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招。


    “太慢了,劍要快!”楚離央迅速地閃身而避,秦朗的每一個動作到她的眼底都成了無數個不斷暫停地瞬間,緩慢到極致。


    第二招。


    “下盤要穩。再來!”楚離央抬腿掃過秦朗的腿,將他狠狠地摔在練武場上。


    秦朗灰頭土臉地抬起頭,吐出嘴裏的沙子,往後一揚翻轉個跟頭起身。


    第三招。


    “噔!”


    楚離央直接將秦朗的劍踢落在地。


    楚離央高高在上地斜視著他:“習劍者,劍就是生命。什麽時候你能把你手裏的劍當作你的手一樣靈活地舞劃,你就是一個合格的劍者了。”


    她伸出手,將坐在地上的秦朗拉起來:“這是師傅教給你的第一句話,記住了?”


    秦朗重重地點頭:“記住了!”


    “那就繼續!”楚離央把身後的教棍拿出來,長而光滑的棍身在日光下冒出賊亮的光。


    “啊!”


    “啊,師傅輕點!”


    “啊!”


    整個練武場隻剩下秦朗的慘叫聲,一開始秦朗還能勉勉強強運用劍訣跟楚離央過招,等挨了無數次棍打後,秦朗就隻能抓著劍滿場躲著楚離央跑了。


    “師傅,我真的不行了!”秦朗整個人埋在地上無力地呻吟。


    楚離央丟下教棍:“給你半個時辰梳洗打理自己,半個時辰後,準時出現在我門口。”說完楚離央就轉身離開。


    “啊!真結束了?”秦朗終於放心地癱在地上大口喘氣了,還一邊嘀咕著,“這是什麽魔鬼訓練啊,師傅真的不是看我不順眼趁機收拾我嗎?”


    雲楚帶著憐憫的目光打量著他:“這你還真是冤枉你師傅了,就你這體質,本就不是上好的武學之質,就錯過了最好的練武時機,若不用些特別的手段,恐怕這一生都難有大成,這也正是為什麽哪怕你照著劍訣聯係了千八百遍,還是施不出它的原本威力的原因。”


    “真的?”秦朗不信。


    雲楚努努嘴:“不信啊?那你現在起來再試試,你師傅剛剛已經把你的經脈氣血揍通了。”


    秦朗保持著懷疑的心態頑強地站了起來,握緊手裏的劍,閉緊眼睛,按照記憶裏熟悉的感覺將手裏的劍貼近自己的手臂內側。


    劍影在殘陽的日光下變換,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隻能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


    秦朗驚喜地盯著手裏的劍,看著雲楚說道:“我真的學會了!我學會了!”


    然後一邊高高舉著劍,一邊蹦躂著往楚離央為他在楚家準備的房間跑去。


    雲楚聳聳肩:“又是一個瘋子。”


    半個時辰剛過,楚離央換了一身衣物,準時打開房門,果然看見精神奕奕的秦朗一臉乖順地站在清水居的門口。


    一看見她,就立刻揚起三百六十度有死角的虛假微笑,然後鞠躬大聲喊道:“師傅好!”


    “別笑了,難看。”楚離央毫不留情地打擊,“現在不喊痛了?”


    秦朗立刻立直腰杆,一板一眼地說著:“徒兒現在就覺得渾身通體舒暢,感覺棒極了,就算再來幾百棍也受得起!”


    楚離央踏門而出,秦朗眼巴巴地跟著:“師傅,咱們這是去哪啊?”


    “你家!”楚離央丟下兩個字給他。


    “去我家?”秦朗忙不迭地跟上。


    楚離央停下,回頭看他:“收了徒弟,總該去家中拜訪一下,不能白拐了你娘的兒子。”


    秦朗心裏一暖,嬉皮笑臉地說:“楚哥人呢?”


    “在這呢。”雲楚懶洋洋地靠在楚相府的大門,手上提著幾大袋禮品,“走了,慢吞吞的!”


    秦朗的家楚離央很早就調查清楚了,和玲瓏居隻隔了一條街。


    秦朗帶著楚離央繞了七八條拐,中途還買了一大袋糖果。


    直到走到一片破舊的屋院才停下腳步,裏麵住著幾十個孩子和老人。秦朗招呼著裏麵的孩子,把糖分給他們,才有走到楚離央身邊。


    “師傅,這兒是大雜院,我從小也是在這混大的,那一次你的錢也差不多有一半都是花在了這。”秦朗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知道。”


    秦朗湊近:“師傅,你是不是有那種、嗯、專門的暗線啊,就是什麽都能查到的那種?”


