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到她剛才的繁忙,路瑤又覺得耽擱人家經營生意的時間,給點銀子倒也是挺合理的一件事。


    “十二娘放心,該給的,我自然會給。”


    十二娘嬌笑一聲,眼波在路瑤身上流轉一圈,視線在她身上的幾個玉飾之上微一停頓,垂眉側身作請,“姑娘大氣,裏邊請?”


    路瑤微微傾身,點頭道:“也可,不過客隨主便,還是十二娘先請罷。”


    難得到了一處極具古代特色的娛樂場所,進去看看長長見識也是不錯的。


    “這還是十二娘頭一回聽尊客來到這裏說‘客隨主便’這四字的呢,姑娘在外是客,進門可就是‘主’了。”


    十二娘的目光流連在路瑤那一張白皙的麵容上舍不得離開,暗自想著真要隨她的便,那她就給這姑娘安排一堆開銷極大的消遣,白撿銀子。


    況且這樣的美人如果真要招姑娘服侍,她樓裏的姑娘大概是要搶得打起來。


    畢竟養眼又不用費太多的力氣,怎麽想都是占便宜。


    路瑤對她看得有點無奈,揚起下巴點了點裏間,說道:“不管主或者客,十二娘你總得先讓我進去罷?”


    盛安乃是大居國都,繁華似錦,這一條街,更是夜間最為喧囂熱鬧之處。


    倚玉樓門前來來往往的行人有錢的往裏麵走,沒錢的就在外麵瞅。總而言之,就是現在很多人都將目光放在了倚玉樓大門口正在交談的她們兩人身上。


    能夠在這條街流連的人,不說品性好不好,喜好美色那是一定的。路瑤能夠忍受隻用欣賞目光看著自己的十二娘,對於其他人不加掩飾的打量,那可就沒那麽好耐性了。


    若是再待得久一些,她怕自己乾坤袋裏那很是鋒利的大刀要出鞘見血。


    已經習慣了這些目光,沒有什麽感覺的十二娘見麵前之人有些不耐煩,掃了周圍一眼,頓時會意過來,連忙一邊提步往裏間走,一邊笑著同路瑤道歉:“是十二娘有些欠考量了,對不住姑娘,快快請進。”


    這可是專門顧著麵子獨自找上門捉、奸的,待會提要求時正好能夠漫天要價,實打實的大主顧。


    現在能多客氣就多客氣些,之後才好開口不是。


    路瑤輕點了點頭,抬腳正要跟上去,覬覦美、色腰包裏又沒錢的人卻是忍不住開口了。


    “哎,等等,這位小娘子,你可是來找花十二娘自賣自身的?談了多少銀子?”


    在前領路的花十二娘腳步微頓,卻又聽得身後的大主顧姑娘毫不停歇地走路聲,便也當自己沒聽見那賤兮兮的聲音,繼續往前走。


    見那兩個人理都不理自己,周圍人也發出了陣陣的嗤笑聲,無論長相打扮以及給人的感覺都是一個流氓惡霸的青年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衝著背對著他往倚玉樓裏麵走的路瑤就是一聲吼。


    “柳小丫我告訴你,這門一踏進去,你就是個不幹不淨的女人,咱們兩人的婚約可就不能作數了。有什麽事,你跟我說,我們成家之後,我幫你解決啊。”


    花十二娘這下是真的停下腳步了,“姑娘,你的婚約對象是那流氓?”


    捉、奸對象居然沒在她的倚玉樓裏?


    花十二娘好像看見即將進入自己懷中的那些白花花胖墩墩的銀子長了翅膀,咻一下就飛得沒了影。


    啊,心有點痛!


    路瑤停下腳步,很是莫名地看著別人一說馬上就信的花十二娘:之前還是巧笑言兮迎來送往的風、情老鴇,現在突然就變得這麽單純了嗎?


    這模樣怎麽詭異地和某位“神仙”有那麽一點點的相似?!


    那人話一說完,他身旁的同伴頓時用手肘捅了捅他,低聲嘲笑道:“喲,剛才還在叫“小娘子”,現在就成了婚約對象了啊,我倒是沒瞧出來你小子竟然有如此急智呢!”


