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一邊專心撫琴一邊留意著玉輕寒,今晚的玉輕寒似乎和平日的沒什麽區別,依舊懷抱美人漫不經心地喝著杯中的酒。前些天他才病得臥床不起,才好轉了沒兩天就開始糟蹋自己,他到底是有多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君玉在旁為什麽不勸止?她真想立刻上前拿走他手中的酒杯,讓他回去重華殿好好歇著。可是,她不能這樣做,現在她隻需要配合好他就好了。眼見他咳嗽起來,她的眉頭忍不住跟著皺了皺。


    “妖孽,我要殺了你!”忽然,一名披頭散發的女子不知從何處衝了出來撲向沈安然。


    事出突然眾人都未及反應,琴音戛然而止,沈安然被披頭散發的女子用匕首挾持了。沈安然先是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鎮靜下來,她認出那名女子正是幽蘭閣的尤美人,不久前她就被清河王宮裏的妖怪嚇瘋了。隻因她已經瘋癲反而沒有人去管她使得她的行動更為方便,她不知什麽時候潛藏在勤耕殿內,隻等著機會一到就要行凶。她握著的匕首緊貼著沈安然的脖子,目露凶光掃視一眼圍上來的侍衛,緊接著目光一轉看向玉輕寒,唇邊噙著一抹瘋癲的笑。


    “我要殺了你!”尤美人轉著匕首陰森地說:“到處都是妖怪,是你這個妖孽放出來的吧?”


    “不,尤美人,這裏沒有妖怪,你看錯了!”沈安然盯著匕首鎮定地說。


    “你才看錯了!這裏有妖怪,到處都是妖怪!白色的皮毛,綠色的眼睛……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她指著逼近的侍衛。


    “都退下!”玉玄寒急呼。這個瘋女人的匕首貼得太近,稍不留意就會傷到沈安然,他決不能讓她傷害到她的。


    侍衛猶豫地望向玉輕寒,得到他的默許才散開了些。


    “尤美人,放開她。”玉輕寒緩緩地走向尤美人,神情淡淡並無緊張之色。


    尤美人看著玉輕寒忽然悲傷地說道:“國主,你為什麽要讓人來殺我?是因為這個女人嗎?”


    “本王並沒有要殺你。”他來到距離尤美人三步之遙停了下來,伸出好看的手來,說:“乖,把匕首給本王,傷到了美人我會傷心的。”


    尤美人看看他,看看沈安然,又看看周圍的人,猶豫著要不要把匕首給他。正當她猶豫的時候,玉玄寒瞧準了時機迅速出手劈向她的肩,使得她不得不鬆開了沈安然的同時匕首也脫手落地。玉玄寒為免沈安然再受挾持,連忙將她拉到身邊。尤美人失去了匕首和人質,侍衛立刻將她押了起來。她瘋狂地衝著沈安然大喊大叫完全沒有了理智。


    “妖孽,你不得好死!你是細作,是你挑唆麥甜她們,讓她們自相殘殺的。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其他人聽了尤美人的話都開始交頭接耳,他們多少有耳聞清河王後院的事情,對於沈安然是細作這一說辭倒是新鮮得很。沈安然是建安來的女樂,要是說她是細作倒也有些道理。現在他們就想看看清河王是什麽態度,他的態度決定了沈安然的身份。


    沈安然聞言冰冷地盯著癲狂的尤美人,她的神智像是瘋癲但說出來的話毫不含糊,她是真瘋還是假瘋?再看玉輕寒他臉上雖然依舊平靜,但清澈的眼眸已經隱約看到了寒氣,可他的嘴角仍然優雅地上揚好像聽了一個笑話一樣。盡管他的表情在外人看來有點莫名其妙,但沈安然隱約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安分。


    “賜鶴頂紅!”他的聲音不疾不徐不溫不火,就像是在和別人談論今天的天氣是否晴朗一樣平常。


    眾人不約而同愣住了,他並未對尤美人的話多做思考就要將她賜死,是他以為尤美人的話是瘋言瘋語不足以相信還是他對沈安然的迷戀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別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不管是哪一個可能,唯一不變的是他賜死了尤美人。正在大家都為玉輕寒所下的命令而愣神的時候,尤美人忽然掙脫了侍衛的鉗製拔出身上另一把匕首正轉過身去的玉輕寒!


