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不作聲,他便以為她不再跟了就提步走進寒冷刺骨的雪洞。雪洞裏堆滿了千年不化的積雪冷得人腦袋發麻,他穿著數件天蠶絲織就的衣衫固然不會感到太冷,可一般的禦寒物件根本不能抵禦這裏的嚴寒。走著走著他忽然隱約聽見一聲噴嚏,他以為自己錯覺便也不理會,誰知不多時又接連聽到噴嚏聲,他不由得回頭看去。隻見一丈開外渾身發抖的沈安然一邊打噴嚏一邊連忙閃躲到旁邊以為這樣就可以不被發現,她這一幼稚的舉動使人發笑,但玉輕寒一點都笑不出來。


    “你跟著來做什麽?是不是嫌命長?”他緊盯著她惱怒地說道。


    沈安然的牙齒在打架,默不作聲地雙手抱臂摩擦著,這樣的舉動一點都不能讓她感覺暖一些。僅僅一件天蠶衣根本就不足以抵禦雪洞的嚴寒,她開始懷疑黃瑛他們要她跟進雪洞的意圖,要是為玉輕寒出氣的話那就成功了。玉輕寒見她不說話便轉身繼續前行,心想她受不了就會自動出去了。可是,身後隔三差五的噴嚏聲告訴他她一直沒有離開的意思。走著走著他心亂如麻,又惱又擔心,再一次轉過身來盯著她。


    這一次他不再說話隻是盯著她,而她站在那裏看著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揉了揉凍紅了的鼻子說:“我有話跟你說。”


    “可以等我出去再說,你現在馬上離開。”


    “不,外公讓我跟著你的。”她走向他,又說:“我不會一個人走,除非你也一起離開。”


    “你非要如此執拗?”


    “是!”


    玉輕寒看著眼前的女子心頭一軟,暗歎一聲脫下身上的袍子披在她身上道:“穿上!”


    “那你呢?這裏很冷!”說著她又打了個噴嚏。


    “你也知道很冷?外公他們分明是要作弄你,隻有你這笨蛋才會相信他們。既然你已經跟到這裏就留下吧!”他滿嘴都是責備,但舉動上卻出奇的溫柔,捉起她的葇荑放入懷中捂著。


    冰涼的雙手立刻被溫熱所包圍,她情不自禁順勢輕輕靠進他的懷裏,低聲道:“阿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氣你的。”


    玉輕寒聞言禁不住輕歎一聲,說:“我知道。”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不答應外公的提議?是我不夠好,你不喜歡?”她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心裏緊張得很,“還是……你心裏有別的人?”她可是沒有忘記曾在重華殿看到他畫一名女子的背影,那女子必定在他心裏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才會化作筆下的丹青的。


    劍眉輕蹙,低頭望著她說:“不是你不夠好,而是我暫時無法作出任何的承諾。如今大秦岌岌可危,天下大亂,我又如何有心思考慮兒女私情?”


    “我明白了。”她淡淡地一笑,隻要不是因為他不喜歡她而不肯與她結為連理那就放心了。“當時我隻覺得羞惱,你怎麽可以拒絕呢?”


    “我沒有拒絕。”


    “也沒有應允啊!”


    玉輕寒揚起嘴角,舉手彈一下她的額心,道:“你真的動心了。”


    “我不得不對能為我不顧生死的男人動心。”她坦白地表露自己的心跡,且十分堅定這顆心再也不會改變。


    他隻是輕笑一聲卻不再言語,世上不會隻有他一人為她不顧生死,她的心是否也會為別人而跳動?


    抓緊她的手繼續前行直至來到雪洞的盡頭,一處奇異的地方。沈安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因為在這滴水成冰的地方竟然能看到一泓冒著白煙的溫泉從洞頂的壁上形成一簾小瀑布流到一個偌大的池子裏。池子周圍長著許多奇花異草,甚至還能看到一些透明的小動物在其中活動,這簡直是奇跡,這麽冷的地方怎麽可能還有動植物生活?池子旁邊有一張冰床,上麵光滑如鏡可以清晰照出人的容貌,床上疊起一張被子,顯然是準備了給玉輕寒的。


    “這裏真神奇,極寒之處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她環視四周驚歎道。


    “每年我都要在此靜修十日,一般人在這裏待上十日肯定受不了,但對我來說卻是好事。”玉輕寒把手中的東西放到一邊。“你不知情況跟了來,受了苦可不要哭鼻子,仔細把我給你的袍子穿在身上不要脫下,否則我不保證十日後你還能安然無恙。”


    “明明你的身子比我還弱,怎的反而教訓起我來了?”她不滿地吸吸鼻子。


    玉輕寒斜乜她一眼道:“看來讓你跟來真的錯了。”


    沈安然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環視一下周圍不知該做些什麽才好。玉清寒盤膝坐在冰床上閉上了眼,淡淡地說道:“笨蛋!坐到池子邊上,那裏很溫暖。”


