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坤寧宮聽差已經三天了,可是金禧從來沒指派差事給她,這也就是說太後根本就沒有要她伺候。越是這樣她越是不安,惶惶恐恐地在坤寧宮提心吊膽摸不清局勢,反觀倪青雉倒是風生水起,從第一天到坤寧宮跳舞就得了賞賜,每日的召見恍似宮中的新貴一樣招人嫉妒。看似前景大好的現象反而讓沈安然憂心忡忡,太後每做一件事背後都透著陰謀的味道,她忽然把倪青雉捧起是為了什麽?她猜不透就隻能靜觀其變。


    第五日,金禧忽然讓她到殿前伺候,她心生警惕默默地跟在金禧後麵來到大殿。太後隻讓她跪坐在一旁候著,宮女端來茶點的時候依照金禧的眼神逐一嚐了一口才端到太後麵前。這些事情本來是金禧做的,卻不知為何今日讓她來做。她心裏發笑地想像太後要是這個時候殺她簡直輕而易舉,隻需要讓人在茶點裏加一點見血封喉的毒藥即可。但是,太後不會這樣做,殺她一個小小的女樂不需要多此一舉,一個命令更為簡單直接。


    “太後,陛下和清河王到了。”金禧低聲提醒正低頭用銀簪子挑起一小塊栗子酥的太後。


    太後不緊不慢地把栗子酥放入口中慢慢品嚐,又喝了一口茶才緩緩地抬眼看向聯袂而至的兄弟二人。一個麵容沉鬱眉頭深鎖一點精神都沒有,一個則滿臉病容虛弱得好像隨時會倒下一樣,這兩個人讓她一見就不禁皺眉。盡管如此,她仍然露出慈愛的笑容溫和地看著他們來到跟前。


    “兒臣請母後安!”二人行禮。


    “到哀家身邊坐下。兩位皇兒用了早膳沒有?哀家這裏準備了些茶點,先用一些吧!”太後熱情地親自把茶點端到二人麵前。


    兄弟二人不約而同感到奇怪,太後異於往常的熱情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玉翼寒麵無表情地說道:“寡人已經用過。”


    “阿澈呢?”太後看向玉輕寒。


    玉輕寒輕咳一聲,未及回答就被玉翼寒搶先說:“寡人和阿澈一起用的早膳,他也不餓。”


    “那就喝茶吧!”太後麵色如常沒有計較玉翼寒充滿敵意的態度,反而笑道:“陛下的精神似乎好多了。”


    玉翼寒詭秘地笑著說:“寡人每夜與皇後夢中相會,精神自然就好了。可是,皇後夢裏告訴寡人她死得淒慘,心裏有一股怨氣呢!又說在世之時母後對她照顧有加,有機會一定會回來找母後好好言謝……”


    “夠了!休要再胡言亂語!”太後越聽越不是滋味,心裏極不舒服忍不住大聲喝止。


    “母後,你心虛了?”玉翼寒神情一變盯著太後問。


    太後正要發作,玉輕寒卻在此時急促咳嗽起來,令到本來緊張的氣氛一下子煙消雲散,眾人的注意力也瞬間集中到他身上。沈安然覺得這咳嗽來得詭異,但見到他咳得雙頰泛紅不由得為他擔心起來。他的病情頻繁反複,每一次以為好轉的時候總是變得更為糟糕,真擔心他能不能撐回清河府靜心休養。瞅著他的目光緊了緊,意外發現他深邃清澈的眼眸竟有一絲笑意,好像這樣讓人擔憂的咳嗽令他十分愉快一樣。她真的看不懂這個男人,到底是享受別人的關心還是不屑別人的窮緊張?


    “金禧,快把藥拿來!”太後冷靜地吩咐道。


    玉輕寒擺手阻止,咳了幾聲才直起身子輕喘著說道:“兒臣半個時辰前才用了藥,雪蓮甘露丸一天隻可服一顆。”


    “原以為宮中的藥材更多些能讓你病情緩和,沒想到半年過去你的病非但沒減輕反而加重了,這叫哀家如何是好?”太後歎氣道。


    “母後何必自責?阿澈的病本就該在清河府靜養,母後準許他回去病就會好了。”玉翼寒嗤笑一聲說。


    太後聞言神情一冷,瞥著他說:“陛下的意思哀家明白,哀家何時不準他回去了?隻是那會兒天氣越來越冷,哀家不忍他在途中受寒勞累才想著等到天氣暖和了再讓他回去。陛下認為不可?”


    “母後打算現在讓阿澈回去?”


    “正是!”太後對玉輕寒說道:“阿澈,過些天暖和些就啟程回清河府吧!你在建安也半年有餘,清河府的臣子百姓也該想你了。”


    “兒臣這就開始準備。”玉輕寒淡笑著說。


    “玄兒回南越的時候哀家和陛下賞賜了不少東西,阿澈你想要什麽?”


    玉輕寒握掌成拳輕聲咳嗽起來,眼角餘光輕掃過一邊低頭跪坐伺候的沈安然,嘴角輕揚一下,說:“母後曾提過要為兒臣賜婚,可是兒臣深知自己的病難以治愈恐怕要有違母後好意了。若說要什麽賞賜,兒臣倒有一樣想要的。”


    “哦?說來聽聽。”


    玉輕寒狀似不好意思地咳嗽兩聲說:“兒臣身體雖然羸弱,可還是戒不掉飲酒作樂的習慣,喜好歌舞絲竹,但清河府雖說人傑地靈偏生沒有這一方麵的好手。兒臣想請求母後賜我歌姬舞女和善鼓琴之人,也好在兒臣有生之年得償心願。”


    玉翼寒聽到他所求賜的竟然是些無用的不禁皺眉,太後反而眼中帶笑麵上憐惜地拉起玉輕寒的手心疼地說:“皇兒說的什麽話?你這身子再怎麽不濟也不許走在哀家前頭,你要什麽哀家都給你就是,隻望你日子過得舒心,這也是先皇為何把清河府賜給你作為封地的原因啊!”


    這些話聽著多麽的溫暖貼心,可謂母慈子孝。可是沈安然卻聽出了別樣的味道,先不說玉輕寒在清河府那些年是不是過得舒心,太後重提先皇封地一事倒顯得她一直覺得清河府不該落在玉輕寒手中一般。若不是先皇早有旨意誰也不許動清河王的封地,這會兒玉輕寒恐怕回的不是清河府而是不知哪個貧瘠野蠻的偏遠地帶吧!可見盡管太後對清河王要比其他藩王都要親厚,可心裏還是提防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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