    雲楚從背後將他提起:“好好說話,別靠得這麽近!”


    “才剛拜師就來探你師傅的底細了?”楚離央瞥眼看他。


    “這不是好奇嗎?徒兒肯定不會到處說的,我嘴很嚴的!”


    “有,不過現在還不是你該知道的。”楚離央淡淡地說。


    “哦。”說一點都不失望是不可能,師傅明顯還是不能完全信任他的,不過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他也才剛剛被收進楚離央的陣營。


    “你現在還沒有自保的實力,知道太多會有危險。”


    “師、師傅,你這是在跟我解釋嗎?”秦朗結巴了,突然就為剛才的猜忌而羞愧。


    “嗯。”楚離央言簡意賅。


    霎那間如潮水傾覆,淹漫心田。


    所有的情感,無論是友情、親情、師徒情,大多是細末間的點滴,或是一句簡潔的話語,搭建好橋梁,牽連彼岸。


    楚離央丟給他一袋錢銀,扔在他懷裏。


    秦朗不解地看著她。


    “拿這些錢,好好安頓大雜院裏的孤寡。”


    秦朗正色:“師傅......”


    楚離央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想什麽:“這錢,算在你的工錢上的。”


    “我還有工錢?”秦朗還是第一次聽到。


    “嗯,有。”


    “那我有多少啊?”


    “不多,也就十金吧。”


    “哇,我這麽有錢!師傅,我一定會對你死心塌地一輩子跟著您的!”就衝著這份工錢,秦朗也絕對會賴在楚家說什麽都不走。


    “娘,阿姊!我回來了!”秦朗剛進屋,就大聲地喊到。


    人還沒出來,一條通體漆黑的中華田園犬倒是先衝了出來,一下子撲在秦朗身上。


    “汪~汪汪~”


    “狗哥,你別這麽激動,你想我了啊!”秦朗笑得開懷,握了握狗哥的狗爪,牽到楚離央和雲楚的跟前,“狗哥,給你鄭重地介紹一下,這位風流倜儻帥得天下無敵的貴公子是我的師傅,我師傅旁邊站得像沒骨頭的是社會我楚哥,你都要記清楚了哈!”


    “汪汪~”狗哥大聲地應道。


    雲楚連忙退了幾步,離得遠遠的。


    楚離央若有所思地盯著狗哥看了好幾秒,然後移開目光:“這狗,就是你昨天帶進楚家的那隻?”


    “是啊!不過我是真不知道楚哥對狗毛這麽敏感!”秦朗看到雲楚的動作,也自覺地把狗抱遠了一點,“師傅你不知道,說起來,狗哥可和我有緣了。那一次你給我的考驗不是讓我去靖王府偷那個東西嗎,我差一點就逃不出來了,幸虧我狗哥,把他的門借給了我,要不然你可愛的徒弟就沒了。”


    秦朗試圖賣萌,可惜楚離央並不吃這一套。


    秦朗也不泄氣,繼續說道:“不過沒想到的是,我和狗哥緣分還不淺,七天前我在這附近又碰到了它,不過狗哥受傷了,它好像還記得我,我幫它包紮好傷口後,它就瘸著腿一路跟著我走,所以我就把它抱回來養著了。”


    “你機緣不錯。”楚離央點評。


    秦朗眼睛一亮:“師傅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撿到寶了,我家狗哥莫不是神獸什麽的?”


    雲楚對他投來鄙視的眼神。


    “想太多。”楚離央無情地打破他的幻想,“我是說你倆有緣分,可能前世是一對兒。”


    “嗷嗚~”狗哥歡悅地舔了秦朗的臉頰。


    秦朗掰正它的腦袋,仔細地打量了一遍他家狗哥的顏值,吞咽了一下口水:“還是別吧,師傅,我這輩子可是要為顧盼守身如玉的!”


    “哈哈哈!”雲楚在一邊毫不給秦朗留臉麵地捧腹大笑起來。


    “小朗,你回來啦!”秦大娘和秦月也從裏屋出來,不過在看到穿著華貴的楚離央和雲楚時有些拘謹,“小朗,這是?”


    秦朗趕緊上去扶住老娘:“娘,阿姊,這就是我師傅!”


