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鵲,我偷偷告訴你,是井姨收留了我跟阿炫,我不知道怎麽報答她,所以不管她說什麽我都會聽的!”


    溪鵲蹲在左丘涼的麵前盯著她,這可是自己第一次見她這麽神誌不清的模樣。


    “他們是家人啊……就是那種你做了錯事,會在背後默默幫你,你惹他們生氣,卻永遠也不會同你真的生氣……”


    真好……


    溪鵲笑著往她身邊湊了湊,將碎片往邊上掃了掃,坐在了她的身邊:“那阿涼還想回去嗎?”


    “想啊!”左丘涼肆意的靠在溪鵲的肩膀上,雙臂抱起了溪鵲的一隻手臂:“我做夢都想……”


    過了兩秒,靠在溪鵲肩膀上的她又搖了搖頭:“其實……也不想……”


    溪鵲又愣了愣:“為什麽不想?”


    “我不想再重來一次了……一次就夠了……一次就很難過了……”左丘涼底底的喃喃著,眼睛也不自覺的濕潤了起來。


    已是深夜。


    深夜獨有的靜謐,獨有的陰沉。


    或許每個人都會在夜裏未入睡時想很多事情……想如果,想緣由,又或者後悔……


    溪鵲將被角往左丘涼身下掖了掖,然後起身將給她換下來的衣服放到框內,又轉身想要把開了許久的窗戶關嚴。


    看著外麵天上的星星,溪鵲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夜也要過去了……


    正當她準備關窗的時候,一股清冷的風從她耳邊拂過,溪鵲怔了一秒,沒再多猶豫,直接將窗戶關了上去。


    ……


    ……


    次日。


    溪鵲向來起的晚些,又加之左丘涼昨夜喝的有些多,所以這一清早的幾個侍從也不敢跑來叫她們起床。


    幾個姑娘一起在寢殿門口不知所措的時候,寢殿的門就被打開了。


    “溪大人……”又是為首的那個丫頭先開的口,她似乎是在等著溪鵲發話一般,也不多語,也不問。


    “早膳做好了嗎?”溪鵲問。


    “回溪大人,已經做好了。”


    她點了點頭,然後招呼著:“那一會兒就送進來吧。”


    “是。”


    打發走了這幾個照顧靈犀辭的姑娘,溪鵲將寢殿的門關上,在裏麵踱步起來。


    左丘涼睡覺一向安靜的很,隻是自打來了鳳翎也沒起這麽早過,都也不知道早起該做些什麽。


    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嗅到寢殿中有些異味,想來應該也是左丘涼隻換了衣裳,未曾沐浴除味的緣故,隻好在她醒來之前先涼涼屋。


    她三兩步走到窗前,伸手推了推窗戶,卻發現今日的窗子比前陣子都要難開一些。


    怪了。


    這麽想著,手上的力道就加深了幾分。


    ‘哢——’


    溪鵲將頭探了出去,可周圍什麽也沒有。


    就在她的手放在窗沿上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左丘涼沒有回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一個方向,就算那個位置什麽都沒有,卻也沒有任何能勾起她注意力的東西了。


    阿炫看著滿身酒氣的她,斟酌著繼續開口:“還記得原來在花樓的時候……你都是千斤不醉的。”


    語畢,左丘涼還是沒有理他的意思。


    “鳳翎的美酒雖然比四方城各地都要可口,卻並不烈……”


    他故作輕鬆的笑出了聲:“……我本就知道,過了今天之後,你就要開始思慮何時啟程離開鳳翎了……所以你要是還有有什麽想要跟我劃清的,就快些說吧……”


    左丘涼的眸子終於動了動,複雜的看著低頭坐在自己身邊的阿炫。


    若是兩個人永遠都在醉芳傾城,或許誰也不會說出這些東西,一輩子都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隻可惜啊……哪有什麽如果……


    “我自從來到鳳翎見到你……我無數次想起了你我在花樓裏麵愜意的日子。”應是喝過酒的緣故,她的聲音很輕,又帶著絲絲慵懶的意思。


    阿炫稍微抬了抬頭,表情已經變得不自然了起來:“……我又何嚐不是啊……隻要我每次想起你,我就不止一次的厭惡這裏,厭惡我自己……”


    “……”


    左丘涼哽咽的長籲了一口氣,又將手裏的酒往嘴裏麵灌了幾口。


    阿炫聽到身邊的聲音,還是沒有直視她,不確定的問道:“阿涼,如果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你,如果那時候我就告訴你了,你會不會選擇我?”


    左丘涼將酒壇繼續環在懷內,又抬起另一隻手豪放的擦了擦嘴邊的酒漬:“這我哪知道呢,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阿炫自顧自的點了點頭:“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醉芳傾城了……阿涼,不管未來你怎麽樣了,都別忘了鳳翎還有我。”


    聽到這話,左丘涼嘿嘿嘿的笑了笑:“不會的,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你的,阿炫。”


    她伸了伸腰:“花樓的那段記憶若是彼此的牽絆,不如就讓他成為記憶……至少那還是令人神往的!”


    “我認識的阿炫永遠是我弟弟,我永遠都會像愛自己的家人那樣愛他,但是他該有除我以外的生活……”她低了低頭,看著阿炫:“你明白嗎?”


    “明白。”阿炫又一次點頭:“隻是阿涼,在我放下從前之前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我也不會去送你離開的。”


    左丘涼揚著嘴角,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就那麽提著一個酒壇子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她的腳步聲一點點消失在了寂靜的夜中,被林子裏麵沙沙的聲音包裹了起來。


    也不知道自己又坐了多久,阿炫抬起了頭,努力的吸了吸鼻子,用袖口慢慢試去了眼角落下來的淚花。


    該走了……燕靈兒的繼位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吧……


    ……


    直到宴會結束,溪鵲都沒再見過離開的左丘涼回到席位上。


    除了她以外,剩下兩個離席又回來的人倒是其樂融融的把關注點都放在了宴會上。


    散場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了,各族首領都被安排到了王宮內休息,溪鵲獨自一人回去,隻好拉了個仆從給自己指路。


    這條會靈犀辭的路雖說白日的時候十分熱鬧,不過也夜裏可不怎麽令人舒服。


    她與那侍衛有一搭沒一搭的隨便聊了幾句,沒過太久就站到了靈犀辭的門口。


    溪鵲跟侍衛打了聲招呼,就三兩步走上前去推開了門。


    已經亥時了還沒有下鑰,相必也是在等自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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