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府上下老老小小除了接待客人的,全都披麻戴孝跪在靈前哭靈。


    哭喊著“老太爺…”


    裏麵偶爾夾雜著兩三個在幹嚎的,場麵非常壯觀。


    顏涼也是第一次見,竟然一時間愣住了,呆呆的看了半天。


    棺材另放在一個地方,要在南府存枋滿七天。


    期間還要由十多個和尚日夜不停誦經為死者往生。


    南夫人拿來三隻香,遞給了大夫人,柔聲道:“姐姐。”


    “嗯。”大夫人麵色凝重的接過香。


    吊唁開始,爆仗齊鳴,禮儀程序也是非常有講究的。


    吊祭的人都穿著素服,以親疏尊卑為順序,一家一堂,本家先祭,外客後祭。


    一律跪拜行禮,長者在前,晚輩在後,專門設一讚禮生手持焚香一束,立在東麵。


    另外設一個讚禮生立在西麵。


    未幾,輪到大夫人上香祭拜,大夫人手持香燭先是三拜然後跪下拜了拜,最後把香給了旁邊的禮生由他插到香爐裏。


    最後由家屬跪著回了禮,大夫人才起身。


    南夫人拉著大夫人到旁邊說話,道:“姐姐,我這邊恐照顧不周,我讓人領姐姐去別院兒休息休息。稍後吃素齋的時候再去請姐姐。”


    大夫人拉住南夫人的手,親切的說道:“好,你別忙我這裏了,去招呼別人吧,我這裏讓小丫頭伺候就行了。”


    南夫人道:“好,娟秀,帶姐姐去休息。”


    顏涼在和南夫人對視後,顏涼微微服了下身子,以示哀意。


    南夫人也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接著去忙活去了。


    那個叫娟秀的丫頭微笑著請著,道:“夫人,小姐們這邊走。”


    “嗯,好。”


    果然一路上南府上都是灰蒙蒙的,雖然說賓客是一波接著一波,但是全府卻都沉浸在一種悲傷的氣氛裏。


    到處都掛著白帆和素色燈籠,哀奠之意甚濃。


    顏靜姝突然感覺南府陰森森的,走上前拉住大夫人的手害怕的說:“母親…”


    大夫人和藹的回握住顏靜姝的手,說道:“沒事。”


    娟秀走到一個不大的院子前停住了,轉身道:“夫人,就是這裏了。請在這裏稍作休息,待傳飯時會有人來請夫人。”


    大夫人身邊的元眉笑道:“好,有勞了。”


    娟秀笑著行了禮然後走了,“嗯。”


    大夫人一行人推開大門,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固定住了,就像是特地給賓客留出來的待客房。


    裏麵陳設簡單但是不失優雅別致。到處透著濃鬱的書香氣氛。


    大夫人隨便找了個在椅子坐下,然後開始閉目養神,所有人就開始打量這個院子。


    顏靜姝坐在了一個吊椅上,晃晃悠悠的說:“為什麽要在他家吃飯啊…咱們先走不行嗎…我感覺南府陰森森的,怕人的緊。”


    元眉見大夫人抵住頭好像有些倦意,於是小聲回道:“小姐,這是規矩。”


    顏靜姝不屑的說道:“什麽鬼規矩,素齋有什麽好吃的?”


    元眉就不在說話了。


    顏涼進去找了本《詩經》坐在外麵津津有味的看起來,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客居別家來參加喪禮的。


    仿佛就像在顏府出雲軒一樣自然。


    顏靜洵就找個沒人的地方一戳然後就開始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隻剩下顏靜姝這裏翻翻,那裏看看,半點閑不下來。


    一邊嫌棄這個院子小,然後還坐不住。


    一個時辰後,先前的那個丫鬟娟秀就過來敲門,說“顏夫人,顏小姐,我們夫人有請。”


    就知道這是素齋快開了。


    來到正廳後,所有的人卻都是麵帶笑意,互相寒暄說“今日辛苦了。”沒有白天的那麽悲傷和哀慟。


    南夫人笑著挽住大夫人的胳膊,道:“姐姐,這邊坐,讓孩子們去那桌吧,那桌都是小孩子,她們有話聊的。”


    大夫人笑了一下,說:“好,靜姝你們去吧,文靜點。”


    “是。”


    這正中顏靜姝下懷,正好顏靜姝不想和一桌子上了年紀的老媽子們討論一些自己根本聽不懂的事。


    怎麽不應?


    三個女孩兒就坐到了另外一桌。


    顏涼安安靜靜的最後落坐,就聽到旁邊傳來溫柔的聲音。


    旁邊的文安微笑著問道:“你就是上次彈琴的那個姑娘吧?說自己是顏府庶女的那個。”


    顏涼識的她,揮墨書文的那個姑娘,當時看起來很有教養的樣子,“文姑娘好。”


    文安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道:“丫,你還記得我呢啊?”


    文安低眉淺笑道:“你好啊,上次沒有鄭重介紹自己,我是文安。”


    顏涼無意與她攀談,敷衍道:“文姑娘說笑了,文姑娘天人之姿,讓人過目不忘。”


    可能是文安根本沒有聽出其中的意味吧,所以還是笑瑩瑩看著她。


    道:“我覺得你長得很漂亮啊。”


    說著小女孩兒般的趴在顏涼耳畔小聲說道:“比你兩個姐姐都要漂亮。”


    顏涼怎麽看都覺得文安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不然為什麽一個好好的大家閨秀,貴門嫡女要來結交一個庶女。


    於是警惕的退了退身子,笑著說:“文姑娘抬舉顏涼了。”


    文安見她真是油鹽不進,難纏得緊。


    本來自己主動交好,她應該感激涕零,馬上與自己交心的。


    所以文安美好的麵龐有些開裂了,隻能訕訕的笑了笑,拿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輕聲說道:“哪裏哪裏。”


    顏靜姝悄悄湊過來耳語道:“真有你的,忠勇侯家的大小姐,你也敢不給麵子。”


    說著也沒等顏涼回什麽,就把身子坐正回去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好像剛才說話的並不是她顏靜姝一樣。


    忠勇侯家的大小姐啊,那就更不正常了。


    顏涼嘴邊露出一絲微笑轉瞬間不見,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嗯…酒不錯,上好的佳釀。


    宴席過半,大家都開始花絮家常了,好似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素齋宴席罷了。


    外麵靈堂的哀嚎聲,隱隱約約還可見,顏涼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有感而發,頓時覺得南家老太爺有些可憐。


    兒孫眾多,朋友遍布五湖四海,門生廣聚天下。卻沒有幾人真正為他而哭。


    顏涼就突然很想逃離這裏,這裏的浮躁假客氣要把自己填滿了。


    顏涼輕聲對著顏靜姝說道:“四姐,我出去透透氣,這裏太悶了。”


    顏靜姝沉迷食物,沒有過多詢問,隻是冷冷說了句,“哦,別跑遠了,待會找不到你母親會生氣的。”


    “知道了。”顏涼說完就悄悄離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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