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東樓愁緒滿懷地在空地上練功,長鞭將滿地的落葉抽得四處亂飛。他已經幾日沒有見到沈安然了,去鳳棲殿找了幾次都被告知她不知去向。他擔心得不得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會憑空在宮裏消失了呢?他怕沈安然為皇帝所做的事已經被太後知曉,而她已經慘遭毒手了。唯一讓他稍稍安心的就是多方查探都沒有太後暗地裏處決了誰的消息,或許沈安然還是安全的。


    “嗬!”他大喝一聲,翻身甩出長鞭,驚見左亞萱不知何時站在身後,他猛地往回收,長鞭回彈,鞭梢劃過他的臉龐劃出一道傷口。顧不得傷口的疼痛,搶步上前抱住被長鞭嚇得要跌倒的左亞萱,一顆懸著的心在抱住她後才放下。


    “你的身子已經很重就不要到處亂跑。剛才要不是收得快,你和孩子都要成為我鞭下遊魂了。你想我背負殺妻戮兒的罪名嗎?”他心情煩悶又嚇了一場,心中不由得冒火,語氣也因此變得十分冷硬。


    左亞萱見他生氣便覺委屈,她總是對他千依百順,可他總是那麽疏離,現在更是對她發起脾氣來了,這還是頭一回啊!她推開他,忍著欲掉下來的淚水快步離開,幾乎忘了自己是個懷有身孕的人,根本不該走這麽快。


    “將軍,你太過分了!夫人見你練功辛苦想要給你送一碗粳米粥,她為了熬這碗粳米粥都被燙到手了。沒想到粥沒送成反而被你一頓臭罵,真替夫人不值!”左亞萱的貼身丫鬟見自己的主子那麽委屈不由得替她抱不平。


    水東樓這才看到地上的碎片和灑了一地的粳米粥,他知道熬一碗好吃的粳米粥不容易,左亞萱懷著身孕為她熬粥更是難上加難,她離開前委屈的眼神出現在他腦海裏,像是指責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她的一番好心當成了驢肝肺。他感到十分自責,立刻向著左亞萱離開的方向追去。


    他來到了他們的寢室前,看見左亞萱坐在椅上暗自垂淚,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的心好像被人輕輕揪了一下一樣。他走了進去,左亞萱發現身後有人立刻抹去淚水,轉臉看他的時候已經臉帶微笑。看到她的笑,他忽然間變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哎呀,你的臉受傷了!”她驚呼一聲,起身舉起手帕到他臉側又怯怯地收了回去。


    水東樓摸一下臉頰感覺到傷口傳來的疼痛,留意到她右手手背上一塊紅色顯然是被燙傷的。他執起她的手看著燙傷的地方一言不發。左亞萱想抽回手,但又不敢動,隻是忐忑地看著他。


    “疼嗎?”他抬眼望著她。


    她輕搖一下頭。


    水東樓鬆開她的手轉身走到擺放藥物的匣子前找出燙傷藥回到她跟前。在他再次拉起她的手時她十分驚訝,看著他挑出瓶子裏頭的藥膏輕輕地為她塗在手背上,她的心百感交集。夫妻之間這樣的舉動本該再平常不過,可是,發生在他們身上卻顯得那麽的突兀。他們相敬如賓,水東樓對她隻有疏離的尊重。


    “亞萱,不要再為我做那麽多了。”


    左亞萱低下頭沒有看他,說:“沒什麽,隻不過是熬一碗粥而已。”


    “亞萱……”他還是沒法說出狠話,“你懷著孩子已經很辛苦,不必為了照顧我而讓自己也受傷了。”


    “我是你的妻子,照顧你是應該的。”


    “你照顧好自己就好,我一個粗人不需那麽細致的照顧。”


    “夫為天,即使你是個粗人,我也有責任把你照顧得滴水不漏。你放心,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畢竟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她輕撫著高高隆起的肚子微笑著說,臉上的母性光輝使她看起來更加溫婉柔順。


    水東樓望著溫順的她不知該說什麽才對,對她的愧疚已非一朝一夕,她越對他好就讓他越難受。


    “這兩日我見你心情不太好,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道怎麽做才能為你分憂,今晚陪你去柳樹巷聽說書,可好?”她充滿期待說。


    “柳樹巷?”


    “嗯,那裏有一個老人說書很厲害,以前在娘家的時候我每隔幾日就會偷偷溜出去聽他說書。我已經差不多一年沒聽他說書了,你權當陪我去一趟吧!”


    “你身子不方便,這樣出去會不會不太好?”麵對著他的期待,他不忍拒絕。


    “沒事的,有你在身邊不會有事的。”


    水東樓想了一下便答應了,答應她的請求會讓他內疚的心情減輕很多。自從成親後他就很少出門遊玩,這一次就當是散心分散注意力,免得老是胡思亂想。說不定,在坊間能夠打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呢!


    左亞萱十分高興,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答應與她一同出門遊玩,雖然隻是去聽書,但總算是他們夫妻之間踏出的一小步啊!


    沈安然走到宅子門口看到兩邊掛著的琉璃宮燈更加確定心中的猜想,她走回後院找玉輕寒,卻見他拿了錢袋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


    “公子要去哪裏?”


    “長夜漫漫,正是尋花問柳的好機會。你說我要去哪?”他看著她輕佻地一笑,弄得她十分不自在。


    “公子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本來與我無關,可是出宮前師父一再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我勸公子還是不要……太放縱。你身上還有傷,不宜……不宜……”沈安然臉紅耳赤已經說不下去了。


    玉輕寒看著她桃花一般的臉龐忍住發笑的衝動,故意湊近她說:“不宜什麽?你倒是說清楚啊!”


    沈安然困窘不已,躲避著他故意的靠近,幾欲出口的話都咽了回去。她怎麽能當著他的麵說出那樣的話?他的臉皮厚得刀槍不入,可她的卻薄得一捅就破啊!


    “既然說不清楚就不要管我。”他得意地輕揚一下嘴角越過她走了出去。


    沈安然無奈得直跺腳,又怕他真的不顧惜身體跑去風花雪月,到時候出了什麽問題她可擔待不起。她也顧不了再次進入風月之地的尷尬,快步跟在他身後。反正她是立定心思要跟著他直到他煩了願意回來休息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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