    “是小王爺啊,快進屋來!小朗經常提起您呢!”秦大娘立即迎接楚離央。


    “大娘,您是秦朗的娘親,不用在意那些多餘的禮數,叫我離央便好。這是一點小心意,您把秦朗教導的很好。”楚離央進屋很自然地就坐下,雲楚也將所有的禮品放在桌上。


    “這怎麽成!”秦大娘怎麽受得起這樣的禮節,惶恐地站著,“小朗性子頑劣,平日裏一定給你惹了很多麻煩,您願意收了小朗,本該是我們秦家給拜師禮的,小王爺這樣真是折煞我們了!”


    楚離央示意,雲楚將東西放下就往後退,秦大娘就算是不想收下就不敢將這些禮品往雲楚和楚離央懷裏塞回去。


    還是秦朗看不下去,也不願他娘和阿姊這麽無措,保住秦大娘的雙肩安撫:“娘,沒事的,師傅人很好,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的,您就放心收下好了。”


    “這、好吧!小朗,趕緊去做菜,還有,小月,快把家裏最好的茶泡上來!”秦大娘忙著怎麽好好地招待楚離央。


    秦月在把茶端上來的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楚離央的指尖,正好是脈搏的一處。


    楚離央神色不變,隻是問道:“秦月姑娘,我可以為你把把脈嗎?”


    赤雲大陸男女之防的觀念並不重,所以秦月哪怕並不清楚楚離央的意圖,也隻是詫異了一下,便信任地將手臂伸了出來放在桌上。


    楚離央指尖輕輕放在秦月的手脈之上,表麵上什麽也沒做,隻是指尖微微挑動了幾下,可是一股溫和的靈力卻順著秦月的經脈一點點滲透。


    然後,楚離央便撤離了指尖,神色自然地對秦月解釋:“剛剛看秦月姑娘臉色有些蒼白,我正好學過一點醫術,便冒昧為姑娘把把脈,還望你不要見怪。”


    秦月羞澀的搖搖頭。


    秦大娘溫聲詢問:“小王爺,小女身體沒事吧?”


    “秦月姑娘身體很健康,隻是少有出門,身體有些虛弱,平日裏多做些鍛煉曬曬太陽就好。”


    “那就好。”


    楚離央看著秦大娘,心思一動,接著說道:“大娘,不如也讓離央為你看看?”


    秦大娘自然不會推辭:“那就麻煩您了!”


    “不會,舉手之勞罷了。”楚離央同樣將靈力緩緩地試探性地灌輸入秦大娘的經脈之中。


    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後,又將靈力緩緩撤離,還不忘用靈力將秦大娘的身體滋養一遍。


    “大娘的身體也並未有任何毛病,平日裏多注意飲食便好。”


    雲楚在背後默默地看著楚離央便不改色的撒謊,心底呱啦呱啦拚命吐槽。


    楚離央自小就跟他們一起在無望崖訓練,又沒真的去鳳鳴穀在鬼醫鍾無虞那兒學醫,怎麽可能會把脈什麽的。


    何況他明明看見楚離央暗自灌輸了靈力進入秦大娘和秦月的身體之中探視,哼,就知道騙人!


    果然是應了那一句,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師傅,你們在弄什麽?”秦朗也端著一個個菜上桌,往她們這邊打量著。


    秦月抿著唇笑:“小王爺在幫我和娘檢查身體呢!”


    秦朗也興致衝衝:“師傅,你還會醫術啊,你也幫我看看唄!”


    秦朗朝楚離央伸手,被楚離央一巴掌拍下:“你,不用看,為師也知道。”


    “是怎樣?”


    楚離央看著秦朗放大湊過來的臉,忍住想要一巴掌拍飛他的心思,心裏確是五味陳雜,萬般不是個滋味,再一次懷疑自己收了他當徒弟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不然,為啥這一家子人,娘親和妹妹都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骨骼清奇,就隻有他,隻有他!平平無奇!


    現在換徒弟,還來得及嗎?


    反正她是聽見了自己的心在滴血。


    “你的身體,不太好,還需要做師傅的好好在練武場操練個十次八次,易筋錯骨一下,可能還能挽救。”楚離央微笑著咬牙切齒地看著秦朗。


    本來還是個香餑餑,現在就是個賠錢貨!


    秦朗一下子就垮了臉:“師傅,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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