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南宮言都會準時在每天的未時,來到雲頂小院先教陳一諾識字,然後一行一行的將入門之法上的內容讀給她聽,再解釋其中的道理。


    讓陳一諾自己去領悟,然後再留下習字貼,讓她每天練習當天所學的字。陳一諾非常的勤奮,每天都認認真真的將南宮言教給她的知識和字,仔細理解,反複練習,要求自己要做到最好。南宮言也偶爾會在處理完手上的事後,晚上到雲頂小院抽查陳一諾所學的內容,隻是每天都隻有陳一諾在那兒,難免會覺得無聊了些。雙胞胎兄弟隨心隨意和楓閑,倒是有在南宮言的允許下,來看過她兩次,但是每次都不能久留,說上一會兒話,他們就要走。兩兄弟的仙術倒是進步了不少,人也長高了。


    不知道為什麽,陳一諾總覺得現在的雲頂仙宗,給她的感覺是,每個人都很忙,每個人都好像有心事,隻是他們沒有說,陳一諾也不好開口問。隻當他們是因為南宮言說的那個,什麽四大仙宗文武交流大會而忙碌。既然幫不上什麽忙,陳一諾隻好認真努力的專心於手上的事。


    降魔尺在回到凡界後,倒是安分了不少,每天陳一諾在學習的時候,他都安靜的待在海納八寶袋裏,替陳一諾侍弄她的小院兒,把小雨點和蛋仔夫妻倆養的又肥又壯,倒也算是幫她了了一樁事。現在,她不用吃東西,也不會餓了。且隔幾天,降魔尺就會拿出一顆獸丹給她當零食吃。吞下去後,陳一諾就會覺得小腹處暖暖的,然後身體就會自行開始將其轉化為能量,傳輸到左胸處的符文處,將其儲蓄在裏麵。


    雖然,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沒有心髒也能活著,還有那張符咒,從何而來,她也沒有跟任何人提過這件事,反正,它在自己身體裏,過了快二十年也沒有讓自己掛掉,現在還能幫助她修仙,肯定是有益無害的。


    一天夜裏


    陳一諾已經洗漱完畢,準備上床休息了。


    忽然聽見後麵的小院裏,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這裏不可能會有外人進來,那,就是南宮言或者羽拾秋了。


    陳一諾赤著腳,坐在床上,雙手抱著小腿,將頭歪在膝蓋上,閉上眼睛靜靜的聽著。


    笛聲如卿低訴,悠揚靜默,好似一陣輕柔的風,吹進了傾聽者的耳朵。


    良久,笛聲戛然停止。


    陳一諾睜開雙眼,驚覺一行清淚,有些微涼的自眼角滑落,這...竟是聽入了神麽?陳一諾迅速下床,提起裙角,穿過屏風,跑到客廳的拱門處站定,卻隻瞧見一抹淺藍色的身影,自矮牆上飛身躍出了小院。陳一諾足尖輕點,行雲流水般的穿過了客廳主位後麵的拱門,落腳在積滿皚皚白雪的小橋上。


    是南宮言


    她晃眼間瞥見了他手上拿著的那支通體透亮的竹笛,瞬間想起來被自己烤魚當柴火燒掉的那些。心裏不禁一陣後悔,為了自己的一時口腹之欲,竟毀了那麽多的珍貴之物。


    陳一諾赤腳站在小橋上,抬頭用臉接住了落下來的雪花,冰冰涼涼的觸感,讓人感覺無比的愜意。突然間,她用神識掃到了雲頂小院外,一個負手而立的身影,他怎麽還沒走?陳一諾睜開雙眼,輕笑著搖搖頭,這個人,總是這樣,用嚴肅冷峻,來掩蓋自己熱情的一麵。其實,他心善,又優秀。雖然自己總覺得跟他在一起時會緊張,氣氛會很嚴肅,可是,其實自己的內心,並不是排斥他的,而是覺得自己不夠優秀,有些自卑,現在的自己,還不配站在他的身邊。


    既然他不願露麵,那,就當誰也沒有看見誰好了。


    陳一諾笑笑,轉頭赤著腳,閑庭信步的走回了臥室裏。


    隔日,未時。


    陳一諾坐在雲頂小院客廳裏主位下左手邊的矮幾後麵,正認真的提筆臨摹著字帖上昨天南宮言教給她的“若”字,本意是指順從,引申義是指選擇等意思。陳一諾看著這個字,心裏卻是有些感慨,這個“若”字,中間這一撇,要是不那麽彎過去,而是換成一豎,就變成了“苦”字。


    “嗬嗬,果然逆來順受些,才不用吃苦呀。”


    “是嗎?”


