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裏走了兩天,這裏的一切都刷新了沐傾雲和沐家軍的認知,能在這裏活下來,他們用了很大的努力。


    這座山從外麵看來隻是平平無奇的兩座山,進來之後,才會發現這裏一草一木都透露著玄妙。


    有時候,他們會遇到能迷惑人心智的樹葉,隻要盯著看久了就會產生幻覺;有時候,他們又會遇到餓極了的狼群,一大批,打都打不贏;有時候,又會遇到迷路,在一片林子裏來回轉好幾十圈。


    ……


    這裏的一切都在表示著這是一片非常人能來之地。


    能從這裏活著出去的人都是猛人。


    沐家軍的人突然明白,他們和燕雲騎的差距在哪裏,燕雲騎所經曆的痛苦遠比他們多多了。


    回想起那幾年和燕雲騎對抗的日子,他們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朝大人發起進攻,然後大人‘慈愛’的撫摸著他們,並未傷害他們。


    才過了兩天的時間,沐家軍的人就少了許多,那些少了的人在這裏長眠。


    剩下的這些人臉上都很清瘦,但不管怎麽憔悴瞧著有些苦色,他們的眼眸始終明亮,沒有絲毫放棄的念頭。


    沐傾雲找了處陰涼地,蹲在地上挖東西。


    沐家軍在這裏暫作休息,準備挖些野菜充饑。


    沐傾雲也加入了挖野菜的行列,她可不想成為沐家軍煮好了飯端過來的人。


    以前跟隨沐侯爺行走軍營的時候,她沒少出去挖過野菜。


    “大小姐,有這些就夠了,我們這邊還有許多,給我吧,我拿去洗!”褚林走了過來。


    沐傾雲瞧了一眼他,看見了他懷中盔甲裏包著的大包野菜。


    沐傾雲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這片林子詭異的很,誰也不知道發生什麽。


    吳孚又派了兩個人跟著他們一起去。


    他要鎮守大局,不能離開,所以隻能派人去保護沐傾雲的安全。


    *


    林中的小溪流水潺潺,沐傾雲找了一處水深的地方開始淘菜。


    人多力量大,四人很快就淘好了一大批菜。


    又取了些水回去煮菜。


    ……


    簡單的吃過飯後,吳孚來找了沐傾雲,隱晦的說道:“大小姐,這天氣炎熱,有些人年輕氣盛,剛好那邊有一條河,所以,大小姐你先和我在這裏等等吧!”


    沐傾雲點頭,她明白的。


    她也有些想去洗澡。


    但是軍中就她一個女的,實在是不適合,這個念頭隻好作罷。


    兩人避開河邊,遠遠的在林子裏走了走。


    樹木清脆,鳴聲陣陣,要是忽略這裏充滿了危機的話,還是一片不不錯的賞景之處。


    吳孚是不是側目看著沐傾雲,心中想到:這樣一個小姑娘真的能撐起沐家軍嗎?


    他以前之所以答應沐傾雲同意跟她回京隻是想洗清沐家軍的冤屈,為沐侯爺正名。


    後來有些怨恨沐傾雲將他們推給了冷老將軍,這一推,差點讓他們丟掉了沐家軍的名字。


    現在,又親自帶著他們到這裏來曆練,真是奇妙的旅程。


    似乎是看清了吳孚的心中所想,沐傾雲沒有回頭,清雅一笑,打趣道:“吳將軍是覺得我太好了嗎?”


    “……”


    吳孚久在軍中,哪被姑娘這樣問過。


    沐傾雲這一問,讓他老臉一紅。


    沐傾雲收起了玩笑的心,道:“我以前隨我父親在軍營的時候就見過您,所以,吳將軍,沐家軍我一定會接下來。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他折了。”


    “嗯。”


    吳孚倒不是不相信沐傾雲會放棄沐家軍,他隻是擔心這個小姑娘能撐起沐家軍嗎?


    再說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沐家軍從這裏試煉出去之後又去哪裏?


    以什麽名義?


    在天辰?在天盛?在天佑?未來的發展方向在哪裏?


    沐傾雲能擔的起沐家軍嗎?


