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宴樓上,白止為寧語斟上了一杯熱米酒,“語兒酒量不好,還是喝米酒好些。”


    雖說寧語不知白止為何知道她酒量不好,但她還是禮貌地說了聲,“多謝白公子。”


    白止無奈地笑了,“語兒,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寧語無辜地望著他,“我記得白公子啊,難道白公子認為我失憶了?”


    他搖搖頭,“罷了,等一切落定我再對語兒道明吧……語兒,你覺得我今日這一身衣裳如何?”


    “白衣勝雪,十分符合白公子的氣質……宛若謫仙。”


    白止笑了,他看著寧語,“你以前就說過,我穿白衣極為俊俏……你送我的這個星漢承麟冠,我甚是喜歡,極襯一身白衣。”


    聽到他這樣說,寧語倒是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兩頰染上了微微紅暈,“白公子,若是沒有其他事了,語兒就先行告辭了,王爺一會就要回府了,語兒還要回府安排午膳。”


    白止苦澀地搖搖頭,“語兒,你不必這樣提醒我,我隻是想來告訴你……我要走了。”


    寧語十分吃驚,“白公子要走?回百越嗎?”


    “是,本來此事是萬萬不可對旁人說的,可……不知怎得,我心裏就是想告訴語兒。”


    寧語頷首,“白公子放心,既然白公子將語兒當作摯友,語兒定不會對旁人說起。”


    “語兒,你要等著我……”


    寧語沒有回答他,這個答案她給不起。


    大皇子府上,吳朗和林庚正在把酒言歡。


    “殿下,來。”吳朗伸出酒杯,爽朗地與林庚碰了個杯,“殿下現在形勢大好啊!”


    “可惜我那三弟,最近一再觸犯父皇的忌諱,多次提及寧致遠……另外還要多謝舅父,讓兵營的班頭故意泄露給他我要兵變,他果然慌了,竟然開始招兵買馬……”林庚搖了搖頭,“父皇那個疑心病,他那麽大的動靜,父皇豈會不知!哈哈哈哈……”


    “也怪那三皇子自己不夠果斷,兒女情長,娶誰不好,非娶了那寧致遠的女兒,還是個庶女!別說寧致遠落了難,就算寧致遠還是丞相,她一個庶女也幫不上什麽幫,還失了孫西豐的這個親舅舅的心……”


    “舅父!我說過,不能這樣說她。”


    “殿下……我以為上次流觴會一事,你已經放下她了……”


    說到這,吳朗一臉警惕地朝周圍看了看,壓低著聲音說道:“你那個王妃……沒什麽其他動作吧?孫西豐絕對並不會放過這個竊取機密的好機會的。”


    林庚嘲諷地笑了一下,“哼,孫西豐那個老狐狸,兩頭吃,他還讓她女兒給我送消息,他就是個牆頭草。”


    當晚,寧語寧淑夫婦,在京郊找了一塊風水寶地,寧語她們為爹爹做了一個衣冠塚,一個比較簡單的墓塚,碑上不敢寫明名號,隻題了兩句詩“古來聖賢多寂寞,一舟獨行三千浪。”


    骨灰壇就安置在了晉王府,設有靈堂。


    一眨眼,年就來了,阿君第一次和爹娘一起過年,第一次要過一個有肉吃的年,於是他異常興奮,整日吵著要上街買花燈。


    寧語磨不過他,再加上他這幾日功課都做的極好,隻好帶著他上街去玩玩。


    “韻兒,你去把辛一和迦南叫來,王爺不準的話,就說是我叫的,一會上街別用馬車了,我們走著去……對了,把阿柯也叫上,她整日在屋裏也挺悶的。”


    “好。”韻兒高興地就要出去,不過似乎又有什麽想不通,折回來問道:“小姐,咱們出去為何還要把哥哥他倆叫上啊?帶上他們兩個糙漢子逛街多沒勁啊……”


    “你這個丫頭,迦南和我說過好幾次了,他一直想出去逛逛,可奈何王爺一直不給他們輪假,正好,我們要出去玩玩,帶一大堆府兵的話,那玩的還能盡興嗎?帶上他們倆一舉兩得。”


    “哦……還是小姐想的周到!韻兒這就去!”


