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慕容讚坐在榻上,喝著小太監端來的一碗溫熱的燕窩。


    “皇上,皇後娘娘在殿外求見!”


    “快請!”


    明皇後進來的時候,慕容讚剛好放下碗,“臣妾給皇上請安。”


    “免禮!這燕窩味道不錯,皇後也來一碗嚐嚐?”


    明皇後淺笑,“皇上喜歡就好,臣妾就不用了,今日是有一事需要同皇上商量。”


    慕容讚眯起了眼,嘴角的細紋此時竟顯得有些滄桑,“容朕猜猜,皇後是為何事而來?”


    明皇後勾起朱唇,等待著他的下文。


    “莫不是為了翌兒?”


    “皇上英明,一猜即中。”


    明皇後心理暗自鬆了口氣,不用由她親口說出來總是好一些。


    “朕倒也是聽說了,皇後的意思呢?”


    明皇後輕笑兩聲,“說到底還是老三的不是,做事過於衝動,沒有顧及後果,臣妾會找個機會說說他。”


    “誒,”慕容讚抬手阻止她,“雖然做法欠佳,但結局也未嚐不是壞事,畢竟翌兒也該成家了,有個人在身邊照顧著或許能讓他有所改變。”


    “臣妾也是這麽想的,隻是當時的情況很多人都在場,孤男寡女的傳出去名聲也實在不好,李家那邊,還得好好安撫。”


    “這是自然。”


    明皇後想到還有一個問題,有些忐忑地開口,“翌兒雖比宸兒年長,可至於也還未封王,那眼下……”


    話還未說完,便聽見小太監進來稟告,“皇上,淑妃娘娘求見!”


    “也好,都在,便可以一起把事情解決了,傳!”


    陳淑妃一襲深蘭色織錦長裙,低垂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雙手疊放在小腹,眼看地,略微屈膝,“臣妾給皇上,皇後娘娘請安。”


    “起來吧,賜座。”


    明皇後看了一眼陳淑妃,“妹妹這麽晚還沒歇下,該不會也是為了翌兒的事吧。”


    “皇後娘娘也是為了翌兒?”陳淑妃說著麵露驚訝的神色,很快又表現得很是愧疚,“都怪臣妾管教不周,讓皇後娘娘費心了。”


    “妹妹說的什麽話,翌兒也是本宮的孩子,這樣說可是顯得生分了。”


    “淑妃啊,”慕容讚開口,“翌兒如何,這樁婚事他應當沒有異議吧,朕可是聽說了,在禦花園可是他先表示出中意這李家姑娘的。”


    陳淑妃有些欲言又止,眼下的情形她能說什麽,難道要直接說慕容翌不滿意此樁婚事,不想成婚嗎?


    那最後隻會惹得龍顏大怒,遭殃得還不是他們母子。


    “回皇上,翌兒確實心儀李家姑娘,臣妾便是前來替翌兒求旨賜婚的。”


    “本宮剛也同皇上提及了此事,正在討論翌兒封王一事,妹妹你便來了。”


    聞言,陳淑妃尤為震驚,也應幸剛剛好在沒有說出拒絕的話語。但很快又斂回情緒,“翌兒這孩子自小不聽話,還總是惹事,這些年也多虧有皇上和皇後的包容,至於封不封王的,臣妾不敢有所要求,一切但憑皇上做主!”


    陳淑妃說得卑微遷就,慕容讚聽得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也難為你會這麽想了,翌兒不管如何也是朕的孩兒,若是能夠有所長進,朕定不會委屈了他。”


    “臣妾替翌兒先謝過皇上和皇後娘娘。”


    明皇後微笑著頷首點頭,“桑兒畢竟是尚書府的人,也不能委屈了人家,不妨先讓禮部選個良辰吉日,先到府上提親,皇上覺得意下如何?”


    “嗯,”慕容讚聲音低沉著應著,“這些事皇後看著辦就是了,你辦事,朕放心。”


    “是,臣妾遵旨。那翌兒封王一事……”


    “容朕想想。”


    事情有了初步的決定,明皇後和陳淑妃從禦書房出來,“皇後娘娘……”


    “妹妹還有事?”


    陳淑妃抿了抿嘴角,“臣妾替翌兒謝過皇後娘娘。”


    “妹妹客氣了,”明皇後隻是淡淡一笑,“本宮不過是盡了身為皇後該做的事罷了,”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這麽些年,我們該爭的也爭了,眼下隻願自己的孩兒一切安好,也沒有什麽可以好爭的了,妹妹說是不是?”


    陳淑妃嘴角抽動了一下,並沒有料到她會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不過也確實,已經沒有什麽好爭的,勝負已經很清楚,她還有什麽好爭的呢。


    “皇後娘娘說的是,臣妾受教了。”


    “好了,時辰不早了,妹妹早些回宮歇著吧,接下來有得忙的了。”


    明皇後說完一個轉身,搖晃著頭上的珠釵先行離去。


    “臣妾恭送皇後娘娘。”


    ——————


    尚書府,李桑參正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李桑陌,


    “皇後娘娘宣我進宮,就是為了說明此事,並且也說了,再過幾日皇上賜婚的旨意就會下來,若是不從,那便是抗旨。”


    “哥,我不喜歡二皇子,我真的不想嫁,你就我這麽一個妹妹,你當真忍心逼我嗎?”


    她若真心不願意,他作為兄長自然是舍不得逼迫她的,可是在聖旨麵前,他也一樣沒有選擇的權利。


    “桑兒,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哥哥當然是希望看到你能幸福的。他再怎麽不濟也是天樞國堂堂的二皇子,而且很快就會授予“翌郡王”的稱號。”


    李桑陌她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這些,“管他是親王還是郡王,他都不是桑兒中意的如意郎君。”


    “你中意的你又何嚐能實現?”


    李桑參直接一句反問,讓她頓了一下,緊接著便趴在桌子上大哭起來,作為兄長,她的心思他又何嚐不知道呢。


    “佩蘭。”


    “大人。”佩蘭上前,恭敬地站在身側。


    李桑參長歎一口氣,雙手撐著大腿站了起來,又再看了一眼還在哭泣中的李桑陌,“照顧好小姐,這些日子沒有我的旨意不可出府半步。”


    佩蘭為主擔憂,思慮再三還是開口了,“大人,恕奴婢鬥膽,二皇子真的不是適合小姐的夫婿,若硬要小姐嫁過去,那是斷斷不會幸福的。”


    李桑參臉色立即沉了幾分,“你自小就陪在桑兒身邊,遇到這樣的事你應該是勸說,而不是跟著她一起違抗聖意,況且,這是你我做得了主的嗎?”


    “哥,你可以去請皇上啊,現在聖旨還未下來,還是可以求情的啊!”李桑陌抬起頭來,雙眼已經哭得紅腫。


    李桑參於心不忍撇過了頭,語氣裏盡是無奈,“這門親事二皇子已經答應了,若是你們雙方都不同意也許還好說,可眼下……”說著又是一聲歎氣,“就這樣了,好好在府裏待著,不許惹事,否則就是讓整個尚書府一百多號人為你的任性陪葬。”


    她的性子,他也知曉。


    聽完李桑參的話,李桑陌徹底心灰意冷,再無一絲反抗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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