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去?”福祿從牆上抬起腦袋問,“天要黑了。”


    葉圖從門縫裏探回半個腦袋:“練功去。”


    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哎,什麽時候她這麽廢寢忘食了?”戮戈縮著脖子蹲在桌子上,活像一隻絨球。


    福祿聽它的話有點兒不高興了,說到底還是向著葉圖的:“她向來在武修上很用心的好嘛。”


    “我看她不止在武修上很用心啊。”戮戈揶揄道,“就怕她用心的地方太多了,用不過來。”


    福祿道:“你說話怎麽陰陽怪氣的,說話就好好說,要不就停止你的鳥叫。”


    “嗨呦嗬,我這小暴脾氣,你想打架怎麽著?”戮戈瞪著一雙小圓眼睛怒目而視。


    “來呀!”福祿絕對是叫陣的一把好手。


    巧了,戮戈從來秉承的都是“輸人不輸陣”的千古名言。


    “怕你啊!”


    一道白影“呼”地一下躥起來撲倒福祿頭頂上。


    “哎呦!你來真的!”


    “來假的不算天界第一猛將!”


    “哎呦!”


    “啊!”


    ……


    牆頭上的小黑貓透過半開的窗子懶洋洋地看著屋子裏的戰況,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幼稚。”


    然後帥氣地轉身在牆頭上留下了一個扭著貓步的背影:“雕蟲小技也敢在我幽墟穀第一戰神麵前賣弄。”


    夕陽將餘暉漸漸收回,天氣也越來越冷。


    葉圖伸出二指在木門上扣了兩下:“我來了。”


    小丫鬟瑞兒聽到門響,趕緊放下針線走出屋來。


    “是葉姑娘來了。”她笑嗬嗬地拉開門,“我家公子恭候多時了。”


    高大的樹木在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雲修一腳踩上去,又抬腳離開。


    “呦,今天是哪陣香風吹來了真神啊?”戮戈懶洋洋地站在房脊瓦簷的吞脊獸腦袋頂上,側著一隻眼睛看向院子中間的雲修。


    雲修抬頭看了它一眼,問:“葉圖呢?”


    戮戈慢條斯理地說:“練功去了。”


    “哦。”雲修輕輕回了一聲,轉頭就走。


    戮戈看到他手裏的那隻小竹籃,預感其中必定有不同尋常之物,直覺告訴他絕不可以輕易放過。


    “等等。”它一震翅膀伸出兩個爪子直直抓向那籃子上蓋著的布。


    雲修手疾眼快,袖子一擋化解了危機。


    “小氣。”戮戈忿忿地說道。


    “沒出息。”雲修扯了扯完好無損的蓋布,“萬年後還是這樣,和女孩子搶東西吃。”


    “我……”戮戈一口氣憋在喉嚨,要不是它脖子長差點被噎死。


    也不知道誰幾萬年前巴巴地給人家送東西吃,送就送吧,也不看看人家有沒有空搭理你。


    我吃了算是給你個台階下,還不領情。


    哼。


    當然,這些話它也就敢腹誹幾句。


    要是說出,來某人指不定要多傷心。


    到時候又要連下多少天的雨就沒人知道了。


    為了保持羽毛幹燥,還是忍住為妙。


    “你還不是一樣,還是那個德行。”但是戮戈是個暴脾氣呀,它要是能忍住,太陽就從西邊出來了。


    “……”


    果然,雲修陷入沉默。


    眼見著天空雲量逐漸增加,戮戈道:“差不多得了啊,你這任性的毛病別人還不知道吧?”


    “你原來也不是凡人啊。”一聲奶聲奶氣的貓叫從院牆上傳來。


    兩人聞聲望去,隻見一隻絨毛還沒退幹淨的小黑貓安安靜靜地蹲在牆頭上。


    在這即將耗盡的黃昏裏尤其不易被察覺。


    它歪著頭瞪著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看過來:“我就說覺得這附近總有很熟悉的感覺,不知道是從哪裏散發出來的。”


    “原來是你們兩個啊。”


    之前雖然他們也一同走過很長的路,但是礙於自己的人形外貌阿葦一直遵守著人的禮儀規矩。


    變成貓以後各種感官都要較之人形靈敏了許多,今天循著這感覺來到了這裏。


    聽完了他們的對話以後,基本可以肯定他們並不是簡單的法修術士。


    它從牆上跳了下來,雙腳沾地的同時幻化了形態。


    黑衣的少年披著夕陽最後一絲餘暉站在他們麵前:“是我。”


    太陽的最後一絲溫柔耗盡,大地跌入黑夜的懷抱。


    阿葦對雲修道:“你們是巫族嗎?”


    這些天他和嵩月在風霖居的時候,經常磨著嵩月講這大澤荒洲的人文風情。


    也在嵩月的講述中得知了這片大地上曾經有一個很厲害的氏族,被稱為巫族。


    巫族的術法和法術最為接近,甚至可以說是同源。


    作為這片大地上最早出現的人,他們其中的一些因為長期生活在大澤荒洲,已經被這片貧瘠的土地同化成了普通的凡人。


    而那些經曆了殘酷修行的人,則傾盡一生努力也隻能保存少量的神質,直至死亡。


    聽說這世上巫族已經衰敗,幾乎不可能找到他們擁有血脈之力的後羿。


    如果眼前這兩個,尤其是那個會幻化為鳥的人是稀有的巫族的話,那麽自己就可以向他們打聽有沒有自己娘親的下落。


    “巫族?”戮戈顯出一絲驚訝。


    雲修是知道阿葦的來曆的,他搖搖頭道:“我是器宗,它是神獸。”


    這回答氣得戮戈險些一頭從吞脊獸的頭上栽下來。


    “你是巫族?”雲修怕戮戈露餡,趕緊反問阿葦。


    阿葦倒是沒什麽心眼,實實在在地回答:“我不能算是巫族,因為巫族都是從我們幽墟穀走出去的。”


    這會戮戈是真的差點驚掉下巴。


    這之前它隻知道這個阿葦是和葉圖、嵩月一起從靈感山上下來的,萬萬沒有想到靈感山竟然通往幽墟穀。


    “哦,原來是這樣。”雲修微笑著看他,不再搭話。


    阿葦自己一個人說話也覺無趣,見他倆並不是自己要找的巫族人,簡單寒暄兩句拉開院門走了。


    “好險。”戮戈道,“搞了半天我們一直和幽墟穀的人在一起。”


    雲修指了指屋子道:“進去說吧。”說完一拉門走了進去。


    “你早就知道?”戮戈狐疑地打量著雲修。


    雲修無視它的眼神,自顧自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飲起來。


    “也不是很早。”他眼睛瞥到了葉圖亂糟糟的床鋪。


    清璿走後,葉圖的被子幾乎就沒怎麽疊過。


    戮戈好奇地問道:“有多早?”


    雲修放下茶杯,緩步走到窗前將床鋪整理、鋪好。


    一截熟悉的白色腰帶從枕下露了出來。


    他拿開枕頭,隻見還有一柄扇子放在下麵。


    這樣的深秋還用扇子?


    當然不可能了。


    雲修緩緩展開扇麵:“隻早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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