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述苑。


    大山站在身側看著沈則述一副心緒不寧的模樣,想了想還是開口,“爺,您這是有煩心事啊?”


    被這麽一問,沈則述索性擱下了手中的筆,“能不煩麽?這渾小子去了這麽些天一個音信也沒有,我這心裏頭擔心啊。”


    “原來是擔心三爺啊,您就放心好了,三爺不是跟你做過保證的嘛,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再說,三爺做事一向穩妥,不會有事的。”


    沈則述輕哼一聲,“你懂什麽?他要是是真的穩妥就好了,當年因為我的事,他可是二話不說就往響馬幫衝了去,現在想想我都覺得害怕。”


    這事,大山在沈家多年,跟在沈則述身邊多年自然也是知道的,低著頭似是有些感慨,“三爺能這麽做,除了具有英勇無畏的氣概,同時也是因為和大爺您手足情深啊,不然怎麽會以身犯險呢。”


    “話是這麽說沒錯……明明事情都已經解決了,真不知道他還要去那裏幹嘛,不是自找麻煩嘛,那山賊豈是講理之人。”


    “爺,三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您再擔心也沒有用啊,”大山頓了一下,“近幾日這雪一直下個不停的,三爺就算是有心想給您寫信怕也是不方便,您就再等等吧,說不定很快就回來了。”


    “今日,是什麽時候了?”


    “臘月二十二了。”


    沈則述沉默了一會,“都去了十來天了,算算日子也是該回來了……不過這事可別說漏了嘴,特別是老夫人和三太太……”


    話還沒交待完呢,房門就被推開了,看到長安出現,沈則述硬是感到了不安,這下倒好,事情還是從他嘴裏給說漏的,眼下該如何交待才好。


    “長安啊……”


    沒等他說完,長安就忍不住紅了眼,“大哥,我不是有意偷聽的,本想著過來問問您,是否知道三爺的信息,可是……可是您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去了山賊窩嗎?”


    大山也有些無措,“三太太……您先別擔心啊,三爺說不定過兩天就回來了,他去那裏也是有事要辦的。”


    “去那裏辦什麽事?”長安問道,“大哥您可知他是為了什麽事要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沈則述也犯了難了,早知這樣當時就該問清楚的,哪裏能他說不說就讓他不說的,“琥珀,扶三太太坐下……你先別急,聽我說,那響馬幫的幫老大刀疤,早些年呢三弟救過他一命,他們有交情,應該是不會有事的,至於是為了什麽事,三弟也不肯告訴我,說是回來了再說。”


    長安心裏還是感到不安,“那大哥,上次潛入貨運行的那小賊後來不是說與響馬幫也有關嗎?他們有派人過來,三爺當真會沒有危險嗎?”


    她怎麽想都覺得是不靠譜的啊,對方可是山賊,豈是開玩笑的。


    “這……”沈則述猶豫了一下,“長安啊,這裏麵呢牽扯到的有些複雜,要不等三弟回來,再讓他跟你講,可好?”


    他都這麽說了,長安自然是不能再咄咄逼人的,“我知道了,大哥。”


    “長安啊……”見她起身要離開,沈則述又喚住她,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著實是不放心


    “我沒事大哥,”長安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我想去祠堂裏燒個香……”


    事情都敗露了,沈則述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眼看著人都要走出去了,可就在長安邁出門檻的那一瞬間,身子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軟了下去,眼前一片漆黑。


    “小姐,小姐……”


    “三太太……”


    “還愣著幹嘛,快去請醫生啊。”


    ……


    再次醒來,長安恍了恍神才想起前一秒發生了什麽,隻是還沒有來得及起身,便聽到陳嬸的聲音響起,“老夫人,三太太醒了。”


    “母親,”看到老太太,長安不禁感到疑惑,她隻知自己難過和擔心,卻沒想到會擔心到暈倒的程度。


    沈老太太臉上是抑製不住的喜悅,“躺好躺好,我說你啊,怎麽連自己的身體是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啊?”


    被這麽一說,長安更是犯糊塗了,一旁的陳嬸也不禁笑著說道:“老夫人,這也怪不得三太太,這可是第一胎沒經驗嘛。”


    第一胎?