    新春將至,臘月二十五是集市當年的最後一日,之後一直到初五,那些商人農夫門都要歇市過年了,於是今日集市格外熱鬧,大家都想趁著最後一日再上街看看還有哪些忘了添置的。


    街上十分熱鬧,人山人海,孩子騎在父親的肩頭,笑嗬嗬地拿著竹蜻蜓;老婦人眯著眼在布莊前和老板講著那一寸紅布的價,雙方誰也不肯讓一步;饃鋪門前,那熱騰騰的蒸汽源源不斷地從棗山饃上冒出來,活計每抬下來一屜都要喊上一遭“香噴噴的大饃嘍~棗山~大人小孩都喜歡的兔兒貓兒饃嘞~”


    走到一個糖人攤子前的時候,阿君的眼睛一直望那瞟,都走的有五步遠了,阿君還時不時地扭頭。


    寧語蹲下來問道:“阿君,是不是想吃糖人啊?”


    阿君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慌張地搖著頭,說:“不不不,阿君不想吃……不用不用不用……“


    寧語看見他這個樣子,不禁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小時候家裏比較窮困,平時上街爹爹總是問她要不要吃這個,要不要吃那個,寧語心裏想吃,可是嘴上還是說著自己不喜歡吃。


    寧語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來,給娘拿著暖袖,娘去給你買……韻兒,你們要不要啊?”


    “要要要!”迦南第一個躥出來。


    韻兒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切,你一個大老爺們,還吃糖人!”


    “我愛吃怎麽了?!我隨我們家王爺!”


    來了寧語這一堆人,老爺爺的糖人瞬間賣光了。


    “來,辛一,你也吃一個吧!這個海棠花的給你!我的是小雀兒的,你陪著我吃唄!”迦南非要塞給不愛吃糖的辛一。


    辛一則是嫌棄地往後仰了仰,“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喂!我哥哥不愛吃糖!”韻兒手中也幫阿柯拿了一個,用糖指著迦南。


    “胡說!那是他一起沒試過,吃糖會讓人心情變好的!對吧,辛一?”


    辛一點了一下頭,“嗯。”


    “哥~你竟然幫著外人!哼!不理你了!來,阿柯,這個給你!”


    阿柯一臉疑惑地看著手中的小人。


    “這個是花木蘭!是我們這的女英雄!”韻兒比了個大拇指。


    阿柯雖然也不知這花木蘭是誰,可見韻兒這樣子,也高興地笑了起來。


    寧語看著大家把攤上現有的都拿走了,又給了那老人幾文錢,“老伯,再幫我做一個吧,包起來。”


    “好啊,夫人,你要什麽樣的呢?”見著這麽快就賣光了,想著一會就能收攤回家了,臉上笑得別提多樂嗬了。


    “嗯……老伯,你會做小女孩嗎?”


    老伯思考了片刻,“會的!會的!我把那天女畫的簡樸點,不就是小女子了嗎!”


    接著,她們又逛了大約有一個時辰,之所以逛了這麽久,是因為這麽多人,他想去裁衣服,她想去買水粉的,就這樣走走逛逛,就花了一個時辰。


    在回府的長安街上,居然碰到了三哥霽光。


    寧語親切地迎了上去,“三哥好!三哥這也是出來玩嗎?”


    這麽長時間不見,三哥竟然清瘦了這麽多。


    “六六取笑三哥我了,自從上次一別,我一直在房內準備來年二月的殿試呢,這幾日不是快過年了嘛,母親怕我別憋壞了,就非把我趕了出來。姑父的事……六六,你還有我們,沒人敢看不起你!”


    “無事……三哥,你也要注意身體啊,三哥文思卓越,六六相信你一定能金榜題名的!既然三哥是被趕出來透氣的,要不要去晉王府上坐坐?”


    “不用了,多謝六六的好意,我正打算去找仲虔兄,我想再勸勸他,如此人才,不參加殿試,真是另我朝痛失一名智臣啊!”


    “哦……”寧語也不好多問,“這樣啊,確實,崔公子與三哥可比臥龍鳳雛,失去哪一個,都是辰盛百姓的巨大損失啊!這樣,等初三的時候,語兒定和晉王到大舅夫府上,自從回京,語兒還沒去拜見過大舅母呢!”


    “母親身體向來虛弱,上次去二舅家時,她正臥病,也就沒和六六你見上一麵,如果母親能見到六六,必定十分歡喜,病也一定能好了大半。”


    “阿君,來,拜別舅父。”寧語摸著阿君的頭,輕輕地推著他上前。


    阿君有些緊張,但是禮節卻沒有忘。


    “舅父好~阿君拜別舅父。”阿君行了對長輩的大禮。


    霽光連忙扶起小阿君,“這是?”


    “這是晉王的公子,如今是我的阿君了。”寧語笑著拍了拍阿君。


    之後她們邊抱著好多花燈,天燈,累的哼唧唧地回到了王府。


    回到王府時,寧語發現王府今日竟出入了好幾個人,那些人一看就是朝堂上的人。


    寧語打算去問問林續,她揣著那個小糖人,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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