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他忽然問。


    她愣了愣,動了一下感覺有點累的手臂才明白他在問什麽,道:“不是很累。”


    “是嗎?”玉輕寒徑自伸手握住了傘柄。


    沈安然困惑地望著他,他稍一用力便將雨傘奪了過去。看著他完美的側臉,她的心忽然躥過一股莫名的暖流。可是,玉輕寒接下來說的話卻讓那股暖流留下的痕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多此一舉也就罷了,害我也跟著受累。”


    “讓公子受累真是罪過。”她伸手要將雨傘奪回,心內氣他沒心沒肺,她撐傘還不是顧及到他身體欠安不能被雨淋了?他卻說那是多此一舉,那她真的是多此一舉了。


    玉輕寒卻沒有把雨傘還給她的意思,他挪了挪手中的傘,道:“知道讓我受累,以後要好好報答我。”


    “投以木桃,報之瓊瑤。公子有君子風範,定然不會計較太多,不是嗎?”她暗咬著牙說。


    “你錯了!”他斜睨她一眼,嘴角噙著一抹有點邪氣的笑說:“我不是君子。”


    沈安然氣結,悶哼一聲撇開臉不再理睬他。他偶爾幾聲咳嗽又讓她不忍再與他計較,正如桃花源的宸爺說的,病人愛計較,她這個健康的人要是與他計較豈不是顯得很小家子氣?


    他們繼續前行,但沒有更多的交談。沈安然刻意與他拉開距離,可他總是不經意就將距離縮短了。不知為何,她怕太靠近他,好像一靠近他就會控製不住自己一樣。他們在雨中走了很久,待他們走到城門的時候沈安然才發現玉輕寒是要出城。出了城門,他們偏離了官道走的都是泥濘小路。越往前走,人煙越稀少,走到後麵更是連房子都看不見了。這哪裏是去宴客?倒像是要把人誘拐到人煙絕跡的地方意圖不軌。沈安然不由得忐忑,實在猜不透他要將她帶到哪裏去。


    “公子……”


    “咦,前麵的野菊花開得真好,你去摘些回來吧!”玉輕寒忽然指著前麵一叢黃色的野菊花道。


    沈安然無可奈何隻好上前去采摘了一把帶著雨水的菊花,玉輕寒卻不接,隻讓她拿在手裏又繼續前行。拿著那一束菊花,她的心倒是慢慢平靜了下來,默默地跟在他身邊。


    雨,漸漸停了,天色也慢慢暗了下來。


    走了半天,她還是不知道他要去哪。眼看天色已晚,腳上雖然穿了木屐還是無補於事,鞋襪早就濕透了粘住在腳上十分不舒服。放目四望,曠野山林裏忽有一點燈光出現。走近了才看清是一間農家茅屋,外麵圍了一圈籬笆,籬笆內外種滿了爬山虎,夏天的時候定必是綠意盎然,現在隻剩下伶仃幾片老葉在藤上了。


    沈安然看見門口坐著昨日在茶樓見過的魯將軍,便知他們已經到了會客的地方。說來奇怪,明明是玉輕寒宴客,但先來到的是客人,去的地方也不像是他這種貴公子用來宴客的地方。現在她的感覺就是他倆才是客人,他們才是來做客的。


    “哈哈哈,公子,你來了!”魯實見他們到了便大笑著迎了出來,花白的絡腮胡遮住了半張臉,與昨日動起手來凶神惡煞的形象截然不同,顯得可親多了。


    “我再不來,靖苑肚子裏的酒蟲恐怕就要不放過我了。”玉輕寒輕笑道。


    “哈哈哈,還是公子你了解殿下!”魯實又是一連串大笑,瞧見一邊的沈安然便笑著頷首。


    沈安然禮節性地回以微笑頷首。


    魯實引著他們進了茅屋,兩個機靈的小丫頭替他們取下了簑衣和竹笠,拿來幹淨的鞋襪讓他們換上。沈安然悄悄打量這間茅屋,除了桌子上那盞純金打造的燈台外,其他都與普通農家並無異處。


    “小姐,奴婢幫你把花插起來吧!”小丫頭望一眼她手中的菊花道。


    沈安然看向玉輕寒,他對小丫頭說:“不用插起來,拿去泡壺茶來吧!順道煮一碗薑茶。”


    “無需公子吩咐,奴婢早就備好了薑茶。”小丫頭接笑著過菊花進了廚房。


    偏間的竹簾晃動,魯實把劉靖苑從偏間推了出來。


    “輕寒兄,找遍了這破房子都沒找到酒,你把酒藏哪去了?”劉靖苑笑問。


    “想喝酒就要掘地三尺。”玉輕寒漫不經心地說。


    “掘地三尺也要有個範圍。”


    “門外十步有一塊大石,大石底下三尺藏著一壇子酒。魯將軍,麻煩你把它挖出來吧!”


    魯實拿著鋤頭走了出去,劉靖苑望向沈安然笑道:“昨日聽得姑娘的琴聲,今日耳際還回蕩著琴音,真可謂繞梁三日啊!”


    “殿下謬讚!安然技拙,怎當得起殿下如此盛讚?”沈安然謙遜地說道。


    “姑娘不必謙虛,看你的技法似是師承伯家,不知姑娘是伯家哪位小姐?”


    沈安然感到驚訝,劉靖苑竟然看出她師出伯家,看來也是個中行家,便微笑道:“我並非伯家的小姐,伯家的伯約乃家師!”


    “原來伯約是你師父,難怪有此等技藝!”劉靖苑讚歎道。


    沈安然但笑不語,對於劉靖苑一再稱讚她的技藝實在不好意思再說什麽,再謙虛下去就顯得矯情了。倒是一旁聽他們說話的玉輕寒略感意外,以他的推斷沈安然應該再謙遜一番的,沒想到她竟安然接受了別人的讚美。看來,沈安然某些時候也是個直爽的人。


    “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沈安然不由得望向玉輕寒,不知道該不該把名字告訴劉靖苑。


    玉輕寒徑自將小丫頭端來的薑茶推到她麵前,又緩緩地倒了一杯菊花茶,吹去上麵的花瓣,呷了一口,才曖昧地瞅著劉靖苑說:“靖苑,什麽時候你對明秀以外的女子感興趣了?”


    劉靖苑眉頭一擰,麵不改色地說道:“對於你身邊的人我都很感興趣。如果不方便透露,我也不會窮根究底的。”


    “也不是見不得人的。她是沈清流的女兒沈安然。”玉輕寒輕易就將沈安然的身份透露給劉靖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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