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醒,隻是夢中都是你罷了。”


    有一道聲音傳來,說話的人是衡惑神君。


    此處他自己的宮殿,他連門也沒敲,推門便進來了。


    我起身請他到圓桌旁坐下。


    “琬炎心情可好些了?”


    衡惑神君一怔,似乎沒料到我見到他問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琬炎公主,卻仍是搖了搖頭,回答:“大概此事……對她的打擊有些大。”


    我點點頭,明白他話中所說的意思。


    琬炎公主對我誤會已深,此時就算我有多少話她也難聽進去,解開誤會需要時間,也需要關鍵,此事的關鍵之處,在於淮澤。


    卻見衡惑神君猶猶豫豫了一會兒,最終開口問:“淮澤如何了?”


    這顯然不是他想要問的話,淮澤是他摯友,他想要關心不假,但淮澤如今的情況大家都清楚,沒有必要猶猶豫豫問出這麽一句話來。


    “那藥有些作用,隻是沒什麽起色。神君……還有什麽想問的?”


    衡惑神君看起來有些意外:“你怎知我還有話說?”


    我淡淡一笑,為他倒上一杯茶水:“神君平日裏冷言寡語,您這樣的性子雖然直,卻也淡,這種猶猶豫豫的眼線在您的臉上就顯得更加古怪,莫說是我,隨便一個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出來。”


    衡惑神君眸色忽然暗了暗,語調有兩分黯然:“就連琬炎公主,也看不出我有心事。”


    我一怔,他還是頭一回主動與我提起琬炎公主,聽聞前段時間已經與龍王定了親事,這琬炎公主如今就是衡惑神君的準媳婦兒了,看他今天這神色……好像不太喜歡?


    我且壓下衡惑神君有什麽心事不提,隻問:“你不喜歡?”


    衡惑神君一怔,似乎沒聽懂:“不喜歡什麽?”


    我淡淡一笑,道:“你提起琬炎公主的神情有些黯然,看起來並不歡喜,聽說前陣子龍王已經與你定了你們二人的親事,莫非你不喜歡?”


    衡惑神君自嘲一笑:“有件事你或許並不知情,去年秋天我……我又病了一場。”


    我挑挑眉,去年初秋我一直安安穩穩待在瑤池台,怎麽衡惑神君病了我會不知道?


    衡惑神君似乎一眼就看懂了我心中所想,解釋道:“天庭之上,我誰都沒告訴,連白茗都不知道,隻有一人知道。”


    “琬炎公主?”


    衡惑神君一笑,“你又猜出來了。其實也不是什麽病,七萬年的修為哪兒那麽容易會生病,不過是心裏頭不舒服,自從上一次怨靈脫體而出,我神識裏的怨氣就常常不受控製……”


    聞言我竟一驚,這樣大的是他竟然一直瞞著我們。


    講到此處衡惑神君也有些激動,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這才繼續往下說:“那段時日本來無事,隻是你一定促成我和琬炎公主,琬炎公主便經常到北鬥宮來小坐。我並不是不想放下玉川,隻是心裏頭一想到情愛這東西,那怨氣就總不受控製,後來被折磨的久了,受不住了,就病了一場,這期間一直是琬炎公主悉心照料。”


    我點點頭,世間男子,誰能受得了女兒家日日守在床榻前的悉心照料呢。


    “這事兒當日你既然瞞著大家夥,今天又為什麽要說給我聽?”


    衡惑神君突然皺了皺眉,似乎我這一問令他更是不解。


    “我想讓你明白,我對琬炎公主是怎樣的一番心思。”


    聞得此言,我忽然就怒了:“我雖有心促成你和琬炎公主,但她與我交好,我不想讓她受委屈,神君若是沒把她當成心尖上的女子,請趁早放手,不要讓她在情愛之上受了傷。神君自己動過情,這事兒大家都知道,琬炎公主肯不計較此事,也肯不計較你心裏麵始終有玉川神女一個位置,而對你死心塌地這麽多年,神君更不該辜負她才是。”


    衡惑神君一愣,半晌沒說出話來。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很感念琬炎公主,她悉心照料,又肯不計較我的過往,我這才願意同她一起。”


    我挑眉:“隻是感念,而非喜歡,更不是愛?”


    衡惑神君忽然一暗,隻淡道了一句話:“慢慢來吧。”


    我也歎了口氣,知道玉川神女是他此生心結,可偏偏琬炎公主就是看上了他,但願他二人在一起後琬炎能夠令他動容,放下玉川神女。


    長情不是不好,但神仙不比凡人,凡人百歲餘生,念著一人鬱鬱而去,神仙長生不死,這樣的日子又哪裏是個頭。


    到他今日想要對我說的,恐怕還不隻琬炎公主的事。


    “神君……還有別的話說?”


    衡惑神君深深看了我一眼,這下眼神之中再也沒有躲閃,他正色道:“是,我心裏有個疑惑,這疑惑藏了許久了。隻是一你一直掛念淮澤,我也不敢打擾。今日淮澤有些起色,我就想來問問你。”


    我歎了口氣,又為他續上茶水。


    “神君請說。”


    “神農鼎,你如何得來的?”


    那神農鼎是上古神器,又有了玉川神女神力加成,神力之大怎能是我與白茗神君之力可敵的,當年露清公主和薦昆帝君費了兩萬年的功夫,才不過是毀了神農鼎一個缺口,偏偏我毫發無傷的就把它帶回來了。


    這個疑惑他應該已經藏了許久,白茗神君自然沒有跟他說我們借用了玉川神女那一縷魂魄,他自然我不知道我與玉川神女那些淵源。


    我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此事不說,我始終覺得對不起玉川神女,更對不起衡惑神君。


    玉川神女那最後一縷魂魄如今還在南海之濱鎮壓著東癸水君,人不過三魂七魄,她的三魂六魄已經為了東輝水君而魂飛魄散了,就剩下了這一魄,如今兜兜轉轉,還是被我們自作主張送上了南海之濱。


    可若不如此……


    我看了一眼榻上的淮澤,有救他之法卻不爭取,那我豈非更難安心。


    “是我對不住玉川神女,更對不起神君。”


    衡惑神君眉頭一皺,忽然扼住了我的手腕:“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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