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寒徒步回到景泰宮,發現氣氛有些不對路。景泰宮本來就很安靜,可是安靜到現在這個樣子就不正常了,仔細瞧一瞧就會發現那些奴才們神情閃爍而驚慌,一定是出事了!思及此,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母妃!”人還沒走進門就已經大聲叫了起來。


    沒有人應他!


    他衝進殿內驚訝地發現太後端坐在正中央好整以暇地喝著茶,而惠太妃則站在一邊低垂著頭伺候著。玉玄寒立刻慢下了腳步,走到太後跟前跪下行禮。太後立刻放下了茶杯,笑容滿麵地扶起他。


    “哎喲,多日不見,玄兒益發長得俊了,越看就越像你母妃了!”太後一邊說一邊斜睨一眼惠太妃。


    玉玄寒立刻拱手,順帶與她隔開了一段距離,說:“母後過獎了!”


    “你也無須謙虛,像你母妃多好呀!一張臉蛋到了這把年紀還是那麽好看,難怪當年先皇會如此迷戀呀!”


    惠太妃聞言一陣哆嗦,頭低得更低了。玉玄寒望一下惠太妃不發一言。


    太後瞥一眼他們母子,拉過玉玄寒的手說:“玄兒呀,你母妃剛才跟哀家說要離開宮裏到廟裏清修,請求把你也帶走,你怎麽看?”


    玉玄寒詫異地望向惠太妃,惠太妃鬆開咬著嘴唇的牙齒,低聲說:“臣妾隻是不放心玄兒一個在宮裏無人照顧才想帶他走的。”


    “哦?這麽說,你是認為哀家會虧待你兒子?”太後不悅地瞪著惠太妃。


    惠太妃驚得一下跪下來,道:“臣妾絕無此意!”


    “那你是什麽意思?”


    “臣妾……臣妾……”惠太妃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玉玄寒立刻也跪下,說:“母後,惠太妃隻是憐憫兒臣從未離開過她才會有此要求,絕對沒有半點忤逆之意。而且,母後又怎麽會虧待兒臣呢?”


    太後笑了笑,欣賞著塗了丹蔻描了花紋的指甲,說:“還是玄兒懂事。你皇兄登基後本該正式把你封王的,隻不過你年紀尚幼,等成年以後哀家一定讓陛下給你封王。”


    “兒臣謝母後!”玉玄寒沒有半點歡喜,隻是恭敬地說。


    “至於惠太妃你,哀家也不攔你,但是玄兒必須留在宮裏直至成年!”


    “臣妾懇請太後讓玄兒伴著我。”惠太妃哀求。


    “不行,玄兒待在宮外,哀家不放心!”


    “玄兒隻是個孩子!”


    “孩子?”太後冷笑,“偏偏就是個孩子也惹得朝堂文武爭論不休,到現在還有人說陛下的江山名不正言不順!你叫哀家如何放心他離開皇宮?”


    玉玄寒心中一冷,說了這麽久太後就是不希望他離開皇宮,她對他有所顧忌,因而把他扣留在宮裏活在眼皮底下總比離了跟前見不著的強。十皇兄分析得一點都沒錯,要想離開皇宮就要先消除太後的顧慮。可是,他要怎麽做才能消除她的顧慮?


    “太後,請念在先皇的份上讓我母子離開吧!臣妾保證玄兒絕對沒有異心。”


    “哀家什麽時候說過玄兒有異心了?本宮不讓你們母子離宮隻不過是不想讓天下人說哀家無情。你是先皇寵妃,先皇在世之時尚且沒讓你吃過半點苦頭,清修這等苦事豈能長久?玄兒年幼,哪能跟你吃那種苦?”太後說得在情在理滴水不漏讓惠太妃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玉玄寒看到惠太妃神情悲傷不已,心裏十分難受,不卑不亢地說:“母後,皇兄一日為君,兒臣一日為臣,我對皇兄忠心不二!母後憐憫我們母子,兒臣感激不已。”


    “哈哈哈,玄兒,你的話可不能讓哀家放心啊!”太後冷笑。玉玄寒就像一根刺,可又拔不得。天下臣民都在看著,如果他不明不白地死了就坐實了那些傳言,動搖的是她和玉翼寒的威信。殺不得,也放不得,如何叫她放心?養虎為患一詞她懂,但她不得不留著這隻幼虎,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隻幼虎變成貓才能解除威脅。


    惠太妃見太後根本就沒有動搖過要將玉玄寒困在宮裏的想法不由得急了,因為她已經看清了兒子留在宮裏多一天就危險多一分,必須離開皇宮才能得到長久的安寧。她記得玉玄寒對她說過的話,她知道他的誌向,為了這個她就什麽都可以豁出去。十皇子的信裏說過,要保住性命必須離開,離開才有逆轉的機會!