    流氓青年揚了揚下巴,得意道:“你小子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好好學著點。”


    “你這個方法我可學不來,萬一衙門查出來你跟她其實沒有那個什麽婚約,你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流氓青年看了看他的大塊頭,很是輕蔑地搖頭歎息了聲,“隻要她承認了,誰又能追究我這點小問題呢,你說你是不是傻?”


    同伴見著他瞟了那姑娘一眼,然後朝自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容,也是意會過來,立馬奸,笑了聲,拱起手朝他晃晃,以示佩服。


    靜靜聽著的花十二娘微一挑眉,側頭對著正神情淡然地掃視四周的姑娘歉然一笑。


    大居對於約定之事特別是婚事約定,極其地看重。除非出於雙方的共同意願,但凡單方麵違背,直接就是一個死字,還要牽連一族一村的誠信。


    那小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喊出來,沒關係也能攀扯出點關係來,膽子可真的是大得很了。


    花十二娘眼神一撇,掃了候立在大門左邊的打手一眼。


    能夠在外守門的打手都是腦子靈活做事機靈的,見著她的眼神,頓時意會過來,微微點頭之後,悄無聲息地消失於人前。


    花十二娘朝路瑤湊近了些,低聲道:“姑娘不是大居之人,想來不知道我們大居極為重視“誠信”二字。那小子想要攀扯上你占便宜,涉及婚約之事,可能需要姑娘你在此稍等一會了。”


    路瑤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緩聲道:“盛名在外的倚玉樓,竟然連這等小事都要客人站在外麵等候,十二娘可是覺得我的脾氣很好?”


    隻要涉及銀子腦子就有點飄忽的花十二娘頓時反應過來,連聲道歉。


    “哎呦,實在是對不住對不住,是十二娘糊塗了,姑娘快請裏麵進,快請快請。哎,這種瞎攀扯的事情,奴家也是沒怎麽見過,沒什麽經驗。又涉及到官府,難免慌亂了些,請姑娘多多擔待下,待會茶水點心一律免費,以作賠罪。”


    花十二娘話語微停,自己品了品,不用人家姑娘明說,她也清楚這個賠罪禮稍微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寒磣,再想了想,忍著心裏的痛惜下了決定。


    “對了,我們倚玉樓裏的姑娘個個身懷絕技,吹拉彈唱、詩詞歌賦、吟詩作對甚至六藝也都很是精通。姑娘若是覺得無趣,我便喚其中最好的那幾位來陪姑娘,權當一樂如何?”


    看著花十二娘臉上神情變幻個不停的路瑤還以為她能說出個什麽花來呢,結果就來了個這個,還表現得萬分舍不得的。


    這位老鴇,還真是有點意思。


    見她還不說話,花十二娘眼一閉心一橫,斬釘截鐵地道:“不收姑娘你的錢!你隨便點吧,就算讓她們都來陪你睡、覺,我都不收你的錢!”


    很有看熱鬧不隨便插嘴這個自覺的周圍人聽她這麽一說,頓時激動了,原本靜悄悄看戲小聲交談的人,不自覺地都是放大了聲量。


    “世道變了啊,倚玉樓裏掉錢眼裏連王上的錢都要收的花十二娘,今天居然舍得不收銀子了!”


    “免費送吃送喝還送美人陪、睡,他娘的,老子快要羨慕死了!”


    “老子當初進倚玉樓裏,就吃了碟豆子,喝了幾口酒,再摸了兩下姑娘的小手,八兩八的銀子就沒了。那可是老子存了好久的老本啊,他娘的,老子也要羨慕死這個柳小丫了!”


    一片喊著羨慕死了的人頓時將流氓青年之前那一頓叫囂給拋在了腦後,紛紛朝路瑤叫了起來。


    “那小娘子,花十二娘死摳得很,這難得鬆口不要錢,你趕緊地進去,挑著最貴最好最美的點。


    “對!這地痞流氓胡言亂語的話,我們給你作證明,保管讓他進大牢鑿山挖石去,再不敢找你的麻煩。你隻需要往死裏占花十二娘的便宜就好!”


