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具有涼意的天氣,在這樣的氣氛下烘托得更加寒冷起來。


    至少現在朝堂上的眾人就覺得渾身發冷,這巨大賬單的漏洞,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其中摻了一筆。


    沒想到僅僅是這幾天的時間,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他們並不認為官家僅僅是在墓修的這幾天,就將這些賬單全都重新計算了一遍,而是認為他或許早早的就有這個打算。


    畢竟要知道這些賬單真的堆積起來的話,一個屋子都不一定可以裝得下,怎麽可能這麽快的速度就全部完成了。


    但是隻有不在場的安妄歡知道,這個意見還是休假前幾天他給自家師兄的建議。因此也就在這短短十來天的時間裏,自家師兄就將這些賬單全部處理完成,並且發現了這其中的巨大漏洞。


    若是安妄歡在場的話,一定會為自家師兄這快速的行為感到稱讚,同樣看著那些戰戰兢兢的大臣們而感到搞笑。


    安太師和一些朝廷重要的大臣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麽太過於緊張,對於他們來說,銀子什麽的都是不重要的。也不能這麽說,隻能說生為世家出身的他們,雖然對其他的東西看得很重要,但這些東西裏麵唯獨沒有銀子。


    像他們這些傳承了近千年的世家,一個個的底蘊都無法計算,那些虧空的銀子,在他們看來真的算不上什麽。


    這不能說,這些偷偷消失掉的銀子數目很少,相反它的數目讓一些世家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隻是這些數目到底是長期以往得到的,而不是一下子得到的,這就顯得有些無所謂了。


    可是對於官家來說卻不一樣,這就算是他將錢存進一個有漏洞的存錢罐裏。一直存一直存卻永遠存不滿,因為每當存進去一些錢,總會消失掉一些錢。


    作為一個國家的主人,這件事情對於國家來說簡直就像是一個挑釁。就這麽光明正大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麽不讓他感到憤怒呢?


    戶部尚書是最先跪下去的,他的年紀看起來挺大,頭發花白,在跪下去的途中也有些顫抖,好像隨時都能摔倒一般。若是讓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估計還以為誰家青年在虐待老人呢。


    “錢卿家快快起來,朕知道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官家依舊是一副宛如麵癱一般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位戶部尚書的下跪,而稍微平複了心情。


    他當然知道和眼前這位下跪的老人沒有任何的關係,畢竟這人可以說是,朝廷裏難得的清官。而他將這個職位給這個老人,也是因為知道對方的品行。


    麵前的這個人多年如一日,兢兢業業。可以說沒有一點愉悅的行為,並且一直為朝廷效忠效力。


    這個人大半輩子的時光都用在效忠於朝廷之上,若是連這個人都懷疑的話,那整個大夏估計就沒有什麽可以相信的朝臣了。


    安太師將身旁的戶部尚書給扶了起來,他可以說是最為輕鬆的一個人了。不過即使是他在知曉了這一係列的事情之後,也是感覺,大大不可思議的。


    看著這些賬單就可以很清楚的發現,這麽多年來,似乎每個月都會有一筆莫名其妙的開支,然後導致損失了一大筆的金錢。可是這麽多年來,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直到今天官家將這些賬單全部練起來之後,才恍然大悟。


    其實在場的哪個人不是人精呢?他們這些年或多或少的也能猜出來,朝廷的賬單,有時候會有一筆莫名其妙的損失。但是,大家都試試,不為己的狀態。或許有人查找過,但是一直都沒有發現罪魁禍首。


    顧朝雨眯著眼看著眼前這些,人生百態,因為身份的原因,他也需要每天一大早上的就來到朝堂報告。


    這些人也都知道他回來的消息了,因此並不需要躲躲藏藏的。不過即使是這樣,顧朝雨還是每天都向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讓所有人潛意識的都忘記自己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量著這裏的每一個人。看看到底哪些人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而哪些人是中立的存在。


    還是之前那一句話,在場的都是人精,幾乎看不出,他們隱藏在微笑和恐慌神情下,到底是什麽樣的心理狀態。不管是顧朝雨還是安妄歡,對於推算出一個人的心裏,尤其是從一個人的麵容上來看,其實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們都沒有這一方麵的專門研究過,因此即使這些人站在他們麵前,他們有所懷疑,但卻也不能確定。也正是因為如此故障與觀察的比誰都仔細,但不得不說這些人的表麵功夫做得實在是太好了。


    你可以從他們的臉上看到千奇百怪的表情,但是若你真正仔細觀察的話,又會發現什麽都發現不了。


    想到之前在落雁城發現的事情,顧朝雨看著官家身邊,那個早就已經被暴露的太監。他和安妄歡已經告訴了對方這個人有問題,可是到目前為止官家一直隱藏著情緒,仍舊將這個人帶在身邊,似乎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一樣。


    這大概就是皇帝和他們這些普通人的不同吧,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的身邊有這樣一個敵人,肯定一早就解決掉了還流著呆在身邊過年嗎?


    上朝一向都是很無聊的,大部分大臣們說著一些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的水話。而一些真正可以給百姓帶來好處的事情,卻被他們總是攪和來攪和去,拖到很久之後,才會實施。


    簡直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心理,明明大家都應該好好的和睦相處,不是嗎?


    不過顧朝雨對於眼前這幅寂靜無聲的畫麵也沒有過多的想法,在知道那些巨大的漏洞之後,同樣沒有什麽過多的想法。


    和安妄歡一樣,在經曆過末世的洗劫之後,顧朝雨對於人性的黑暗早就有了明確的認知。甚至可以說他所見到的那些黑暗,比眼前的這樣的場景更加的讓人感到惡心。


    一個人真正壞能壞到什麽樣的程度,或許都已經不能算作是一個人了吧。


    安妄歡也是,顧朝雨也是都曾經討論過這個話題,當人類丟失掉了自己的底線之後,到底會變成什麽樣的狀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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