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來覆去睡不著。


    半夜爬起來噓噓好幾回,還默寫了兩篇帶有濃重傷感情懷的古詩,想把心中的委屈釋放出去。


    但終究隻是徒勞。


    濟顛大師的幾句瘋言瘋語,像一柄重錘,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朝著你的腦殼上敲下來。


    隻聽得哐當一聲巨響。


    再睜開眼來,眼前是一片迷茫。


    那碗不是我的?


    那碗裏的餛飩才是我的?


    這一碗餛飩也別有一番滋味?


    還讓我不要著急,慢慢吃?


    慢慢吃什麽?什麽可以慢慢來?


    他以前還說過一些什麽來著?


    這事情怎麽越想越覺得冷嗖嗖的呢?不會都知道了吧?


    要不真的去買兩尊老君像過來?


    然後再去靈隱寺放把火?


    先主動站隊?


    不行,去靈隱寺放火太造孽了。


    不知道他們是準備合起夥來坑我,還是各有各的小算盤?


    如果是兩邊各有各的小算盤,那情況可能會好一些。


    對了,還有地府,那就是三邊了,不知道崔判官給的那腰牌,又是何用意?


    照小白的說法,就這麽一塊金牌,就能號令地府萬千鬼卒?


    他們為什麽要給我這麽大權利?


    賣好?讓我站他們那一邊?


    讓我去作大死?再去掀一回靈霄寶殿,他們好趁機撈點好處?


    還是別有用意?


    摸出金牌細細打量,上麵一隻猙獰的鬼頭栩栩如生,藏在懷裏這麽久了,摸上去還是冰涼冰涼的。


    完全不符合常理。


    對這陌生的世界,了解的還是太少了,之前還覺得就這樣混吃等死也挺好的。


    隻是如今接連發生的一些事情,才終於知道自己麵對的,絕不緊緊是一段孽緣那麽簡單。


    此時的許仙甚至覺得。


    小白小青她們的事情,於自己將會麵對的未知而言,壓根就算不得什麽,或者說小白也隻是一顆棋子。


    或許可以找謝範兩位大哥了解一下這個世界,他倆每天都要天南地北地走上一圈,知道的應該不少,不知道肯不肯答應泄露一點天機給我?


    “對!謝必安應該會的!”


    謝老哥天生不會說慌……


    摩挲著金牌喃喃自語一句。


    然後耳邊就響起了一個陰測測冷颼颼的聲音。


    “小官人可有事吩咐謝某?”


    “啊!”


    許仙頓時驚得嗖一下彈了起來!


    “小官人莫慌……是謝某失禮了。”


    陰測測的聲音再度響起,抬頭一看,這才發現謝必安已然站到在了麵前,神色乃然。


    顯然很是過意不去。


    “呼……謝大哥哎,你可快把我給嚇死了。”


    許仙呼出好大一口氣,這才稍稍平複些激動的心情,你說這好端端的,房間裏突然出現一個白無常。


    這也太刺激了!


    “小官人恕罪,謝某方才得聞小官人相召,這才急急敢來,不想卻驚擾到了小官人。”


    “哦無礙無礙了,小弟我隻是想不到謝大哥來得這麽及時,一時間有些……”


    唉等等!


    說到此處,許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趕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q彈爽滑,這沒死啊!


    那怎會看到謝必安的,這不是活見鬼了嘛。


    “咳咳……小官人莫驚,並非小官人……咳咳,而是謝某現了真身……”


    謝必安此時也會意到了,小官人應該是無意中才召喚了他的。


    於是就連忙解釋了一番為什麽他能這麽快就趕過來,以及許仙為什麽能看到本不應該看到的東西。


    聽罷謝必安的解釋,許仙也總算是安撫下了砰砰亂跳的小心髒。


    想不到這破令牌還真如小白所說,可以召喚鬼丁鬼卒,不但秒至,而且是活著就能見到的鬼。


    當真神奇。


    這麽說的話,那以後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了?


    不行。


    還是不能亂用,


    上麵的人都盯著呢!


    況且現在還不清楚地府給我這塊為所欲為令的真正用意。


    那就更不能亂用了,越是有用的東西,就越不能亂用。


    略一思索,許仙就已經決定,在沒有徹底摸清楚地府的真正用意之前,絕不輕易動用這鳥牌。


    以後就把這金牌藏在家裏,隻用來召喚謝範兩位大哥過來喝茶用!


    “謝大哥上坐,這茶水……?”


    雖然隻有涼白開,更不知道謝老哥能不能喝凡間的茶,但許仙還是禮貌性地倒上一杯。


    “嗯……多謝小官人。”


    謝必安當然是喝不到凡間的茶水的,卻也沒有推辭,恭敬接過,複又言道。


    “不知小官人召謝某前來有何吩咐?”


    “哎謝大哥你可莫要這樣,許仙與謝大哥以平輩論交,已屬不恭,怎還敢受謝大哥如此禮遇。”


    “嗯……謝某惶恐。”


    可能也是這塊勞什子的鬼王令牌的緣故,今日的謝必安,異常地恭敬,這反倒讓許仙有點不太適應了。


    謝範二人也算是老交情了,從第一回身死,再到陪著自己在姐姐的夢裏走完一生。


    雖然見麵的次數不算多,但感覺上,好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一樣。


    好說歹說,才終於說服他放下忐忑,坐下來好好地拉拉家常說些心裏話。


    許仙也沒問工作忙不忙,自己這樣做會不會耽誤工作什麽的,也沒有提及範無救的名字。


    怕一會提起了他的名字,房間裏就又多出來一個黑無常。


    那樣的話,可就真的要耽誤他們的工作了。


    隨意聊了幾句家常,氣氛稍顯輕鬆之後,許仙才意有所指地言道。


    “謝大哥見多識廣,最近可有遇到一些什麽怪事?或是異動?”


    “嘶……怪事?”


    謝必安聽罷,心說倒是有一件,就是小官人您,還有這鬼王令何等重要之物,鬼王竟會交由您保管。


    不過這話自然是說不出口的,隻能意會,多看了小官人兩眼,以此讓他明白,你就是怪事之後方才言道。


    “呃……不曾。”


    看來天下依舊太平,並沒有妖孽降世的跡象,謝範兩位老哥每天都要天南地北地走上一圈,這消息應該是準的。


    想了想之後,許仙再問。


    “敢問謝大哥之前可曾遇到過如小弟這般……咳咳,與眾不同的……咳咳……的怪人?”


    “額……這個……”


    謝必安聞言,當下便是一震,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幾分。


    小官人家長裏短地繞了好大一圈,終於要問一些非常不好回答的問題了,這可如何是好。


    然而如許仙先前所想一樣,謝必安此人天生不會說慌……


    “謝大哥若有難處,那便……”


    “額小官人莫要誤會,嗯……如小官人這般……咳咳,倒也並非獨一無二……”


    “多不?”


    “呃……這個……不多……”


    “那另一個可是在……?”


    說話間,許仙伸手往那西邊指了指,謝必安見狀,渾身一僵,微微搖頭,沒有說話,隻發出了一聲巨大壓力下才會無意識發出的額額聲。


    好似在承受酷刑。


    “額……”


    這一搖頭的信息量很大。


    是沒在那裏?還是不知道?


    或者隻是在說許仙老弟你別這樣,謝某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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