    “天無絕人之路,沐家軍一定能走出困境。”


    “嗯。”


    *


    等到那些士兵回來,這一行人又開始往前行進。


    在走到一處平地時,突然許多士兵腳底的土地下陷,雙腳陷入土裏,土好似會流動一樣,這些人的身體慢慢沉下去。


    離的近的士兵馬上去拉了一把,結果那裏好像有無窮的吸力。


    他根本拉不出來。


    反而被他拉的那個人陷進去的更快了。


    “住手!”沐傾雲趕忙喊道,“都別動,越動下陷的越快。”


    看了一眼那個還在拉著手的士兵,沐傾雲道:“也別拉了,越拉下去的越快。”


    那人看了一眼沐傾雲,悻悻的鬆手。


    陷在坑裏的人聽了沐傾雲的話沒動。


    他們下陷的速度減緩了。


    但仍然有些不聽話的士兵不甘心的動了動。


    結果他們掉了下去。


    這樣一來,外麵的士兵以為沐傾雲說的是假的,因為她的愚蠢和見識少才讓這些兄弟白白送了命。


    當即不想遵從沐傾雲的命令,又開始拉隊友。


    “我說了,都別動!”沐傾雲怒吼了一聲。


    這聲音和她平時的溫言細語不同,充滿了威嚴,讓人不敢輕視。


    沐家軍都是血性男兒,怎麽可能看著隊友死在自己麵前無動於衷。


    他們被沐傾雲的氣勢鎮住了一瞬,很快又回過了神,一人道:“不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死嗎?我做不道。”


    “我們也做不到!”


    “您的命和我們不同,你不願意搭救我們來,隻是您別在攔著我嗎?”


    “吳孚!”沐傾雲大喊一聲,眼神帶著淩厲,“違抗軍令者斬!”


    吳孚在沐傾雲眼中讀出了堅毅,他想相信沐傾雲一次,於是,他站到了沐傾雲的旁邊,手中劍出鞘,重複沐傾雲的話:“違抗軍令者,斬!”


    一句話又是鎮住了些人。


    但還有些人鎮不住。


    一個漢子梗著脖子道:“吳統領,那你斬斬看,我倒要看看是我們這些一直跟著你的兄弟重要,還是這個養在閨閣的大小姐重要。”


    就算沐傾雲是沐候爺的女兒又怎麽樣?


    她能帶領沐家軍嗎?


    女人最後都要相夫教子,跟著沐傾雲,沐家軍以後還能姓沐嗎?


    吳孚在軍中混跡多年,他怎麽不會知道軍中的規矩。


    殺一人而可以立威,殺之!


    直接出手殺了那人,劍入鞘,聲音洪亮的又說了一遍:“違抗軍令者,斬!”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


    沐傾雲轉身跳進了那一片陷入人的地方,她一過去立馬陷了進去。


    “大小姐!”褚林最先叫道。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沐傾雲望來。


    見她就這樣跳了進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沐傾雲恍若未見,緩緩說道:“我曾在一本書上見過流沙之陣,有些地下有流沙,人若陷進去越掙紮陷入的越深,但若是保持不動,不久就會被流沙送出。”


    “你們可願意信我一次,我定能帶著大家出去!”


    沐傾雲說的很肯定,因為這個東西她在書上見過,而且,這裏是燕雲騎i的試煉之地,既然他們都能走出的話,她為什麽走不出。


    在停滯的過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漫長。


    沐傾雲想起了雲千宸。


    他當初在這裏試煉的時候有沒有經曆過這裏。


    這裏的流沙會不會曾經也這樣困住過雲千宸。


    這一等,就是大半天,從中午一直到晚上。


    夜色漸濃,夜幕降臨。


    在看不見的森林裏不是傳來夜鶯的啼叫。


    沒有人去管那些,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流沙之上的那些人身上。


    按照沐傾雲所說的,這些人沒動,然後慢慢的被流沙送了出來,隻是速度十分緩慢,等到完全送出流沙地界,恐怕還需要些時候。


    *


    不遠處的一顆樹幹上,濃密的樹葉擋住了某些人的身影。


    十一和雲千宸就蹲在樹上瞧著那邊的情況。


    沐傾雲下去了多久,他們就蹲了多久。


    十一的腿都蹲麻了,他和雲千宸抱怨道:“主子,沐小郡主不是都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嗎?你為什麽還要在這裏看著啊!”