    “太後,玄兒就是個小孩,豈能動搖陛下半分?陛下乃天命所歸,我等是真心臣服呀!”


    太後聽了隻是輕哼一聲,她根本就不相信惠太妃的話,就好像不相信有哪個嬪妃不想自己的兒子當皇帝一樣。


    玉玄寒心裏煩躁地很,他手裏既無兵力又無謀臣,試問怎麽動搖穩如泰山的玉翼寒?太後處處緊逼,惠太妃處處受難,這樣的日子怎麽過?既然太後疑心他會有異心,那他就順應天意好了,反正現在也已經到了絕境了!今日太後的步步緊逼他記在心裏,他日定必雙倍奉還!


    “母後不放心隻因為兒臣的存在根本就是個錯誤!母後請放心,兒臣再也不會是你心裏的一根刺!”他激動地說完就彎腰衝向旁邊的柱子,一頭撞了上去。


    血從玉玄寒的額上湧出,把胸前一片衣襟都迅速染紅了,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所有人都驚住了,沒有人想到玉玄寒會忽然撞柱自殺。


    “玄兒!”惠太妃淒厲地大叫一聲撲了過去,一把將玉玄寒抱在懷裏泣不成聲。“玄兒呀,我的好皇兒,你怎麽那麽傻?你怎麽忍心扔下我一個人?你要是有個好歹,我也不活了!”


    太後對於這樣的變故也頗感吃驚,盯著玉玄寒看了好一陣子,又看一下哭得可憐的惠太妃冷冷一笑,說:“這是要陷哀家於不義嗎?”


    惠太妃聽了這話感到心寒不已,她抬頭看著太後忽然拔出頭上的金簪握在手裏。太後見此微微一驚,她是要刺殺還是自殺?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金簪既沒有往她這裏紮過來也沒有往惠太妃的胸口紮,而是往惠太妃自己的臉上狠狠地劃了下去。頓時,惠太妃的臉布滿了鮮血,美麗的臉龐變得猙獰!


    太後大吃一驚,後宮女子最為重視容貌,沒想到惠太妃竟然會自毀容貌,她這是要做什麽?


    惠太妃握著金簪絕望地看著太後,嘶聲道:“先皇因臣妾貌美而多有眷顧,如今容貌已毀,請太後放我母子一條生路!”


    太後臉上神情千變萬化,盯著惠太妃的眼睛不知是何感情。她對眼前自毀容貌的女人的確懷恨在心,沒有一個女人希望丈夫的眷戀都側重一個人,所以她恨。如果說玉玄寒自殺讓她稍稍鬆了一口氣,那麽惠太妃自毀容貌就著實令她大大地感到暢快。這些年所有的痛苦好像一下子都宣泄了一樣,從未有過的輕鬆。


    “哀家何時說要你母子的命?”


    惠太妃臉上神情一鬆。


    “唉,”太後歎了口氣,食指輕輕地叩著扶手,“先皇眾多妃子就隻剩下你還留在宮裏,哀家也不願意你到外麵去受苦,我們姐妹就在這宮裏守望相助,如何?”


    “太後……”


    太後擺擺手打斷她,斜睨她一眼,冷冷地輕笑一聲說:“玄兒雖然還未成年,隻不過以他這樣剛烈的性子在宮裏隻怕也會惹出事端,哀家就讓他到宮外曆練曆練吧!”


    惠太妃喜出望外,連忙磕頭說:“謝太後!”


    “哀家會派人照顧他,你也可以放心留在宮裏陪伴哀家了。事不宜遲,今晚就安排吧!”


    惠太妃一驚,可她也知道玉玄寒錯過了這個機會就再也沒有機會出宮了,就算再怎麽舍不得也隻能應下了。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兒子,她的心就好像被撕碎了一樣。宮裏危機四伏,宮外也是明槍暗箭,他能不能強大起來就看造化了。隻希望他不會辜負她的期望,終有一日回來這裏將最高的榮耀獻給她,那今日所作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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