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姬在睡夢惺忪中聽到極輕的腳步聲,警覺地坐起身來,看到眼前跑過的正是鶯奴。她似乎神情焦慮,緊緊捏著螢燈,腳步急促。見師父醒過來,嬌小的身子向這邊飛撲過來,輕聲地說:“師父,路封住了。”


    秦棠姬長眉一蹙,似乎沒聽懂她的意思,鶯奴又急急重複了一遍:“來的路不見了。”說著拉起她,回頭跑去。魚玄機也早就起了身,正站在前方,背朝著兩人。秦棠姬眯起眼仔細看了好久,才發現魚玄機的前方竟是一堵漆黑的牆。這堵牆恰好將整個通道堵住,返回的方向已經被擋住了。


    “這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秦棠姬還沒能明白。


    魚玄機道:“——我們休息的時候。但是這個機關未免做得太精致了些……我竟然全未聽見一點動靜?”她眉頭皺起來,將雙手貼到牆上一寸寸摸去,但也摸不出任何奧妙來。她口中不斷發出咿唔聲,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說話間芍藥和池小小也靠過來了。芍藥吃了一驚,靠上去摸了摸,牆體光滑,通體漆黑,螢燈也照不出有什麽異樣。“隻要是機關,總會發出些聲音。莫非這牆是活的,靜悄悄走過來的不成?”


    魚玄機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忽將手中的竹枝高高舉起,道:“是這上麵有暗軌嗎?!”然而螢燈光線虛弱,照不到高處的通道頂端。池小小不說二話,將她雙臂架住向上一托。魚玄機將螢燈提高,左右探看,良久卻還是發出一聲沉歎:“上麵也沒有。”


    莫非這牆是平白變出來的麽?


    秦棠姬迷惑道:“為何要在這裏糾結一扇牆?往前走不通麽?”


    鶯奴呼了一聲:“是我光顧著叫師父過來,忘記魚小宮主讓我到前麵探探路了。”說罷轉身就往前方跑去。秦棠姬連忙跟上。


    兩人跑了片刻,前麵鶯奴忽然驚叫起來。秦棠姬追上前,隻見前方不遠處也漆黑一團,去路亦被擋住。然而這次不是光滑牆麵,卻是惟妙惟肖的一個獸頭,大口可有二人高,裏麵黑洞洞的看不清楚;獸口之外,長長地伸出數十根鐵釺般的長須,須尖鋼直鋒利,勢可穿人。再往上,螢燈光線微弱,便什麽都看不清了。


    身後魚玄機等人也跟了上來,見這副架勢,都陷入沉思。


    “等等……”池小小道,“穿過這獸口不能往前麽?為何在此猶豫?”


    “不能。”鶯奴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錯。這是饕餮。”魚玄機也努力止住恐懼之情。“這裏是饕餮潭,第一個遇到的當然是它。”說著將目光投向鶯奴。


    鶯奴的眼神遊離在獸頭周圍,嚅嚅道:“沒有……沒有祭品……”


    魚玄機這才想起來一般,疾呼道:“竟把這給忘了!”


    其餘人摸不著頭腦,道:“什麽祭品?”


    “下饕餮潭,原本必先獻上童牲肉鬯,這次也不例外。然而我竟把這給忘了!”魚玄機原地轉了兩圈。她做回頭張望之勢,焦急道:“怎麽辦怎麽辦?另外那扇牆移過來了可如何是好?”


    三人到現在才似乎明白處境。如今出口消失,一個獸頭、一堵黑牆已將她們困在這段通道裏了。雖然不知道那道黑牆是如何出現,又是如何移動的,可是隻要它一直向前,他們的空間就會不斷縮小,最後勢必將五人逼至獸口內。若獸口內暗藏機關,五人就隻能喪生此處了。


    “小宮主,你此前說的那些話當真?”


    “哪些話?”


    “便是‘消失’的東西,沒有消失,而是我們去了沒有那東西的地方?”池小小十分猶疑地將這話吐出,眼睛盯著魚玄機。


    “你是覺得那出口消失得太詭異,這扇牆又來得太奇怪是麽?就好像,趁我們休息的時候,有人把我們放在了這兩個障礙中間……”她抓了抓頭皮,踱了一步,“但是現在又何必弄懂它是怎麽來的,我們不過是想要明白該怎麽過去。而怎麽過去——鶯奴說了,需要一些祭品。此刻我們沒有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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