    “好看!”簡單的兩個字,雲千宸不想再多說。


    好不容易自己的主子才願意開口說話,十一本著找人聊天的態度道:“主子,您既然跟著了沐小郡主一天了,為什麽不下去見見她呢?你這樣躲在暗處,她都不知道您來了。”


    “嗯?”雲千宸的語氣有些不善。


    “我什麽都沒說,您和沐小郡主心有靈犀一點通,她肯定知道您來了。”十一訕訕道。


    “嗯!”這還差不多,雲千宸的氣消了些。


    *


    在半夜的時候,陷在流沙裏的沐家軍都平安出來了。


    這些人跪在沐傾雲麵前謝恩,“多謝大小姐救命之恩。”


    人在麵臨死亡的時候頭腦會更加清醒,沐傾雲不顧性命的來救他們,他們十分感動。


    從沐傾雲的身上,仿佛能看到當初沐侯爺的身影。


    沐侯爺也是這樣豁出生命去救他們。


    “沐家軍是我帶進來的,我也要安全的將你們帶出去。”沐傾雲道。


    ……


    “大小姐,我們現在該做什麽?”吳孚來問道。


    他有意識的將沐家軍的決策權轉移到沐傾雲手上。


    “原地休整,天亮出發。”


    夜裏趕路太危險。


    吳孚安排好守夜工作,便著令沐家軍休整。


    樹林裏環境惡劣,地上的不知名的小蟲子,樹上也有,這樣的地方根本睡不了覺。


    其他的士兵還好一點,都是兄弟,大家你靠靠我我靠靠你也能休息會。


    沐傾雲沉默的坐在地上,並未睡覺。


    褚林注意了沐傾雲好久,終於忍不住要過去看看,與他一同起身的還有吳孚。


    二人對視了一眼。


    吳孚:這不是你能肖想的,傻小子!


    褚林:我就是去看看,沒什麽別的想法。


    “沐小郡主,你要是不嫌棄就枕著我的盔甲吧!”褚林手上拿著他的盔甲,已經折成了枕頭形狀,是有備而來。


    “謝謝,我不困!”沐傾雲微微一笑。


    吳孚在沐傾雲旁邊不遠的地方坐下,在大半夜扇了扇風,說道:“天氣有點熱,我睡不著,坐這看看風景也挺好。”


    夜深露重明明很冷,睜著眼說瞎話,褚林吐槽。


    “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進來走過的路好像一個東西?”沐傾雲問道。


    坐在這裏的時間,她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兩天他們遇到的磨難。


    “什麽東西?”


    “五行八卦陣。我們今天遇到的流沙應該屬於土,千幾天遇到的樹藤屬於木,還有凶猛河流,水,隻是不知金和火什麽時候出現,又是以什麽樣的形勢。”


    “嗯,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往前走走就知道了。”吳孚接道。


    不過在心裏,他可不認為沐傾雲說的有什麽道理,這頂多是巧合。


    對於他而言,他覺得這片試煉之地更像是一片充滿了磨難的大森林,至於什麽五行八卦陣,恕他眼拙看不出來。


    褚林若有所思的道:“你剛才說的金木水火土是五行,但是八卦體現在哪裏呢?”


    沐傾雲笑了笑,道:“在進來之前,我們能看到這裏有四座山,而且山還隱約組成了圓的趨勢,四山如四點,抱合一個環,我們所走的路不過是別人早就安排好的圖,按照這個圖走下去,就會遇到這張圖上的所有陣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能按照路走,我們要自己開辟一條路。”


    沐傾雲搖頭,“道門陣法布好了陣就會斷了其它的野路,我們要是走其它的路,死的更慘。”


    “等等,你說我們現在是在陣法中。”吳孚終於反應過來了。


    他一直以為這不過是個凶險了一點的樹林而已。


    沐傾雲點頭,“雲千宸和我講過,這裏是我的舅舅設計,我舅舅擅長的陣法,我母親給我粗略的講過。”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是陣法,有人在這裏做了個陣,讓這裏的動物植物土地都為他所用了?”


    這怎麽可能,人怎麽能安排這些難以控製的東西。


    吳孚難以置信。


    沐傾雲輕笑了一聲,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就比如以前她在翰林院無聊的時候讀書,看到了許多匪夷所思的東西,她當時也隻是以為是傳說。


    可當她去滄瀾見識過地動,又見識過死而複活的夜墨沭,還有什麽事她不能相信呢?


    看著那兩人吃驚的神情,沐傾雲道:“沒見過不代表沒有,以後可以多讀點書,豐富自己的見識。”


    “嗯。”二人點頭。


    殊不知,在他們以後,還真見到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因為沐傾雲今天這一番話,他們很快就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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