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久久無有應答,城隍老爺皺眉再問。


    “稟……稟城隍,查……查無此人……”


    “怎會查無此人?!”


    城隍聞言不禁提高了音調反問了一句,說話間探頭看向立於下首的許仙,當即便是一驚。


    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定睛再看。


    沒有看錯,神魂與神魄俱在。


    這恐怕又是一個用某種密法隱藏住了自身身份的修道之人


    如今凡間修道盛行,有不少修道者,因為沒有在陽壽盡前證位仙界,就會用某種不為人知的密術,混淆陰陽,隱藏住自身身份。


    妄圖以此騙過陰司判官,爭取更多的時間,尋求最後一絲證道飛升的機會。


    像眼前這個人,應該就是在使用密法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導致肉身損毀,無法還陽。


    而且腦子似乎也不好使了,竟然會主動找到這城隍廟來。


    “稟城隍,此人名叫許仙,生前被奸人所害,乃是我二人在於城外湖心亭所遇,因此一並帶來……”


    範無救上前如實稟報。


    “即是如此,為何查無此人?”


    城隍聞言,再度開口問向一旁的文吏,心中卻已有了定論。


    像這種無視天庭律法者,一般都是扔到煉魂爐中燒烤了事。


    許仙聽他們說沒有自己這個人的任何記錄,心中也同樣疑惑不已。


    心說雖然我的確不是那種許仙,但原來那個許仙的戶口總得有個記錄的吧?


    怎麽能說查無此人呢?眼見自己又要被劃入到孤魂野鬼的黑戶行列,連忙上前一步主動表麵身份道。


    “稟城隍,鄙人姓許名仙,乃錢塘縣人士,家住城外寶石山下北山道。”


    “嗯……那便押後待判吧。”


    又是一個押後待判?


    好像這個城隍老爺隻會用這一套章程,既沒說要押往哪裏,也沒說要如何個判法,甚至也沒有核對身份信息意思。


    就這麽隨隨便便的給安排了,這似乎有點不太靠譜啊,許仙有些茫然。


    其實他的要求很簡單。


    要麽遣返原籍,滾回原來那個美好的現代世界,要麽在這裏弄個永久居留權,都是可以的。


    “敢問城隍大人,這個押後待判可有什麽說法?許仙會被押往何處?如何判處?”


    “休要多言,本官隻負責勾畫生死,定判陰陽之事,自然交由陰司判官定奪,來人呐,將此人押下。”


    很傻很天真的許仙感覺這話似乎也沒什麽問題,除了感覺這一套勾畫生死的程序有點多餘。


    按先前之所見,拘來的靈魂,直接押往地府就可以了嘛,何必來這城隍廟走一朝。


    看來這地府的機構也很是臃腫的,不過也難怪,這裏的所有崗位都無有退休一說,幾千幾萬年的累積下來,沒有擠死個鬼,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由此又想到那天庭的狀況,應該也差不多吧,這都多少萬年了,向來都是隻上不下。


    而且連小貓小狗小蛇小兔都有機會上天,雖然說上天條件非常苛刻。


    像小白小青那樣的小蛇,需要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地累積上千餘年的功德,才有那麽一丟丟的機會上天謀得一個小官。


    但也架不住千萬生靈日積月累地往上麵擠啊!


    世間生靈何止千千萬,即便千萬分之一上天的概率,也會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


    如此看來,那天庭的生態環境,應該是已經非常艱難了。


    這麽一想,天庭規定各仙家之間嚴禁談婚論嫁的這一律法鐵條,似乎也能說得通了。


    你說這天庭要是開放自由戀愛,自由婚姻政策,那恐怕每家每戶都能組成一支軍隊了吧?


    所以咱就不上去湊熱鬧了,安心在下麵做個小市民,娶個小藍生個小孩,安安心心地過小日子。


    待判就待判吧!


    人生地不熟的,也沒啥好說的。


    這便走一步算一步,去地府看看也好,多少也能增加一點人生閱曆。


    哪知剛想回頭與謝範兩位大哥道個別,就見一旁的站班衙役中行出一人。


    眼前黑影一閃,一條異常粗壯的鐵鏈便套了過來。


    許仙躲閃不及,下一刻,就見那條粗壯的鎖鏈已經被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後……


    然後就見鎖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一寸地開始往下沉。


    自雙肩位置開始,慢慢沒入自己的身體,滋滋地冒著白煙,隱約聞到有焦糊味散發出來。


    一時間,堂內眾人鴉雀無聲,周圍空氣仿佛是被凝固了一般。


    許仙傻眼了,那名扔鎖鏈的站班衙役看傻眼了,城隍及一眾屬官也看傻眼了。


    隻過片刻,那鎖鏈就已經完全沒入了雙肩。


    但由於角度的關係,鎖鏈並沒有從胳肢窩掉出來,而是繼續朝著胸口的位置緩緩滑落。


    許仙被嚇得一動都不敢動,好在身體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麽異樣,隻是這場景,太特麽滲人了!


    又往下滑落了一點之後,鎖鏈似乎是遇到什麽阻力,滑落的速度變得慢了不少。


    許仙強定住心神,緩緩抬頭,苦著臉對那城隍老爺說道。


    “城隍大人,許仙無過,何故下此重手啊這……!”


    站在許仙身後的謝必安此時也醒過神來,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稟大人,這許仙確實是錢塘縣人士,方才回返途中我二人曾……”


    話剛說了一半,又被範無救給接了過去。


    “……我二人曾路過許仙家宅。”


    話音剛落,隻聽得啪嗒一聲,那條套在許仙身上的鎖鏈,竟然已經完好無損的穿過了許仙的身體,掉落在了地上。


    許仙也被嚇得往後跳了一步。


    急忙伸出雙手,在胸口處一陣狂掏,確認身上並無異樣,這才大鬆了一口氣。


    堂內再次變得鴉雀無聲,這條鎖鏈可不是一般的鎖鏈,乃是陰司地府專門用來押解靈魂的鎖魂鏈。


    等閑靈魂一旦被這鎖魂鏈套住,哪有輕易掙脫的道理。


    可此時用在這個許仙的身上,似乎失去效用?


    看來還是一個道行不淺的偷道者,城隍老爺見狀,正想召喚出更加勇猛的哼哈二將前來捉拿許仙。


    又聽謝範二人竟然出言為這許仙開脫,且言辭含糊,神情閃爍,


    這其中定然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啊!


    好膽凡人,竟然勾結起了自己的勾魂二使,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遂轉眼看向立於下首的謝範二人肅然道。


    “你二人回返途中還做了什麽?還不從實招來,謝必安!你來說!”


    “沒……沒……沒……”


    謝必安此人天生不會說謊話,就連一個最尋常的托詞到他那裏都是萬難出口。


    “休要狡辯,從實招來!”


    城隍老爺又是沉聲一喝。


    “隻是……隻是相助許仙托夢其家中親眷。”


    “好膽無常!膽敢私自溝通陰陽,你二人知罪否!”


    “呃……屬下……屬下知罪。”


    謝必安與範無救兩人聞言,頓時嚇得一哆嗦,腳下一軟就跪了下來。


    “既如此……左右何在,將謝範二人拖將出去,杖責三百,以儆效尤。”


    “三百……!”


    不等左右出班,許仙便嗷地一聲跳了起來,姐夫被杖責了二十下都差不多被揍成糊糊了。


    這三百下挨下去,還不得被攪成稀粥,真當不是活人就打不死的了嘛!


    況且這謝必安與範無救怎麽說也都是因為自己才受此牽連,責罰他二人,不就是等於在打自己的臉嘛,這如何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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