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涼帶著這兩個人進了自己的閣樓,因為傾辰那個小地方實在已經擠不下四個人了,而且醉芳傾城這麽大,奢侈的地方多的是,偏偏要選擇那麽簡陋的地方招待客人,屬實有些不妥。


    上樓的腳步聲越來越強烈,伴著這個聲音,他們也知道,那個持木牌來的人已經走近了。


    隻是聽這聲音,能確定這腳步的節奏有些輕巧,不像是男人的走路方式。


    緊接著,一個披著鬥篷,帶著黑色鬥笠的人就出現在了門口。


    “您是冥山的傾辰殿下?”那個人剛到門口就率先問了出來。


    聽聲音,是個年長的婦女。


    傾辰點了點頭:“我是。”


    他現在正大搖大擺的斜躺在左丘涼的床上,而左丘涼和豐繼岩則在一旁的茶桌邊姿態端正的坐著。


    “夫人,請坐。”左丘涼騰出一塊地方來,手上做出‘請’的姿勢。


    那個帶著鬥笠不示人的夫人便應邀走了上來,這步調和儀態,一看就知道是身份不一般的人,舉止行為都透露著貴族的端莊大氣。


    “謝謝。”婦人說。


    傾辰對她的敵意可不淺,不等她坐下就打開了話匣子:“既然來了就別客客套套的繞彎子了,你這木令從哪來的?”


    隻見夫人穩穩當當的坐下,才道:“那塊木令……是傾磐留給我的。”


    傾辰皺了皺眉:“你和我父親是什麽關係?”


    夫人沉默了一會,然後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又一次開口:“我……曾和他相戀。”


    豐繼岩一驚:“什麽?難不成……”


    婦人嗤笑一聲,然後伸手把頭上的鬥笠取了下來:“不錯,我就是流銀王的王後,祭璃月。”


    那個祭璃氏曾經名噪一時的大小姐。


    也是祭璃家的家主。


    “你找我有什麽目的?”傾辰問。


    她看著眼前茶杯中左丘涼斟好的茶,有些清泠的道:“我知道你們這次來流銀南城的目的,也知道一些你想知道什麽事情……但是在我說之前,我需要你們答應我一件事,之後我也會無條件的幫助你們。”


    傾辰看著她,挑眉道:“說說看。”


    “我需要你們打成目的後,幫我坐到流銀王的位置。”她輕描淡寫的開口,好像這個條件根本就是吹起一片浮毛般簡單一樣。


    “你想要流銀王的位子?談何容易?”豐繼岩越發覺得她有些獅子大開口了。


    但是傾辰不這麽想:“好,我答應了。”


    “殿……殿下?”


    傾辰擺了擺手,示意豐繼岩不要慌。


    “其實我們的目的幾乎是一致的,我想要跟冷烏燁討個說法,你想要流銀王的位置……不是嗎?”他笑了笑,看著眼前的流銀王後。


    祭璃月歎了口氣,目光中多了一絲濃濃的柔情,似是陷入了什麽美好的回憶:“你跟你父親真的很像。”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單純想要統治流銀南城,當年我和磐哥哥還有阿燁都是流銀十字軍的統帥,我們一同繼承著家族祖輩的衣缽,原本我以為我們也會像祖輩一樣,就這麽三個人一起齊心協力的維護著南城,然後在漫長歲月中老去、死去……”她目光仍然看著茶杯中倒影出的自己:“可惜,總有人會被野心蒙蔽雙眼。”


    她苦笑了笑。


    豐繼岩便順著問了下去:“那傾磐大人到底是怎麽被驅逐出南城的?”


    “當年散播他被驅逐的原因是背叛流銀殿的戒律,私自拉攏人心——但其實,都是因為我……那個時候我與磐哥哥兩個人正相戀,我也從不知道原來冷烏燁也暗自喜歡著我,那個禽獸趁磐哥哥去周邊尋訪的時候,居然下藥強暴了我……”她很冷靜的說著,就好像這些故事都與自己無關緊要似的。


    左丘涼不禁有些佩服眼前這個女子。


    果真如別人而言,是個經得起風浪的女人。


    不像自己。


    “磐哥哥一去就是大半年之久,後來我發現我居然懷了冷烏燁的嗣子……原本就痛心疾首的我……當時就拿著劍,衝到了冷烏燁的麵前,可是他那張醜惡的麵孔!他居然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從他,他就讓祭璃氏消失在南城裏……”她眼睛裏充滿了惱怒和怨恨,一隻手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衣裙:“隻能怪那個時候的的冷氏已經是整個南城最具有勢力的家族了,傾家女丁眾多,也沒什麽能操持大事的人,而祭璃家的家主是我,根本也不能左右什麽,雖然我們兩個人手下都有很龐大的軍隊,但誰成想自己一直都信任的人居然暗地裏把那些將士都給收買走了……我們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隨時會被忍耐已久的冷烏燁給生吞活剮一般。”


    終於,她的眼睛裏也積攢了一絲淚水。


    “再後來我無意中聽到冷烏燁和他的弟弟冷烏遲在一起商量,怕磐哥哥會成為後患,決定要殺了他……為了不讓磐哥哥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搭上一條命,我甘願嫁給冷烏燁,合並了祭璃家和冷家兩大世家的勢力,當傾磐回來的時候,我隻能對他說了些重話……告訴他我在他不在的時候發覺冷烏燁才是能守護我一生的人,我知道他很痛苦,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道冷烏燁居然變本加厲的讓我陷害磐哥哥,他說如果不把傾磐感觸南城,他就必須死。”


    她的淚水滴落在屋內光滑的地麵上,發出了‘啪嗒’一聲細微的清響。


    整個裏麵的氣氛,都安安靜靜的。


    “我想,磐哥哥到死都不明白我為什麽要陷害他,也不會明白為什麽當年我會突然改變心意嫁給冷烏燁……”她抽泣著。


    “我那年甚至覺得我活的很窩囊,我肚子裏的孩子簡直就是人生的恥辱……我喝了墮胎藥,我就算是死,都不會給冷烏燁那個畜生不如的東西生下孩子……嗚嗚嗚……”


    她的情緒逐漸不受自己的控製,在剩下三人的注視下默默的哭了起來。


    左丘涼有些心酸的挪到她跟前,遞上一塊手帕,然後輕輕撫著祭璃月的後背。


    “看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傾辰沉默良久,突然出聲。


    “那王後娘娘,您是如何從流銀皇庭出來的呢?”左丘涼柔聲問著正在努力抑製情緒的祭璃月。


    “嗬……”她哽咽著:“冷烏燁現在根本就不管我死活了,我現在一直都住在城內的孤院裏,雖然尊為王後,連流銀殿的門都進不了,就隻有尋歡節那天宴請各國國主的時候去做了做樣子。”


    傾辰好像是抓到什麽關鍵了一樣,接著問了上去:“那您以前在流銀殿居住得期間,有沒有發現什麽怪事?比如關於……冷烏遲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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