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衛國、代國不斷騷擾邊境,掠奪糧草人口,占領村鎮。戰線不斷往趙國境內蔓延。


    皇帝派出的十萬大軍疲於應付,四處救火。這三方都賊精,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撤,反正沒什麽損失。


    圍著盛安城的三萬兵馬一直沒有進展,皇帝急了,下了死命令,一個月之內拿不下來擼了軍職。他需要這三萬人馬去支援邊境。


    李岩、薛廷昌早已被調到國戰前線,宗仁行一人統領三萬兵馬,郭建魯配合,兩人都感覺到了皇帝的怒火,沒了退路,隻能動真格的。


    盛安城內糧食已經不多,大部分人已經一天隻能吃一頓,而且還是很稀的粥。


    城外一方麵加強攻勢,一方麵不斷進行攻心戰。大量的招降書被投射進城。每天又安排人在攻城車上對著城內大喊。


    內容無非是隻針對城主,其他人的利益不會觸及。甚至承諾保有現在的軍隊編製,保持現有的利益。


    人在絕境中的時候總是會恐懼。


    有些人就想,沒必要陪著韓征去死,誰當城主都無所謂,先得保證自己的利益才行。


    於是有與韓征利益捆綁不緊密的人就起了投降的心思,一戶姓樊的大戶密謀要打開城門,結果被察覺,全家人都砍了。頭都掛在大街上,作為對其他有異心者的震懾。


    但是這一行徑起了反作用,越發讓其他人恐懼和不安,畢竟這是拿一城之力對抗一國。眼瞅著糧食沒得補充,恐怕頂多再撐一個月,大家就要都餓死。


    北平城這邊有了四萬軍隊之後,底氣足起來,也就沒有再指望盛安城吸引火力,加上圍城封鎖嚴密,已經不可能再有任何糧食支援。


    在這樣的絕境下,堅固的堡壘終於從內部被攻破,軍隊裏有人反了,趁著輪守城門的機會,開門迎敵。


    城內堅守了這幾個月,可戰之力已經不多,一兩千人麵對蜂擁進來的過萬人,唯有跪地投降。


    等韓征聽說了城陷的消息,立刻從早準備好的地道倉惶逃離,留下來隻會死。


    城陷之後的一係列惡心行徑自不必說,除了沒有屠城泄憤,其餘的奸淫擄掠肯定少不了,所以無論投降與否,百姓都是受苦的一方。


    三萬大軍在這幾個月的攻城戰中損失了差不多五千人,留了五千人善後,其餘兩萬人立刻開往國戰前線。


    韓征從地道裏出來,出現在城外一座小山頭附近的樹林裏。


    這個地道早在申屠宏被刺殺的時候他就受啟發開始派人挖掘,為怕人多引人注意,韓征隻帶了六名親衛,連家人都沒帶!


    繞開了大部分視線,接下來往哪走是個問題。


    往南是京都,不敢去。


    往北是定邊城和靖邊城,那基本是馬克的勢力範圍了,跟他有仇,也不敢去。


    剩下的要麽往東,要麽往西。


    往東過同和、安遠就是海陽,海陽屬於代國。


    往西的話則要過昌盛,然後一路往西南,繞過京都走平河、臨河、西康,然後入衛國。


    肯定是要出國的,趙國境內是呆不下去了。這樣一算往西的路途比往東要遠一倍以上,於是他們決定往東去。


    七個人,一人背著一個包袱,裏麵都是值錢的東西,若非是絕對可靠的心腹,韓征還真不敢這麽做,畢竟人心經不起考驗啊。


    衣服都是普通平民穿的,又不敢走官道,也沒有馬騎,隻能深一腳淺一腳踏著積雪,專挑人煙稀少的地方走。


    不到半天時間,一行人就餓得受不了。


    這輩子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韓征從出生,他爺爺就是城主,他爹繼任之後沒過多少年就讓他做了城主。


