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頓了頓,不等夏晨雪同意,顧自接著說:“三十年前,一個貧窮的男人,遇見了他最喜歡的女人,他追了那個女人很久,那個女人才同意和她戀愛。他們戀愛了兩年,就在他要向女人求婚時,女人的家人集體反對,原因就是因為那個男人是個老師,除了會教學生,什麽都不會,工資又低的可憐,說白了就是嫌他窮。”


    說到這,他眼裏透出一絲憂傷和悲涼。


    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那女人家裏不同意他們結婚,把女人鎖在了家裏,不許她出去和男人見麵,可是女人沒有退縮,從家裏偷出了戶口本,從二樓的窗戶上跳了下來,傷了腿,一瘸一拐的來找男人,偷偷的和他領了結婚證。


    他們的婚禮,嗬!那不能叫婚禮,就是隨便請了幾個家人和朋友吃的一頓飯,女人的家人始終沒有出現過。他們沒有自己的房子,租住在學校旁邊的小平房裏。夏天還算好過,房間裏還算涼爽,可是到了冬天,他們窮,連燒煤都要算計著燒,天寒地凍的冬天,他們就像睡在一個冰窟窿裏,取暖的方式就是互相擁抱,互相安慰。


    但是女人依舊沒有一點怨言,她依然願意跟著男人過這樣窮苦的日子。不久,女人懷孕了,從知道懷孕的第一天起,那女人就被孕吐折磨著,別的女人懷孕都會胖幾斤,隻有她,沒胖反而瘦了幾斤。男人一心想著給女人買點營養品讓她好好補補身體,可是女人卻死活不讓,她說錢要留著給他們的孩子花………”


    他突然頓了一下,眼裏跳躍著閃閃的淚光,嗓音也變得低啞了幾分。


    隨後,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還好,終於熬到了孩子出生,他們生了個男孩。一開始他們兩個沉浸在初為人父人母的喜悅中,對孩子的整日哭鬧有著足夠的耐心和愛心,隻是竭盡全力的照顧著孩子,也從未想過孩子有什麽異常。直到有一天那個哭鬧的孩子哭的怎麽都哄不好,一直哭到暈厥,他們才發現事情不是他們想的那麽簡單。他們抱著孩子跑到醫院……醫生做過檢查之後給了讓他們無法接受的結果……


    那個孩子有嚴重先天性心髒病,隻有做換心手術才能延續生命。換心手術,二十多年前的醫療技術根本就不成熟,能做成這種手術的醫院和醫生屈指可數,給一個還在繈褓裏的嬰兒做手術就更是天方夜譚。


    這個消息就像晴天霹靂一樣,男人和女人都受不了這種打擊,女人當時就暈倒了………可是男人不能倒,他是這個家庭裏唯一的頂梁柱,他要挺住………


    他和醫生商量了保守治療方案,等男孩長大了再做換心手術,與此同時也是等他攢夠了錢,等有合適的心源再做手術。


    從醫院回來,他一夜沒睡,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第二天就去學校辭職了。他不能再做老師了,他需要錢,多多的錢,他要快快的掙錢……他怕那個孩子等不及……


    可是他真的除了教書什麽都不會,離開學校,掙錢也不容易,這種不容易甚至達到了他連續很多天都失業的狀態……


    家裏有個生病的孩子,有個體弱的妻子每天都等著他拿錢回去,買藥買吃的,走投無路的他就去了工地,做了搬磚的工人,一邊做著,一邊尋找新的機會。


    還好,老天爺待他不薄,有一天工地上出了事故,他無意中救了他的老板,也以此引起了老板的注意,老板發現他很有文化,便提拔他做了工地的會計,經過他不斷地努力,他從會計做到經理,再到最後他慢慢的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楚雄啟轉過視線看了一眼夏晨雪,“夏主管,聽到這,你已經猜到那個男人是誰了吧?”


    夏晨雪眉心微蹙,點了點頭,“是您。”


    楚雄啟笑了笑,“對是我,而那個有先天性心髒病的男孩就是我兒子,寒冰。”


    為故事中的男孩所遭受的一切傷感的同時,夏晨雪也在努力分析著這個故事。


    她的眉心蹙的更緊了幾分,她從未發現過楚寒冰有過心髒病的表現,他甚至還很愛運動,完全不是一個先天心髒病人該有的表現,還有,他的胸前也沒有過做換心手術的傷疤………


    以此來看,她覺得那張化驗報告裏麵的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她的心髒加速跳動起來,因為猛烈的跳動發出了似乎能被她聽見的聲音,“砰砰、砰砰……”


    受這種影響下,她的呼吸越發的急促起來………


    她想直接去問一個答案,可是又怕楚雄啟不肯說實話,她想到了另一種方式,在楚雄啟的話裏找到蛛絲馬跡。


    她放在腿上的雙手已經滿是涼涼的汗水了,她麵上還故作鎮定的說:“你是說有先天性心髒病的男孩是你的兒子楚寒冰,而現在這個完全健康的人,不是你的兒子。”分明是該提問的語氣,被她的篤定說成了肯定句。


    她說的話很出乎楚雄啟意料,他怔了一下,淡淡一笑,“夏主管,想不到你還很聰明,我又發現了你的一個優點……不過,即便是你有再多的優點,也不會讓我改變主意,我不會讓你留在寒冰身邊。”


    頓了頓,他的眼神暗了下來,起初眼裏那些溫暖的光芒煙消雲散,有的隻是陰冷,“女人太聰明也不是什麽好事,你要不是自作主張拿著那些東西去化驗,也不會這麽早迎來我們的見麵。”


    夏晨雪想要的答案,已經被他的幾句話確定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緊張、興奮以及太多無法表達的情緒,將她緊緊包圍。


    他活著,他還活著…


    她的心裏在瘋狂的呐喊著……


    然後她,不知道該用一個什麽表情,麵對那樣一個結果,她臉上的表情是僵硬的,眼睛無法再集中的看著對麵的楚雄啟,她的視線不受控製的看向了那份親子鑒定報告,眼裏迸射出來的光芒火熱,又極具穿透性,她恨不得把那個文件袋擊穿,直接看到上麵的字跡……


    她,就那樣看著,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然而,老謀深算的楚雄啟完全看透了她的心理,他竟然把鑒定報告拿在手裏,舉了起來,還在夏晨雪麵前晃了晃……


    但是,無情的他隻是晃了晃,沒打算打開,或者是交給夏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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