    同樣心生羨慕的流氓青年聞言頓時一慌,雙腿都被嚇軟了。


    “沒錯,我們王上都說了,誰要是能讓花十二娘吃虧,他老人家給賞銀。快進去,多點幾個美人,把能占的便宜都給占了,我們就給你將那兩個小子解決了。”


    正暗暗幸災樂禍的流氓青年同伴萬萬沒想到自己也在那一群人的目標裏,慌亂地掃了一眼周圍,趁著那些人都還是一片激動還顧不上阻攔自己,連忙腳底抹油,撒腿逃了。


    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然後突然就成了眾人希望的路瑤:“……”這世界變幻太快,她居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本來就很心疼的花十二娘:“……”心更加痛了!


    右邊守門的打手保持著威風凜凜的姿勢,強忍著不笑出聲:這些老是偷眼往裏瞧的地痞流氓,今天也算是把他想說的話都給說出來了,以後對他們和藹一些,權當感謝了。


    隻是鬱悶了一小會的花十二娘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路瑤,問她道:“那兩個地痞流氓如此冒犯姑娘,姑娘竟是一點也不在意麽?”


    路瑤淡然地看著之前算計她的那兩人跑沒了影,見問她話的花十二娘還沒進去的想法,也不催她。


    負手回答她道:“他們的言語在我看來,最是無謂,我又不是閑得慌,要去搭理這些。更何況他們的目的可不是我,十二娘既然有心補償我這個大主顧,那便麻煩之後將這等小事攔於門外了。”


    “那兩小子在另一片地頭混出了點名堂,今晚來這裏賊眉鼠眼地看了好久,想來確實是有事找我倚玉樓的。”花十二娘掩嘴一笑,看著路瑤道:“可惜就隻是個有點小聰明的,眼珠子不怎麽明亮啊。”


    挑來挑去,倒是找了個不動如山的厲害人物,眼瞎得令她都感到同情了。


    “啊,對了,奴家聽姑娘這意思,怎麽像是要在我倚玉樓裏長住的樣子?”


    真要長住,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這就要看之後你我二人商量得如何了。”路瑤輕笑了下,繼續道:“主要還是看十二娘你的意思,我其實是無所謂的。畢竟包吃包住包玩,在這美人香繚繞不絕的倚玉樓裏住再久,我想我應該也是不會膩味的。”


    花十二娘:“……”


    一場隻是開了個口就被忽略到底的鬧劇在流氓青年也拔腿逃跑的情況下結束,路瑤淡然地頂著大堂裏各種各樣奇異的目光,跟在扭著細腰妖妖嬈嬈走路的花十二娘身後上了三樓,進入了一個極為雅致的房間。


    ……


    頭一回見著女子來這場所還這般光明正大的,大堂中嬉笑怒罵的聲音都停了下來,怔然地看著兩人登樓。


    好一會,終於是有人反應過來了。


    “那姑娘怎麽來這種地方,難道是來找自家偷、腥的男人?”


    “男人花天酒地多正常啊,居然還能找到這裏來。嘖,這麽彪悍的女人長得再美也不能要,那男人真可憐,麵子裏子都要沒了。”


    在一旁喝著酒的男人看了看他,討好地同他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是啊,老兄說得沒錯,這樣的女人真要不得。這要是兄弟我府裏有這麽個女人,一定……”


    附和他的人話還沒說完,醉蒙蒙的眼睛就瞧見之前說不能要的那位老兄懷裏坐著的那位衣衫半、解的女子嘴唇上揚,緊接著就笑出了聲。


    絲毫沒有收斂的笑聲頓時將大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來,其中的嘲笑意味實在太過明顯,兩個喝得麵紅耳赤頭腦暈乎的人看著周圍人的眼神,頓時就是心火大起。


    不過還不待他們怒斥出聲,那名女子便從男人的懷裏起身,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朝著靜立在一旁一身勁裝的打手道:“這兩個人辱及尊客,按著規矩行事罷。”


    “什麽尊客?!……尊客!完了,我完了!”


    話沒說完的那人一個激靈,發暈的腦子頓時想起了剛才那女子所入房間的樓層,又想起自己剛才所說的話,整個身體都發起了抖。


    最開始說話的那人一身褐色錦袍,聞言之後表現倒不像害怕到發抖的那人那般不堪,反倒伸手狠狠拍打著桌子,怒聲喝罵。


    “不過是個沒帶把的女人而已,算什麽尊客?!老子交了大把的銀錢,連二樓都沒上去,心裏本來就憋著火氣了,你這臭娘們居然還敢這麽對老子,老子要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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