    長安驚得直接坐了起來,眼眸裏皆是不可置信,“母親,您……您是說……我有身孕了?”


    “是啊,這可不是我說的,是醫生說的,你在述兒房門口暈倒了可還記得?”


    長安點了點頭,“我去找大哥,想問問有沒有三爺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怎麽會……”


    見她這樣,想必也是不知道沈則懷的去了響馬幫的事,她不能說,說了無非就是多個人擔心,現在也隻能祈禱著他能平安回來了。


    “醫生說了,你身子虛,自己也不知道有了身孕還這麽操勞的,”沈老太太也還是忍不住要念叨兩句,“現在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凡事可要小心著啊。”


    想到沈則懷,長安情緒波動就有點大,聽著沈老太太的話,無聲地點了點頭,可眼裏的眼淚也是跟著掉了下來,“這……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長安又哭又笑的抹了抹眼淚,“母親,我隻是太高興了,想著三爺回來,要是知道了,一定……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沈老太太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孩子……都快要當母親的人了,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不過你說的沒錯,懷兒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已經讓陳嬸交待後廚了,這飲食上一定要格外注意,母親是過來人,這有了身子啊口味時好時壞也是正常的,想吃什麽就直說,還有這段時間天氣冷,就不用每天都到正廳裏去了,身子懶就在房裏歇著,或者在院子裏走動走動。”


    “老夫人,您一下子說這麽多,三太太記得住麽?”陳嬸笑著打趣道。


    沈老太太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唉我這也是高興啊,自從安兒走後真的好久沒有這麽高興了,又臨近過年,可謂是雙喜臨門啊……”說著拍了拍她的手,“看著精神就不是很好,你先好好歇著吧。”


    “是,母親慢走。”


    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琥珀也不知去了哪裏,長安低頭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心情頓時有些百感交集。


    “這有了身孕,如果愁眉苦臉的,小心生出來的孩子是個小老頭,”長安抬眼,看到楊玫帶著小寶走了進來,“三嬸嬸……”


    長安揚了揚唇瓣,“小寶來了啊,快過來嬸嬸這裏。”


    可是,小寶卻隻是挨著楊玫坐在了床尾,“母親說了,嬸嬸肚子裏有小寶寶,所以不能讓嬸嬸抱了。”


    長安怔了一下,又覺得好笑,“那等小寶寶出生了,嬸嬸再來抱小寶好不好?”


    “不好,等小寶寶出生了,小寶就長大了,成了哥哥就不能再讓別人抱了。”


    “……”長安無言以對,隻是覺得他的話好笑,便又有道理。


    楊玫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已經看過三嬸嬸了,母親和嬸嬸有話要說,你先去玩吧。”


    “是,母親,三嬸嬸再見。”


    見他離開,楊玫才將視線放在了長安臉上,“你也真是夠粗心的,有了身孕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嗎?”


    “跟平時是不太一樣,總覺得犯困,做什麽也提不起勁,但也隻是以為是天氣冷的原因,沒有往這方麵去想。”


    楊玫嗤笑一聲,“你啊,這可是大喜事,想必三弟回來定會樂壞了。”


    一提及沈則懷,長安的眉宇間就籠上了一層淡淡憂愁,“怎麽了?該不會是兩人吵架了吧……也不對啊,三弟這段時間都在外麵呢。”


    長安抿了抿嘴,“三嫂嫂,我跟您說,不過您不要跟其他人說……”見楊玫點頭,她才繼續說道,“我也是無意間聽到大哥說的,他說三爺此行不僅是去處理茶行的事,還去了響馬幫。”


    “什麽?”楊玫不禁提高了音量,“去響馬幫?那是什麽地方三弟不知道嗎?好端端怎麽會去那裏呢?”


    “我也不知道是所謂何事,大哥說……他也不知道。”


    楊玫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可一見她神情低落話峰一轉,“唉你也別想太多了,這孕婦啊情緒更是容易波動大,三弟辦事我對他是有信心的,你呢就安心養胎,好好地等著他回來就是了……還有,吃的用的都得格處小心,你懂我的意思的。”


    長安怔怔地看了她一會,頓時就是想明白了什麽,“嗯,我會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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