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藍抱著膝蓋坐在矮凳上,癡癡地望著許仙哥哥家的方向,心思凝重。


    手裏把玩著一粒念珠,這是老乞丐給她的飯資,那個奇怪的老乞丐,每次吃完餛飩,就會給她一粒這樣的念珠。


    很普通的念珠,靈隱寺的菩提樹下就能撿到。


    但小藍一點也不介意老乞丐用這個念珠作為飯資,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取下腰上的小荷包,把那粒念珠放了進去。


    已經有小半個荷包的念珠了,等湊夠一百零八顆,就串起來送給許仙哥哥。


    然而一想到許仙哥哥,小丫頭的臉上,又爬上了一臉愁容。


    許仙哥哥又被娘親趕走了,心中很是苦惱,娘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呀。


    可自從前一陣子許仙哥哥開了藥鋪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甚至還說許仙哥哥的藥鋪不是正經藥鋪……


    還有許仙哥哥也變得很不一樣,以前雖然也經常來吃餛飩。


    可經常是過來好幾回,才能憋出一句話,跟現在的許仙哥哥,好似換了個人一般。


    不過小藍還是喜歡現在的許仙哥哥,會逗自己笑,還會幫自己洗碗,可是娘親卻不喜歡現在的許仙哥哥,這讓她很是苦惱。


    此時的許仙也很苦惱,準丈母娘鐵了心要把小藍嫁給金錢。


    明天開始,是不是把金方的零售價再往上提上一提?


    “姐……!我回來了!”


    “漢文回來了呀,幫姐姐把院子裏的搓衣板拿進來。”


    姐姐的搓衣板有好幾個功能,洗衣服和維護法度,以及聲張正義。


    聽老姐此刻慈祥中帶著一絲憐憫的語氣,顯然是打算維護一下她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


    然而今天的許仙一點也不擔心,解下腰上的一包銀子仍在桌上,臉上的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哪……哪來的?”


    許嬌容看著桌上好大一包銀子,嚇得臉色都發白了,許仙是個什麽樣的人,她還不清楚,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賺來這麽多錢!


    “嫂子……!禍事了!”


    果然,還沒等許仙開口解釋,縣衙的衙役就拎著一副鐐銬上門了,許嬌容見狀,頓時兩眼一翻,搖搖欲墜。


    “姐姐!你怎麽了!先別暈啊,這一定是個誤會!”


    許仙趕忙伸手扶住,這事有欠考慮,應該多截留一點私房錢的。


    還有這梁大哥也真是的,就不能表達的含蓄一點嘛。


    等等……誰禍事了?難道是姐夫出事了?!


    “梁大哥?你說誰禍事了?”


    “是呀,梁家兄弟,禍什麽事了?”


    “有人上衙門告狀說許小哥兜售假藥,縣尊大人現在吩咐我過來拿人了。”


    “兜售假藥?漢文?你拿了什麽賣給人家了?”


    許嬌容聞言,臉色又是一白,果然還是這臭小子惹禍了,也不知是賣了什麽東西,不但坑來這一大包錢,還把人給吃出事了。


    這藥鋪,能隨便賣藥的嘛,即便是作為保健品售賣的藕粉,每次她都是要親自嚐過,才會拿到藥鋪上去的。


    “沒有呀,今早上就來了幾波人買走幾斤藕粉。”


    店裏能賣的,也就那些藕粉而已,其他幾樣東西,根本就是擺出來裝門麵的。


    應該是了,已經滯銷了好幾天的藕粉,一下子就被人買走那麽多,問題肯定就是出在這裏了。


    隻是不知道這藕粉為何就被歸類到假藥那裏去,這就有點疑惑了。


    西湖藕粉,是皇家欽定的貢品,生津開胃,養血益氣的功效世人皆知,當作滋補保健品售賣,並無不妥。


    “嫂子放心,若真的隻是賣了幾斤藕粉,這事就沒啥問題,不過許仙還是得過去一趟,你看……?”


    “定然是哪個缺德的因為前些天的事過來訛錢了!走漢文,姐跟你一道過去理論!”


    一想到可能會被人訛錢,許嬌容瞬間就變得鬥誌滿滿,非常霸氣的將許仙往身前一推。


    甚至要求差役梁大哥把許仙拷起來,這樣還能博一點同情分。


    “這可使不得,這鐐銬也就裝個樣子的,哪能真給小官人銬上。”


    “還是銬上吧梁大哥,這輩子估計也沒機會戴這玩意了,很想試試是啥滋味。”


    “對!給他銬上,也好長個記性!”


    “這……唉!好吧。”


    梁衙役的三觀感覺有點要承受不住了,主動要求夾鐐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隻是不戴不知道,一戴嚇一跳,這年頭的鐐銬,竟然如此沉重,而且邊邊角角打磨的也不夠光滑,一戴上去許仙就後悔了。


    但話既已出口,也不好立馬認慫不是,怎麽說咱也勉強算半個狼人,這點體驗,還是承受得住的。


    戴著鐐銬一路穿街過巷,沒走多遠,身後就墜滿了街坊上的吃瓜群眾。


    許家小哥又惹事了,又有熱鬧可以看了,而且這一回更猛,是被衙役銬走的!


    於是許仙一路走一路與新加入隊伍的街坊拱手致意,隊伍也愈發的龐大起來,議論紛紛,臉上還洋溢著喜色?


    許家小哥最近持續霸榜西湖區熱搜榜,而且每次都是很新鮮的話題,太歡樂了。


    去縣衙的路還是有一點遠,沿著北山道一直往東過錢塘門,還要走過幾個街口才到錢塘縣縣衙。


    到縣衙的時候,身後相隨的吃瓜群眾,差不多已經到了一個萬人空巷的規模,很是壯觀。


    不過絕大多數人純碎是來湊熱鬧的,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就開始議論。


    議論來議論去,就得出了一個藕池命案已經告破的結論,這下倒好,幾乎把半個錢塘縣的市民都給引了過來。


    密密麻麻的吃瓜群眾,從縣衙大堂外的曬場,一直擠到縣衙外的大街上,蔚為壯觀。


    縣衙的陳設,幾乎跟旅遊景點裏看到過的情景沒啥區別,一座透露著莊嚴氣息的大殿。


    明鏡高懸的大牌匾下麵,坐著一個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公堂兩側的衙役,杵著一根水火棍,嘴裏唱著威武不能屈。


    不過倒也不用跪著喊大人民女冤枉啥的,進入大堂之後,梁大哥甚至還取下了許仙手中的鐐銬。


    幾位原告早已經在大堂等候,一看到那幾個原告,許仙心中就已經了然了,這不是前兩天剛剛在餛飩店裏吃癟的那幾個小年輕嘛!


    原來他們打擊報複的手段竟然是這樣子,誣陷自己賣假藥?


    私售假藥也是個不小的罪名,倒也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


    隻是他們恐怕不知道自己這藥鋪與尋常藥鋪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的吧?


    自己這藥鋪,嚴格點來說,其實並不是藥鋪,不過就是一個出售保健品的尋常鋪子而已……


    因此,當許仙看到他們的第一眼時,就已經有了足夠讓他們再次吃癟的主意。


    而且這一回,恐怕要更熱鬧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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