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月光從窗戶照進房內,昏黃的燈光把人影投上牆壁,低低的痛苦的呻吟讓人感到難受。沈安然一瘸一拐地走回去,走到門外的就聽到了沈白氏的呻吟,她連忙抹去眼角的淚水,擦掉臉上的汙跡,扯起一抹微笑才推門進去。


    “安然?怎麽才回來?”沈白氏強撐起身子望著她,看到她褲子上膝蓋部分的血跡就難過得要落淚。


    沈安然笑著倒了一杯水拿過去喂沈白氏,說:“要把今天的衣服都洗好了才能走。母親猜一猜安然今天都學會了什麽?”


    沈白氏見女兒仿佛懂事了很多,心裏感到一絲欣慰,隨口問:“學會了什麽?”


    “原來呀,很多染色的衣服是不可以跟白色衣服一起洗的,還有有一些衣服是不能用力搓的,搓衣板怎樣放也是很大的學問呢!”她一邊比劃一邊歡快地笑著說,就好像她在說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一樣。


    沈白氏聽著她說眼淚就忍不住一個勁地往下掉,她的女兒什麽時候遭過這樣的罪?


    “母親,是不是傷口疼?我給你吹吹!”沈安然拿起她的手就往上麵的傷口吹氣,沈白氏的淚水就掉得更凶了。


    沈白氏一把將她樓入懷,哽咽道:“母親不疼,倒是你,膝蓋流血了,嚴不嚴重?讓我看看好嗎?”


    沈安然見沈白氏要看她膝蓋上的傷連忙抓住她的手道:“就是擦掉了一點皮,沒事的!母親,可有禦醫來給你看傷口?”


    沈白氏不自在地笑了笑,說:“看了,沒什麽大礙的,休息幾天就好。”


    沈安然心中一陣狐疑,她伏在沈白氏懷裏嗅了嗅,沒有嗅到藥的味道,她知道沈白氏在說謊。


    “母親,你在騙我!”


    “母親什麽時候騙過你?真的沒什麽大礙。”


    “太醫根本就沒來過,傷口也沒有妥善處理過!”


    沈白氏一愣,繼而苦笑一下,道:“就算如此,我也會沒事的。”


    “母親,我給你找藥去!”沈安然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沈白氏拉住她,道:“你上哪去找?”


    “母親放心,我會有辦法的!”沈安然回身就走。


    沈白氏望著她因強忍膝蓋上的疼痛走路姿態變得很奇怪的身影,心裏說不出的悲傷。她本來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可一夕之間她什麽都沒有了,從一個人人羨慕的官家小姐變成了宮裏的浣衣女!她真希望自己能夠強大起來,讓沈安然少受一些苦。


    “咳!”一聲猛咳,一縷血絲從嘴角裏流出。她從沈安然推門那一刻開始就在強裝,其實她的身上的傷口嚴重得讓她的五髒六腑都在痛。


    沈安然避開巡邏的侍衛借著月光找到了一塊不大的草坪,她貓著身子仔細地尋找所能辨認的草藥。慶幸一直以來父親都沒有限製她對書籍的涉獵,因而她也看過幾本醫書,才能在今天憑著記憶去尋找對母親傷勢有用的傷藥。然而,皇宮的草坪畢竟不是民間的田間野地,這裏沒有太多的雜草自然就沒有足夠的草藥。


    她沮喪地拿著伶仃幾棵草藥焦急得就要哭了,放眼望去都是花木就是沒有有用的藥材,要是那些鮮豔的花朵能夠拿來治傷該多好?她低垂著頭走在路上,心想再到別處找找興許很快就能夠有足夠的草藥為母親治傷了。


    “啊!”她驚呼一聲,一不留神撞到了迎麵走來的人身上,整個人往後摔去跌坐在冰涼的地上。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聽到有人大聲嗬斥道:“大膽奴才,竟敢侵犯龍體,還不告罪?”


    沈安然嚇了一跳,愣愣地抬頭望向被撞到的人,那人也正背著手俯視她。看那人的衣著應該是達官貴人,還有他身邊盛氣淩人的太監更能體現此人身份非同一般。他要是真的怪罪下來,自己被罰,母親怎麽辦?


    “大膽……”為首的太監又要嗬斥,卻被那人擺手阻止了。


    玉翼寒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傻愣著的女孩,髒兮兮的臉上看不清原本的容貌,隻有那噙滿了淚光的眼睛在夜色中出奇的明亮,淩亂的雙髻上沾了好些草屑,身上的衣服也是髒髒的,膝蓋部分還有清晰可辨的血跡,狼狽的樣子顯得可憐兮兮的。她的神情裏沒有太多的驚慌隻有濃濃的悲傷。


    “你是哪個宮的?”他看一眼她手裏緊攥著的草問。


    “我是浣衣局的。”


    玉翼寒錯愕,小小年紀就被分配到浣衣局真是可憐。待他登基後一定要調整各宮奴才的年齡範圍,七八歲的女孩哪能去浣衣局?


    “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


    沈安然以為他要搶草藥,一下將手裏的草藥往懷裏抱緊,緊張地說:“這個不能給你!”


    玉翼寒見沈安然現在的神情就像是一隻強悍的小老虎一樣不禁哈哈大笑,蹲下身子伸手就要去拿那草藥。


    沈安然見此便張口咬向玉翼寒的手掌,玉翼寒一下縮手,沒想到她會這樣。


    “不要搶我的,母親還等著我拿回去治傷的。”


    玉翼寒深深地看著戒備的小女孩,不知為何,他竟然沒有因為她無禮的舉止而感到生氣。或許即將要成為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使他有了一種優越感,於是他很想給這個小女孩一個機會以體現他這個皇帝還是能夠做一名出色的明君的。


    “你母親怎麽了?”他隨口問。


    “母親被打傷了,我要用這些草藥給她治傷口。”


    “你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可是,宮裏不是有給奴才看病的太醫嗎?”


    沈安然聽到這話就感到委屈了,她一撅嘴道:“她們不讓太醫給母親看病。”


    “她們?”


    “嗯,母親傷得很重,沒有這些藥會很痛苦的。父親要是看到母親那樣會怪我沒有照顧好母親的。”說著沈安然便嚶嚶地哭了起來。


    玉翼寒伸手抹去她的淚水,說:“你別哭,寡人會讓太醫給你母親治病的。”


    “真的嗎?”沈安然喜出望外。


    “當然!”


    “可是,秋菊她們知道了會找你麻煩的。”


    “放肆,誰敢找寡人的麻煩?”玉翼寒為她的天真感到好笑。


    沈安然破涕為笑,連忙跪下磕頭道:“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銘記在心的。”


    “起來吧!小商子,帶她下去找太醫,務必要讓太醫好好為她母親診治。”玉翼寒命令身邊的一名小太監。


    沈安然開心地跟著小商子走,忽然回過頭來問:“恩人,你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請告訴我,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你的。”


    玉翼寒笑了笑,道:“寡人是皇帝,知道嗎?”


    沈安然知道皇帝,那是天下最大的人,她沒想到撞到的人是皇帝,而且他還那麽仁慈的幫她找太醫給母親治病。然而,玉翼寒的善舉並非有心而為之,他隻不過是想顯示一下自己的仁德罷了。對於他來說這樣的吩咐隻不過是一時的興起,卻沒想到沈安然會一直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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