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鬆蘿懸在半空中的動作頓住,一回頭,看到長安和琥珀走了過來,一聲輕笑同時放下了手中的掃把,視線卻禁不住在她身上流轉了一遍。


    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人,有著讓她嫉妒的容貌。


    “原來是長安姑娘啊,她們對我惡語想向,我不過是想反擊,怎麽,你要阻止我嗎?”


    “鬆蘿,這可是三太太,有你這樣說話的嗎?尊卑有序,你不知道嗎?”聽到她那不友好的話,琥珀先開口嗬斥。


    鬆蘿這下更是笑得更肆無忌憚了,“別人不知道,我們在場的這麽多人還不知道嗎,三太太?也虧你敢自稱,要不是三爺看你可憐,你能站在這裏拿著雞毛當令箭嗎?”


    麵對她那幾乎是要抓狂的模樣,長安隻是輕輕一笑,她在沈家多年自然知道她的這股底氣從何而來,剛剛院子裏的爭吵,她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鬆蘿,如果要是我都不能自稱三太太,那你覺得誰可以,你嗎?”


    長安反問,話音剛一落,便聽到其她幾個婢女忍不住發出的竊笑聲,鬆蘿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長安手指輕輕覆上左手手腕的玉鐲,“你跟在母親身邊多年,想必知道這玉鐲子意味著什麽吧,這上麵可是刻著一個“懷”字,要是看不清楚,你可以走近一點過來看。”


    沈家三兄弟出生時,沈老太爺就命人為其打造了三個玉鐲,並分別刻上他們的名字,說是以後成家時傳給以後來的正房太太的。


    沈則安的那一個沈老太太還沒有來得及給自己,現在隻能永遠地留在沈老太太那裏了,而她,卻是帶上了另一個男人的。


    鬆蘿身子不禁搖晃了一下,她是知道她穆長安已經得到了沈老太太的認可,可是,當眾被這樣炫耀了番,不僅是臉麵,還是心裏,她都過不去。


    長安繼續說道:“所以你說,基於你剛剛的惡劣態度,我有沒有這個資格責罰你呢?”


    “那又怎樣?”


    鬆蘿回過神來,依舊嘴硬,從小到大她在沈家長大,對於穆長安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她很清楚,她實在是無法接受有這樣的一天,她可以踩著自己的鼻子來對自己指手畫腳。


    憑什麽?


    一樣是身份卑微低賤,她卻能搖身一變,成為當家主母?


    “三爺隻是看在穆叔的麵子上可憐你,你可先別高興太早,不然到了被拋棄的那一天,可是會痛苦得將自己給逼瘋的。”


    “鬆蘿姑娘。”


    聽到橫插進來的聲音,紛紛循聲望了過去,是跟在沈老夫人身邊的陳嬸,以及沉著臉色的沈則懷。


    幾個丫頭連連後退幾步,恨不得此時可以逃離這裏,鬆蘿看到沈則懷的出現,瞳孔不禁睜大,雙腳也忍不住微微地顫抖著,“三……三爺?”


    陳嬸看了一眼沈則懷,想說的話還是不敢說了,剛剛鬆蘿說的話她也聽見了,擔心她再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她才出言提醒的。


    眼下,她就自求多福吧。


    “什麽時候,沈家輪到你當家作主了?”沈則懷朝她逼進一步,嚇得她直接跪趴在地上,“三爺,您誤會了,鬆蘿不敢!”


    沈則懷嘴角一勾,“不敢?當我是聾子,沒聽見你說的話嗎?”


    “三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我這一次吧……”


    長安神色平靜,她也沒想到沈則懷會剛好出現在這裏,不過,她不會煽風點火,也不會刻意為之求情。


    “你會不敢嗎?在這府裏作威作福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倒好,敢爬到三太太的頭上撒野,是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


    “我……我……”鬆蘿趴在地上,身子顫抖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沈則懷甩了下長袍,大步走到長安身側,“今日,鬆蘿以下犯上,目無尊長,從今天開始不許再伺候老夫人,與其它婢女並無區別……陳嬸,今日之事你也清楚,就有勞你向母親陳述清楚。”


    “是,是,”陳嬸微微俯身,“三爺您放心,老奴一定向老夫人陳述清楚。”


    沈則懷目光淡淡地掃視了一圈,“全部下去!”


    “是,三爺。”


    一幹人等散去,院子裏頓時安靜了不少,站在沈則懷身後的阿順手裏提著油紙包著的糕點上前一步,“三太太,這是三爺給您買的黃鬆糕,味道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您嚐嚐。”


    長安微微一愣,抬眸看了眼笑得樂嗬嗬的阿順,又看了看沈則懷,剛好看到他給了阿順一記責怪的眼光。


    “謝謝三爺。”長安應道,身側的琥珀便伸手接過。


    沈則懷微抿嘴角,“今日的事,讓你受委屈了,不過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沒關係,”長安淡淡應道,“她的性子一向如此,又不是不知道,隻是被您這樣一罰,母親那邊,會不會不好交待?”


    “這你不用擔心,”沈則懷輕輕摟過她的肩膀,兩人往前走著,長安下意識往一旁避了避,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沈則懷收回手也沒有說什麽,“這麽多人看著,母親也不會不知道不該為她求情的。”


    琥珀和阿順跟在後麵,油紙包著的糕點還殘存著一絲溫度,以及那觸及可聞的香味,琥珀吸了吸鼻子,小聲說道:“真是小時候的味道啊!”


    “可不是嘛,和三爺剛從茶莊出來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吆喝著,可三爺非得去橋邊那一家買,說他們家的味道才最正宗。”阿順說道。


    “三爺……這是特意為三太太買的?”琥珀問道。


    阿順白了她一眼,不禁提高了音量,“廢話,不是為三太太買的,難不成是給你買的?”


    聲音自然而然地傳進了長安的耳裏,神色有些不自然,“三爺,您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們先回海棠苑了。”


    “這黃鬆糕也是多年未嚐了,今日特意買多了量,不請我一起嚐嚐嗎?”


    他都這麽說了,長安哪裏能拒絕,“好……江南那邊沒有這種糕點嗎?聽說也是有很多美食呢。”


    “美食確實很多,不過也沒有自己家鄉的好……下次有空,帶你一起去。”


    長安美眸微微一怔,隻是沒淡淡一笑,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


    回到海棠苑,長安看到擱在桌子上的書有些著急,想藏起來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頓時手忙腳亂的。


    沈則懷輕笑,“怎麽像在做賊似的,喜歡看書?”


    “跟則羽借的,”長安臉些窘迫,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無聊打發打發時間。”


    沈則懷像是想到了什麽,想了想說道:“你現在身份不適合去茶園幫忙,不過可以跟著我去茶莊,你覺得呢?”


    長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忘了回答。


    “若是不願意,便算了。”沈則懷見她發愣,故意說道。


    “願意,當然願意,”長安恍過神來,不禁地喜出望外,“真的可以嗎?母親那邊……”


    她沒有忘記沈老太太跟自己說過的話,當了三太太,便要安分守己,操持家務,還有努力為沈家開枝散葉。


    “隻要你想去,其它的我來想辦法,嗯?”


    長安定定地看著他,英俊的臉龐,明媚的眼眸裏透露出的肯定讓她感到了一陣心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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