    記憶中隻有前往京都學習的那段時間算是略有些辛苦,其餘時候錦衣玉食,像今天這樣又凍又餓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眾人走得匆忙,沒帶食物在身上,他們隻能尋找村鎮找吃的。


    可惜這段時間的戰爭,別說盛安城附近,就是再遠一些的村鎮也早都被搜刮一空。


    晚上就在破敗的空無一人的房屋裏將就一夜,第二天繼續拖著疲憊饑餓的身體前行。


    若是快馬走管道,即便是有雪,兩個月時間也能到邊境。可現在這狀態,走不了兩天怕就要餓死了。


    郭建魯破城之後沒找到韓征,但是已經從地道發現了他的蹤跡,派出人馬在後麵追趕。


    就在這前無出路,後有追兵的情形下,韓征運氣極好地遇到了一支商隊。


    然後付出了一袋子財物,成功混入商隊,吃了一頓熱乎的飽飯。


    商隊人數在兩百人左右,目的地是京都,現在韓征顧不上太多,打算到了京都附近就脫離商隊,然而他沒有發現商隊在路上兜兜轉轉,早已換了方向,改往東北方向行去。


    東北方向正是定邊城。


    一路上韓征基本上保持沉默,生怕別人認出自己身份,商隊的人也不去問他底細,隻是由著他們跟在隊伍裏。


    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任何追兵和山賊來打擾這支商隊。直到兩天後,商隊到達了一個岔路口,在一家破爛的客棧休息時,韓征聽到了許多消息。


    商隊的人都在外麵吃喝,韓征嫌商隊裏吃的東西不可口,帶著六人進客棧吃頓好的。


    一些趕路的行人占據了客棧幾張桌子,韓征幾人擠在一張桌子上,旁邊一桌人大聲議論著。


    “……沒想到盛安城比定邊城還富,運往京城的財物不下一百輛大車,比當初定邊城申屠家抄家規模還大。”有人說到。


    韓征聽了這第一句就差點暴起,好在身邊的人死死按住他的胳膊。


    有人接話:“這真是養肥了殺,皇帝把城主當豬養,先是定邊城,再是盛安城,下一個不知道是哪裏了。”


    “不管是哪裏,苦的都是百姓。戰火燒起,多少人流離失所,要不是北平城和定邊城不斷收攏流民,光這一個冬天,估計就能死上十萬人……”


    “我覺得有可能是安遠。你們看哈,原來皇帝控製著中州、同和、楊林、大新、平河、昌盛六座城,現在又多了北平、定邊、盛安三個城。


    往東就隻剩下安遠和白江,隻要拿下這兩座城,整個趙國中東部南部全都是皇帝的地盤,到時候剩下的都是西北邊和西南邊比較窮的城,真正一統趙國就不遠了。”


    最開始發言的那人反駁道:“北平、定邊現在聽不聽皇帝的還兩說呢,我可是聽說他們陽奉陰違,有自己的打算。


    再說了,現在四處開戰,西康、新州、白江三處戰場,皇帝哪裏還有餘力去收拾安遠,倒是借機收回白江的機會更大一些。”


    另一人則說道:“收白江不好做,定邊盛安兩座城城主可是沒落個好,申屠宏一家子都死了,韓征據說跑掉了但是能跑到哪裏去,他一家老小都被押到京都去,你們說白江城城主白日亮會怎麽想?”


    韓征再一次要暴起,又被手下死死按住。額頭青筋突出,感覺腦袋要爆炸一樣。


    “怎麽想?”有人問。


    “如果是我,幹脆投敵得了,獻城給皇帝得不到好,還不如直接投降代國,說不準還能繼續自己的榮華富貴。”


    “話不能這麽說,不管歸哪個國家管,削弱城主力量一定是大勢所趨。不過說起來咱們這幫子人瞎議論也沒啥用,跟咱有啥關係?”


    “怎麽沒關係,如果運氣好,捉了那韓征,獻給皇帝,怎麽也能混一些賞賜吧。”


    韓征聽到這裏,猛一拍桌子,哐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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