    她聞言兀自笑了笑,就算他再怎麽裝作冷淡都是沒用的,從剛才開始他的關心就赤裸裸地表現出來了,舅母說得真對,隻有兩人平靜下來才能好好兒相處,把話都說清楚。坐到池子邊果然感覺到十分溫暖,這一泓泉水真是來得奇怪,濟世山莊果然如外界傳聞的那樣神奇,單單這一個雪洞就夠讓人驚奇的了,往後還不知有多少讓人驚奇的事物呢!她伸手探了一下水溫,那池子裏的水竟有些燙手。於是,她脫了鞋子把腳泡在水裏享受難得的溫暖。池子周圍的奇花異草散發著淡淡的幽香,聞多了讓人身心放鬆,那些小動物極少動一下,隻是偶爾挪一下位置,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留意到。


    雪洞裏靜悄悄的,兩個時辰過去了,沈安然的腳早就擦幹水穿回鞋子裏了,而玉輕寒也不再打坐拿出籃子裏的幹糧準備進食。餅子凍得硬硬的,酒水也冰涼得很,他把酒瓶子放到池子裏溫著,坐在池子邊就著餅子喝酒。沈安然嚼著硬梆梆的餅子覺得難以下咽,拿過他手中的酒就喝。


    玉輕寒驚訝地看著她,說:“何時學會了喝酒?”以往她可以一口酒下去就嗆個半死的,現在反而喝了兩三口下去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你說過的,要學會喝酒。”她擦一下唇邊的酒把酒壺遞回去。


    玉輕寒輕笑一聲,這些話是他和她第一次出宮的時候說的,好記得和劉靜苑喝酒的時候她擔心他的身子就搶了他的酒喝把自己給灌倒了,也幸虧灌倒了才不知道那一次凶險的遇刺。


    “再多喝兩口吧!酒喝多了能夠暖和些。”


    “你不怕我會喝醉嗎?”


    “喝醉了倒好,免得你在這裏無所事事感覺無聊。”


    “你是怕我影響你靜修吧?”


    “知道還說?”


    沈安然拿著酒瓶仰頭又喝了兩口,這下子酒在她體內躥了起來,臉頰嫣紅如雲霞,頭一重便歪在他肩上了。玉輕寒知道她開始醉了,拿過她手中的酒瓶也和了兩口,這一次帶來的酒十分的好喝,該是君無忌收藏了許久的美酒。也不知是酒的問題還是旁邊那些奇花異草的香氣有問題,漸漸的他也開始感覺到血液沸騰起來,完全不似平日喝多了酒的感覺。而此時,微醺的沈安然也開始不安分了,螓首不斷地往他的頸窩裏鑽,櫻唇不經意擦過引起了格外明顯的躁動。玉輕寒立刻意識到她不僅僅是醉了那麽簡單,而自己也掉進了君無忌精心布下的陷阱裏。


    “安然,醒一醒!”他捧起她滾燙的臉蛋輕喚道。


    沈安然杏眼迷離,看著玉輕寒不自覺嫵媚地笑了起來,抓住他的雙手嬌憨地說道:“怎麽那麽熱呢?阿澈,我好熱啊!”


    玉輕寒強壓住身體內流竄的熱流和躁動,焦急地說:“安然,什麽都不要想,靜下來就不熱了。乖,很快會沒事的。”


    “不,真的好熱!討厭,這裏明明是雪洞啊!”她的柔荑禁不住要扯開衣襟,好像這樣就可以緩解那股奇怪的熱量一樣。可是,根本不是這樣,當她情不自禁靠進玉輕寒懷裏的時候更是如此,心底猛地生出了一股渴望,以致她混沌之中仍十分想要親吻他。“啊,阿澈,我要親你!”


    猝不及防,溫軟的薄唇便被她所擒,一下子熱血一股腦地往腦袋裏衝去。他猛地推開她,卻不想她整個將他撲倒,比平日還要紅潤的櫻唇如影隨形而來。她好不甘心,親到他是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啊!可是,他為什麽要躲避?他越是躲避她越要親他,仿佛那就是一個遊戲,隻要親到他就算是贏了。


    “唔!”玉輕寒悶哼一聲,萬萬沒想到會有被弱質纖纖的沈安然撲倒的一天。麵對沈安然,溫香軟玉在懷就算是平日也會動了欲念的,更何況在此情此景呢?當她結結實實地觸碰到他的唇時,他終於體會到什麽叫做天雷勾動地火了。難以言喻的感覺一股腦地往腦袋上躥,躥得他的理智土崩瓦解,情動如潮瞬間攻城掠池忘乎所以。


    不依不饒的嬉戲攪動了滿腔的熱情,整個雪洞彷佛一下子進入了炎熱的夏天一般,即使赤身裸體也不再感覺到一絲的寒冷。身上的衣衫七零八落,相貼的肌膚緩解了一刹那的躁動卻又迎來了更猛烈的渴望,就像是沙漠裏饑渴的行人一樣,一口的清泉非但緩解不了焦渴反而讓焦渴的感覺來得更清晰。不管是酒的作用還是沈安然本身的吸引力,抑或是別的原因,玉輕寒觸碰到她的肌膚的那一瞬間就連最後一絲理智都被占據了。彼此的每一個動作,每一記眼神,每一縷呼吸都能讓燃燒著的欲望燒得更烈。簡單的觸碰已經不足以滿足彼此的渴求,隻有更進一步才能獲得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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