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爛醉如泥的三天裏,文蔚府上下一刻也沒有鬆懈,緊鑼密鼓地為三天後兩家的喜事做最後的準備。


    新郎新娘的喜服由白芷妍親自從白府運回,送到了兩人的手裏。


    白芷妍還特意跑了一趟文蔚府,專程告訴文蔚羽,拜堂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麵。


    她將喜服放到文蔚羽的手中,還特別囑咐:“這兩天要多休息,好好吃飯。如果睡不著,就喝一些安神的湯。”


    文蔚羽倒是十分奇怪。


    對此,白芷妍的解釋是:“成親是件非常累人的事情,不養好精神怎麽行呢?”


    天真的文蔚羽便認為白芷妍所指的是自己被霓蔓波綾吸血後導致的虛弱。


    他沒有將自己已經重續了斷臂的事情告訴她。


    一來是因為斷臂還沒有知覺,二來也是想給大家一個驚喜。


    於是便聽話地吃飯睡覺,修養身體去了。


    他每頓飯之前都將廚房送來的安神補湯喝個幹淨,殊不知這湯果然奇效,喝了便可以安然入睡。


    拜堂的前一天晚上,廚房依舊送來了安神補湯。


    文蔚羽想也沒想地喝完,囑咐丫鬟第二天早點叫醒自己梳洗後便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紅毯從明芙嫣的閨房一路鋪到了明府的大門口。


    八匹馬拉的鎏金馬車正在那裏靜靜地等待著她。


    白芷妍拉著她的手,輕聲道:“你這一去,萬事小心。”


    “如果遇到什麽不如意的事,盡管和你姨母說。”


    “另外,如果羽兒和你糾纏……”


    明芙嫣淡淡一笑:“娘,他不會的。”


    “我已嫁作人婦,不再是他上位的墊腳石。”


    “除非他是個傻子,不然就不會在我身上浪費功夫。”


    白芷妍歎氣道:“希望如此吧。”


    明廣言輕聲道:“如果他們向你要大羅芘跋卷知道該怎麽辦嗎?”


    明芙嫣早有準備:“我要像姨母一樣做主母。隻是現在還有變數,何時能確保做上主母,何時再交秘卷。”


    “好。”白芷妍不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終於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好好照顧自己。”


    清脆的鈴聲響起,鎏金的馬車沐浴著晨曦向文蔚府駛去。


    秋意濃。


    文蔚府外的楓樹葉子紅了。


    紅彤彤的一片,火焰似的,增添了喜氣。


    新郎牽著新娘的手,一起從紅色的地毯上走過去,走過丁香,走過假山,走過涼亭,走過了滿座的賓朋。


    “一拜天地。”


    嘈雜的議論聲在人群中越來越大。


    “二拜高堂。”


    兩張古樸精致的椅子上,有一張是空的。


    另一張椅子上坐著文蔚祁。


    葉圖竟然起晚了。


    當她跑到勤勉齋去的時候,瑞兒告訴她文蔚平已經走了很久了。


    遠遠地看著這對新人對著文蔚祁深深地拜下去,她還在好奇明夫人居然不在。


    “葉圖!”雲修一把抓住在人群裏竄來竄去的她抱在懷裏,二話不說一個轉身擋在她的麵前。


    “你擋住我了!”


    葉圖奮力扒住他的胳膊探出半個頭去。


    “夫妻對拜。”


    眼前的兩個人穿著華麗的喜服,滿麵歡喜地向著對方一拜。


    他們臉上是歡喜的,心裏也該是幸福的吧。


    看著這夢境中曾經出現過無數次的場景,葉圖不禁眼淚奪眶而出。


    喜服對,新郎也對。


    隻是,前麵那個人不是自己啊!


    錯了!


    錯了!


    錯了!


    這兩個字在心裏瘋狂地叫囂著,要把她的耳朵震聾了。


    可是喉嚨卻一個字也發不出。


    她又開始篩糠似的發抖了。


    “禮成!”


    就在這時一個尖利的聲音從旁邊的回廊裏傳來,由遠及近。


    眾人紛紛讓開,一個披頭散發穿著裏衣的女人跑到了屋前:“這是怎麽回事!”


    她發瘋似的質問著,質問文蔚祁,質問文蔚平。


    她攔在明芙嫣身前道:“不作數!不作數!”


    “芙嫣,你被他們騙了,這人不是羽兒!”


    她痛心地說:“你拜錯了堂了!”


    明芙嫣嬌滴滴的聲音從蓋頭下麵傳來,冷清地讓人心涼:“沒錯啊。”


    “錯了,這是文蔚平!”明夫人倔強地認為她沒有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然後向著觀禮來的眾人道:“今天的婚事不作數!是羽兒娶媳婦!”


    “姨母,就是平哥哥啊。”芙嫣道,“自始至終,說的都是明府的大小姐嫁給文蔚府的大公子。”


    “如今,文蔚府的大公子是平哥哥啊。”


    明夫人不可置信地回頭望向文蔚平:“這是怎麽回事?”


    文蔚平沒有說話,反正已經禮成。


    “怎麽回事!”她跑到文蔚祁身前,拉著他的衣服質問,兩隻眼睛幾乎要奪眶而出。


    “你別這樣,這麽多同道在看著。”


    文蔚祁並沒有像往日一樣表現出怕她:“文蔚府的主母怎麽如此衣著便出現在這大庭廣眾之下?”


    “哎,真是家門不幸啊。”文蔚祁一把甩開她,走到賓客們的麵前。


    “各位同道也已經看到了,我的夫人明氏已經瘋了。”


    “多年夫妻,不忍離棄。”


    他甚至還掉了幾滴眼淚:“但是繼續留她做主母,既不能夠管好府中的事物,也不能夠為文蔚府保持臉麵。”


    “所以。”他歎息一聲,“從今以後,明鸞不再是我文蔚府的主母。”


    “榮夫人養育我的長子文蔚平辛苦,我決定暫將文蔚府主母的名分給她。”


    賓客一片嘩然。


    這樣說來榮夫人就成了正房,那文蔚平就再也不是庶出了。


    而是真真正正地變成了嫡長子。


    隻聽文蔚祁繼續道:“念榮夫人早逝,主母之責就由芙嫣暫代。”


    “當然了,明鸞是我的發妻。”他看向目眥盡裂的明夫人,一派的雲淡風輕。


    “我會想盡辦法治好你,好好待你的。”


    “你也累了這許多年了,該歇歇了。”他說得語重心長,她聽得心灰意冷。


    “老爺,我嫁你二十年可曾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文蔚祁道:“不曾。”


    明夫人點點頭,看向蓋著蓋頭的明芙嫣,無聲地一笑:“芙嫣,你好自為之。”


    說完一個轉身,猛地一頭撞上了旁邊的柱子。


    現場所有的人都沒有料到這個結果。


    全都嚇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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