大頌人,你在我南漠如此行事,可真是膽大妄為至極,你死定了!”


    路瑤看向這位與大漢麵容極為相似的橫眉青年人,笑了,“我非南漠之人沒錯,但同樣的,我也非大頌之人。你們兩國的國仇,與我無關,不用拿這個為借口。”


    橫眉青年從鼻孔發出一聲輕嗤,揚著下巴道:“敢做不敢當,看來你的膽量也不怎麽樣嘛。”


    “和她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二公子,快做正事吧。我們一起上,為首領和大公子報仇!”


    “這就對了,要報仇就直接來,不要耍嘴皮子,那多沒意思啊。”路瑤笑著附和了下那位急性子,一副很是期待的模樣。


    “什麽大公子,他蠍雨不過是一個狩獵隊長的兒子,還是曾經的狩獵隊長,他當得起部族大公子之稱嗎?而且本公子做事,何必要你多話。”


    橫眉青年冷冷地瞪了一眼插話的人,又掃過本來有些騷、動不安的族人,等人都老實下來了,方才轉頭看向右側將這場紛亂從頭看到尾的那一群人。


    “各位世伯世叔,雖說大家平日裏因為些許的小事鬧了些不愉快,但大家都是南漠聖朝的國民,往日雖有些小打小鬧,但遇見外敵,自來那都是不計前嫌,齊心抗外的。”


    “所以小侄在此誠心懇求,還望諸位世伯世叔能夠施以援手,助小侄一報親父之血仇,洗族兄之冤屈。事成之後,我黑蠍部落必奉諸位世伯世叔為族中上賓,以厚禮相贈!”


    之前還高傲地揚著下巴收他們過路銀錢呢,現在倒是叫起世伯世叔來了。


    周圍人看看地上躺著的兩個死人屍體,再看看連著殺了兩人卻是連衣角都沒亂過半分的小姑娘,均是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黑蠍部族的二公子話裏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要借那小姑娘是大頌之人的身份激他們一起出手而已。


    若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他們也就裝著群情激奮一起上了,也可借此和黑蠍部族結個善緣。但小姑娘連能夠凝氣化刃的黑蠍首領都給殺了,還沒費多少的時間,看著也沒費多大的力氣。


    他們這些比不過蠍輝的,又能派上個什麽用場?!


    而且這樣一個說殺就殺,眼都不眨一下的人物,得罪之後連個求情的餘地都沒有,他們躲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湊上去送死。


    這二公子麵上懇切,心裏怕是在把他們都當傻子看呢!


    路瑤看著說了這麽一長串合情合理之言的二公子,對他倒是有些改觀。


    這人的性子,和他粗獷雄壯看著憨實的外貌可太不符了。


    “這位二公子說話頗有條理,行事也算有些智謀。但我看你之前被我同行之人打傷的時候,令尊的眼神可從沒在你身上停留過一瞬呢。不對,抱歉,是我說錯了。不是沒有停留,而是他一直都在關切地看著那位大公子,根本沒看過你一眼半眼呢。”


    想要將沒了的名聲打個補丁圓滿地圓回去,也得看她同不同意啊。


    這人惡心人的本事可真是有些厲害。


    因為首領與大公子身死,突然就變得沒人搭理的列昭看了看臉色極為難看別扭的黑蠍部族二公子,又看了看一臉從容笑意的路瑤,默然搖頭。


    不過……好像現在是輪到她來看這人的好戲了呢。


    自最開始見麵,她就知道這人並不像外表看著那般好拿捏。但能夠做到殺人這般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的,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溫煦自持而又殺伐果斷,這人還真是越來越引起她對她的好奇之心了。


    路瑤看了看正抱著從地上撿回的包袱看好戲的列昭,對她肩膀上的黑煤球勾了勾手指。


    黑煤球偏著頭看她一眼,然後四下看了看,當自己什麽也沒看懂。直到被他的主人肩膀一甩扔在了地上,才溜溜達達地往路瑤那裏去。


    路瑤揮手布下幻陣,低頭看它:“小家夥,你這是記仇了?”


    黑煤球用無辜的雙眼看著她,表示自己要裝傻保命。


    “行吧,知道你很聰明了。”路瑤點點頭,取出一張南漠通用的銀票折成小塊,遞到它的嘴邊,“這是一百兩黃金,幫我轉交給你的主人。”


    黑煤球張嘴銜著,目露茫然。


    “這個,是買豪華馬車的錢。”路瑤指指銀票,再指指已經無人把守的路口,“趁所有人都在看著我的時候,你與你的主人先行離開這裏,將該處理的事情處理清楚。”


    黑煤球點點頭,看了看身外的幻陣,發動天賦技能,悄無聲息地回了列昭懷中的包袱裏,悉悉索索地把話說給她聽。


    列昭對著路瑤微一點頭,閃身極快地逃了。


    出了個生死大仇,眾人對這個欠錢不交的女人早就一點也不在意了。或者說,她趁這時候逃跑才是對的,沒人會覺得奇怪。


    至於黑蠍部落的人,雖然很想將她這個始作俑者抓回來就地血祭了自家首領與大公子,但目前做主的是二公子。他不說話,他們就不敢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逃遠。


    路瑤對二公子說的那寥寥幾句,很是誅心。


    一臉悲切的二公子聽了之後,一張臉猛然地抽搐了好幾下,眼中也浮現出濃濃地鬱卒之色,險些就露了餡。


    血狼皮衣之下,二公子的兩隻手攥得緊緊的,緩了好一會,方才深吸一口氣,扯出笑容對著右側,右拳捶心,躬身施禮。


    反正也沒耽擱多久的時間,還要給列昭辦事的時間,路瑤這會就頗有閑心地看著他是如何地發動“人民群眾”的。


    “族兄未出生便沒了親父,父親對他難免疼愛了些,小侄能夠明白並且理解父親的想法。如今他因為替族兄報仇而死在這個大頌妖女的手中,小侄若不能為親父報仇,妄為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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