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茹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屋子的白色,微微側過頭看到言歡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眶有些紅腫,明顯是剛哭過的樣子。


    “歡歡……”


    “媽,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言茹虛弱地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像一張白紙,“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言歡重重地吸了下鼻子,“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就連你都已經病得這麽重了我都一點也不知道。”


    前段時間和顧傾宸聊天的時候,她還在跟她說,說現在變得越來越愛漂亮懂得打扮自己了,學起了化妝,可那會還孰不知她是因為臉色越來越差想要用化妝來遮擋。


    “媽媽有心不讓你知道,你又怎麽會知曉呢,”言茹笑了笑,可這樣輕輕彎起的一個弧度,都需要耗費她很大的力氣,“別擔心,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生老病死,不過是都要經曆的。”


    言歡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這會又禁不住地再次淚目,“別說了,你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我還答應過要帶你旅遊呢,路線我都安排好了。”


    “歡歡啊……”總是要麵對的,言茹並不希望她自欺欺人,“媽媽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了,說實話,看到你現在事業有成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了,就是可能來不及等到你結婚了,我還想著可以幫你帶孩子的呢。”


    “別說了……”言歡已經是泣不成聲。


    可言茹她怕,有些話她怕如果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你知道嗎?當聽到你不怪我的時候,我心裏真的很開心啊,可能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才能遇到你這麽優秀的女兒,可是媽媽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言歡搖頭,“不要說對不起,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就不要提了,我說過,你是我媽媽,是我唯一的媽媽,所以女兒對媽媽好,不是才是對的嗎?”


    “是啊,你是媽媽的女兒,是媽媽的好女兒,”言茹想朝她伸手過去,可手背插著密密麻麻的針頭,沉重的抬不起來。


    言歡連忙伸過手去,“你放心,這段時間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裏照顧你,以前為了生活總是忙於工作,我們母女倆待著的時間真的是太少了,現在回頭想想真是後悔……對了,傾宸已經打電話告訴逸深哥了,讓他回來看你。”


    “真的嗎?”言茹心裏頓時湧起一陣歡喜,可很快的又黯了下去,“他好不容易才到了南都那邊穩定下來,讓他這樣跑回來影響到他的,你讓傾宸……”


    “媽—”言歡打斷她的話,“你明明心裏就是很想能看到他的,為什麽還要拒絕呢,就算他還對你有怨恨,可也改變不了你們是母子的事實啊。”


    言茹沉默了,她說得沒錯,她確實是想見他,哪怕隻是一麵,她也想在離開前能見到他一眼。


    緩了緩情緒,言歡輕歎了一口氣,“媽,你放心,他會回來看你的,如果他沒有回來,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顧逸深了。”


    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顧傾宸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淡笑,“阿姨,我來看您了,身體感覺怎麽樣?”


    “嗯,好多了,今天不用上課嗎?”


    顧傾宸看了言歡一眼,“接到歡歡的電話,她哭得稀裏嘩啦的,我還哪裏能專心上課啊,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去幫你們買。”


    “不用了,”言歡睨了她一眼,“等會需要吃我再讓小莫去買就好。”


    顧傾宸點頭,“阿姨,告訴你個好消息,哥哥要回來了,他一聽說你生病可擔心了。”


    “真的要回來嗎?”言茹滿是喜悅,淚水也悄無聲息地從眼角劃落,“他真的願意回來看我?”說得激動,不免地牽動著幾聲咳嗽。


    言歡連忙幫她順著氣,佯裝生氣地說道:“我剛不都跟你說了嗎,怎麽還激動著這樣啊,還是說我說的話你就不信啊。”


    顧傾宸輕笑一聲,“阿姨,歡歡說的是氣話呢,都是因為心疼你呢,你放心,很快的你就可以看到哥哥了。”


    “好,好。”言茹百感交集,隻會重複著這個字。


    看著母女倆在講心裏話,顧傾宸有些受不了這種悲傷壓抑的氣氛先走了出來,剛走兩步卻迎麵碰到藍沐禹,以及藍正廷和吳瑩,隻是他們的神情看上去都是陰沉沉的。


    他們並沒有穿白大褂,藍沐禹腳步要稍微放慢一些,藍正廷側著頭不知在一旁的吳瑩在說著什麽,一邊點頭回應著經過的護士醫生對他們的打招呼。


    這是顧傾宸第一次見到他們本人,對他們的記憶也僅是停留在電視屏幕上,看得出藍沐禹的眉眼與藍正廷相似的多一些。


    藍沐禹也看了顧傾宸,朝她擺了擺手。


    “藍醫生,”顧傾宸先打了聲招呼,又看向他身旁的兩位長輩,“藍院士,吳院士。”


    吳瑩微微一怔,“你是顧家小姐吧,你認識我們?”


    “嗯,我是顧傾宸,有在電視上看過你們,也有聽藍醫生提起過。”


    藍正廷臉上浮起一層淡笑,“我和你伯伯也是老朋友了,有空多來家裏坐坐,”說著側著看向藍沐禹,“你們先聊,我和你媽先過去。”


    顧傾宸朝他們微微頷首,看著他們離開才將視線收了回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看你們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藍沐禹也沒有打算隱瞞,“小畫的手術原本已經成功了,也在休養階段,可剛接到我哥的電話說是突然又複發了,情況不是很理想。”


    “很嚴重嗎?”顧傾宸見他神情凝重,也不免跟著擔心起來。


    “具體情況要過去才知道,”說話的時候藍沐禹的眉頭並沒有舒展開,“你呢,你怎麽也在這裏?”


    顧傾宸知道他忙,並沒有打算多說,“過來看望一位長輩,你也雖太擔心,小畫她一定會沒事的,那你先忙吧。”


    “好,回頭再聯係。”


    看著腳步匆匆離開的藍沐禹,顧傾宸回過神來不禁歎了口氣,也不禁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任何的榮華富貴都比不過身體健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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