    沈安然見她掙脫侍衛的那一刻便不顧一切地掙開了玉玄寒的手衝向玉輕寒,整個人貼在他背後接下了尤美人刺下的匕首。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很多人都未及反應,玉輕寒隻感覺到有人撞在他背上,接著就聽到了驚呼看到眾人驚恐的表情。他緊抓住那一雙要滑下的手緩緩地轉身接住了沈安然下滑的身體,整個人瞬間陷入了冰冷之中。匕首自她的背部插入穿過了胸口,鮮血不斷地往外湧出,而她嘴角含笑隻看了他一眼便閉上了。他的心停頓了,聽不見周遭的聲音,看不見玉玄寒當場將尤美人擊斃,也不知道君玉正焦急地要他鬆開沈安然,他隻知道要抱緊她不讓任何人靠近傷她分毫。


    “滾!”他低低地冷吼,讓想要上前的人不敢靠近。


    玉玄寒看著不同尋常的玉輕寒心裏一陣難過,再看麵無血色的沈安然時他的心更是揪了起來。他慢慢地靠近玉輕寒想要從他手中把沈安然接過,可是他才靠近一點就接收到玉輕寒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射向他。他愣了愣,繼續慢慢靠近。


    “皇兄,快把安然交給我們,她需要及時救治!”眼看沈安然的傷口血流不止玉玄寒心急如焚,偏偏這個時候玉輕寒仿佛驚嚇過度硬是不肯鬆手。


    君玉知道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急得大聲道:“再不救她就會死了!表哥,我們不會傷害她的!”


    玉輕寒好像把她的話聽進去了,抱著沈安然緩緩地站起身來,麵無表情地看向君玉說:“跟我來!”


    君玉心中一喜連忙跟了過去。玉玄寒也跟了去。好好的洗塵宴因突如其來的變化草草收場,張儀再一次擔當起收拾爛攤子的角色遣散官員命人收拾好現場。今日的刺殺實在蹊蹺得很,處處透著詭異,恐怕最近幾日他都無法安眠了!他不由得歎了口氣,想想他也快要當新郎倌了,怎的就命苦到大婚前還不能好好休息?


    玉輕寒抱著沈安然回到重華殿,把沈安然放在床上後便坐在床邊看著君玉替她療傷。君玉嫌他在場不方便,硬是把他轟了出去和玉玄寒他們待著。門外玉玄寒心急地等著,看到玉輕寒被轟出來便上前扶他坐下。在他看來,玉輕寒現在的情形還在驚嚇中未回過神來,否則怎麽會麵無表情呢?他們雖然經曆過無數的暗殺,可是那麽接近的玉輕寒沒有經曆過,被嚇得不輕也是正常的。


    “皇兄,沒事了!歹人已經被我殺了。”他拉起他的手發現他在微微的顫抖。


    玉輕寒看著衣衫上的血跡心頭一震,這是沈安然的血,要不是她現在躺在裏麵的就是他。他沒有看玉玄寒,沉聲對齊豫道:“讓君然立刻回來!”


    齊豫看一眼一直低著頭的姚冰瑩轉身離開。


    “唉,不知安然傷勢如何呢!”玉玄寒身後的女人擔憂地說道。


    左小萱諷刺地睨她一眼,譏諷道:“看不出來平日隻會關心主子的人現在倒是會關心起奴才了。”


    “安然是我的好姐妹,左小姐可以不喜歡我,但不能誤會我對安然的一片心意。”


    “倪青雉,你能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了我?”


    “你……”


    “夠了!”玉玄寒冷冷地地喝一聲。這兩個女人一路上就沒完沒了地拌嘴,到了現在還在那裏給他添堵,真想把她們都趕走。“閉上你們的嘴!”


    左小萱和倪青雉各自看著對方輕哼一聲別過臉去。


    “皇兄,怎麽太醫還沒來?”玉玄寒發現竟沒有一個太醫出現。


    “君玉就夠。”玉輕寒捏緊手中的玉如意,一顆心慢慢平靜下來,目光裏的寒意消褪了。


    君玉,那個君家四小姐。玉玄寒記得在建安的時候見過一麵,當時隻顧關心玉輕寒的病情也沒有留意,想不到這一次又碰上了。知道裏麵的是君玉他的心也稍稍放下了,濟世山莊的本事他是領教過的,君四小姐更是個中翹楚。可是,他的心也隻稍稍放下了一會又提了起來,因為他看見一盆盆的血水從裏麵端出來。他抓住一名宮女急問:“怎麽樣?”


    “沈女樂血流不止,君公子正在想法子止血。”


    玉輕寒渾身一抖捏著玉如意的手指更用力,玉玄寒不敢相信地瞪著眼睛,大聲道:“需要怎麽做你告訴我!”


    “奴婢……奴婢不知……”宮女被他嚇得哆嗦起來。


    “皇兄!”玉玄寒放開宮女改而看著玉輕寒,他希望玉輕寒能讓他進去看一看。“讓我進去!”


    玉輕寒緩緩地抬起頭,淡淡地望著他說:“阿玄,相信君玉。”


    “怎麽相信?安然現在血流不止,再這樣下去可就沒救了。她是沈家最後的血脈,我斷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他激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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