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還不能相認。”君然神色黯然。


    “你何時見過她?”玉輕寒咳嗽一陣才問。


    君羨見此眉頭一皺,拿起扇子扇著香爐,道:“今年春,你奉召回京之時。”


    “原來是那時候。”他莞爾,深吸一口氣,檀香的氣味從鼻子鑽進肺腑,頓覺輕鬆了許多。


    “你的病好像又嚴重了。”


    “還想多活幾天,這不,出來了。”


    “太後忒狠毒,天天按時讓人監督著國主吃藥,想法子使開人都沒辦法。盡管吐了出來,可毒性還是殘留了。”君然忿恨地說道。想起每日玉輕寒吃完那些藥以後痛苦的樣子心中就恨不得衝到坤寧宮去將那惡毒的老女人殺了。可是,他不能這樣做,玉輕寒也不會允許他衝動而為。


    君羨聞言臉色一變,一把抓起玉輕寒的手腕把起脈來,陰沉的臉色使得他文質彬彬的形象蕩然無存,儼然是玉麵修羅一般。


    玉輕寒甩開他的手,淡笑道:“無礙,這幾天能夠把毒素拔除的。”


    “你要承受多大的痛楚?”君羨心疼地看著他一日比一日清瘦的身板,再這樣下去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了的。“賽華佗這十年踏遍大江南北尋找那十味藥,如今已經找到了八味,你好歹也要支撐到他將藥找全了。”


    “你且放心,我極愛惜這條命。若然閻王不來取,我定必活得很好。”說完,他又輕咳起來,嘴角的笑容依舊淡淡。


    君羨和君然對視一眼,替他感覺到累。有些事本不需要他去操心,偏偏太後他們不放過他,他也隻有無可奈何被卷了進去。他的心太大,裝的事太多,否則按照賽華佗的話說他若不操那份心,即使沒有靈藥也能再活個三五七年。可惜,他操心太多,還要裝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即使天天有藥吊著,他也是隨時會倒地不起。


    氣氛變得沉重,就連更衣出來的沈安然和香月都能明顯地感覺出來。香月的視線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忽然將沈安然往他們中間一推,大聲笑道:“你們看這位俊俏的公子是誰?”


    眾人沒有料到她會有這一出,一時之間都反應不過來。沈安然更是身不由己地往他們跌去,恰恰跌向玉輕寒身上。玉輕寒來不及閃避,懷中已經跌進一具溫軟的嬌軀,清新淡雅的香氣鑽進鼻息之間,讓他的眉頭鬆了鬆,雙臂不由自主地環住了她的腰,身體被撞得後退了兩步。


    沈安然在這微暖的懷抱中聞到了一股夾雜著藥味的草木清香,這股味道不知在哪裏聞到過,晃神中忘記了應該立刻離開這個懷抱才是該有的舉止。耳邊忽然傳來玉輕寒猛烈的咳嗽聲,她驚醒,立刻跳離他懷中,目光躲開所有人的視線,俏臉紅得像是一朵燦爛的紅花一樣,心跳也莫名其妙地變得紊亂。


    “你還好吧?”君羨擔憂地問,一邊替他順背,一邊不忘責備地瞪一眼香月。


    香月無辜地嘟嘟嘴,她哪知道玉輕寒真的那麽弱不禁風,那麽輕輕一撞就咳嗽成那樣。


    君然望向沈安然,見她沒事便放下心來,見玉輕寒的咳嗽漸漸止住也就不再跟著君羨責備香月了。


    玉輕寒喘息著自嘲地說道:“久而未見美人在懷,今日一抱倒是消受不起了。”


    沈安然聽了這話臉頰更紅了,偷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開。


    君羨看看沈安然又看看玉輕寒不禁笑了起來,心知玉輕寒還能自我菲薄就是沒多大的事兒了。


    “衣服也換了,我們何時去見你的紅顏知己?”沈安然平複異樣的心跳,抬臉望向玉輕寒。


    “這就出發。君羨,一起吧!”


    “你們先行一步,我隨後便來!”


    三人再次上了馬車出發,玉輕寒靠在軟墊上繼續微瞌著眼睛,沈安然則因為有了剛才一番經曆而選擇了離他最遠的地方正襟危坐,眼睛總忍不住往他那邊看去,心頭那個疑問再一次浮上來,他到底是什麽人?還有外麵那個男人,她要是沒聽錯的話,剛才他叫他君然。君然,君然,他為什麽偏偏也叫君然?那他是不是也姓沈?大膽的猜測讓她的心一顫,她掀開車簾一角偷看君然的背影。會不會是?會不會是?她在心中反複自問。不會是的,他又怎麽敢出現在京都?她頹然地放下車簾,心裏為自己剛才的一番激動而感到可笑。


    馬車經過的地方越來越熱鬧,脂粉味也越來越重,耳邊傳來了青樓女子迎來送往的聲音。她眉頭一蹙,他們不會在花街柳巷裏停下了吧?還沒猜測完,馬車就已經停穩了。她的眉頭又皺了一下,他的所謂紅顏知己原來是青樓女子!她該早猜到才對,他這樣的公子哥兒少不了那樣的紅粉知己。再說,青樓之間也是暗藏不少多才多藝的女子,說不定她等會兒要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她在心裏安慰自己一陣才寬慰了些。


    “看來馬車比外麵舒服,沈姑娘都不願意下車了。”耳邊傳來玉輕寒略帶沙啞的聲音。


    沈安然見他已經下車,她也不好故作矜持,於是扶著君然的手臂下了車。抬頭望見一座花樓,外麵站著數名衣著鮮豔,臉上塗滿了脂粉的女子,她們拋著媚眼吸引路過的脂粉客。再往上看,看到憑欄處同樣坐著數名女子,但她們的姿色要比樓下的稍勝一籌,拿著花籃向街上的男人撒去,以期引起他們的注意繼而走進這座花樓。她總算明白為何香月將她打扮成男人,而她問為什麽的時候香月隻是奇怪地笑著卻不解釋。原來奧妙在這裏,他們來的地方絕不是良家女子會出入的,虧玉輕寒想得周到哇!


    “公子要帶安然來這樣的地方,為何不提早跟安然說?”她側看著他淡淡道。


    “難不成來這裏竟辱沒了沈姑娘?”他似笑非笑望著她。


    沈安然微微一彎櫻唇,反唇相譏:“既然沒有辱沒公子,自然也不會辱沒了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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