    嗯!?這人什麽時候來的?


    陳一諾轉頭看著在主位上,不知道已經坐了多久的南宮言。心裏早已習以為常的並沒有被嚇到,因為他每天都是這樣,到了未時,就準時出現。仿佛他一直在等著這個時辰的到來,然後,來見她...就變成了理所當然...


    將手中的墨筆小心擱在了筆架上後,陳一諾將練好的字帖,輕輕拿起,噘著嘴呼著氣吹幹了上麵的墨漬。然後拿到南宮言的麵前,工整的放好,等著他檢查。


    “你方才說,逆來順受,果然就不用吃苦,是何意?”


    “嗯!?啊!?那…那個啊?就…額嗬嗬,我剛剛閑來無事,在研究那個字,你看…”


    陳一諾將南宮言矮幾上的墨筆提了起來,認真的在幹淨的宣紙上,寫下了“若”字,和“苦”字。這個過程…南宮言深邃的眼神,完全落在了陳一諾潔白素淨的小臉上…


    “仙尊,你看!這個“若”字,中間這一筆,是一撇,將這一撇,換成一豎,就成了“苦”字,所以我就覺得,稍微彎彎腰,低個頭,才不用吃苦呀,您覺得呢?”


    南宮言看著她,認真的聽著她的話,點了點頭,話落,南宮言握住了陳一諾拿筆的手,牽引著她,在“若”字的旁邊,加上了一個“訁”字旁。


    陳一諾此時緊張得全身僵硬,感覺渾身的氣息都慌亂無比。被南宮言握住的那隻手,好像被雷霆穀的閃電擊中一般的酥麻,真是…要了老命了!


    短短的幾筆,陳一諾卻覺得寫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終於挨到寫完了這個“訁”字旁,陳一諾像隻兔子般,“噌”的一下就跳開了南宮言的身邊,在旁邊恭恭敬敬的站著。


    感受到她的舉動,南宮言的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暗歎一口氣後,他指著宣紙上加了一個“訁”,就變成了“諾”的字道。


    “那麽你又看,這個“諾”字,又有何意呢!?”


    聞言,陳一諾歪著頭,盯著那個字看了半天,這個字她認識,是自己的名字,小的時候,祖母有教她寫過自己的名字。可是,她隻知道一諾千金這個意思,卻不知,還有其他什麽含義。


    ““諾”,也有承諾的意思,一諾千金,指一個人的承諾,價值千金!也可以將它理解為,若當初肯聽話,有些人,也能少受點苦的意思。”


    說完,南宮言用筆將陳一諾寫的那個苦字圈了起來。


    陳一諾在心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喲嗬,這個老古板,還在氣她不辭而別一個人跑去挨雷劈的事兒呢!


    “額…小時候,祖母有教過,說,我名字的意思,就是指我值千金,不是他們說的天煞孤星。”


    聽見她的話,南宮言的心,沉了沉。


    “哦!?是麽?…一諾,值千金…”


    南宮言在嘴裏低低呢喃著這句話,陳一諾在旁邊站著,也不知該說些什麽,良久,南宮言轉過頭,看著陳一諾道。


    “你的祖母,說的很好。那,今日,我便教你寫…”


    “寫我的名字吧!諾諾!!”


    南宮言的話還沒講完,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就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傳了進來。


    話音未落,便看見身著一襲黑色長袍,腰間用紅色暗紋錦帶係著束腰,顯得他身姿更為挺拔的羽拾秋,一路小跑著入了堂來。


    話語被打斷,南宮言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一臉不悅的看著一溜煙跑到陳一諾旁邊站定的羽拾秋。


    “諾諾,諾諾!有沒有想羽哥哥啊!?”


    陳一諾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沒!有!”


    “哈?~~你竟然沒有想我!我的心,好痛…啊…我要痛死了…”


    羽拾秋誇張的捂著胸口,作垂死狀,陳一諾強忍著想要一巴掌拍飛他的衝動,正要開口懟他。一旁默不作聲的南宮言,卻突然開口了。


    “你手上沒事兒了?”


    “哎呀,師兄!我都忙活大半月了,總得讓人家休息休息嘛!但凡你有點良知,也不會讓你師弟我一個人去操持這一切!你瞧瞧!瞧瞧!我這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一表人才,迷倒仙界萬千女修的雲頂第一帥!都已經累出黑眼圈了!你看看!你看看啦!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羽拾秋像是被聒噪的楓閑上身般,聲情並茂的說了一大堆,還扒拉著眼皮,不怕死的湊到了南宮言的麵前…


    而後者…卻隻是淡定的提筆,快速的在宣紙上洋洋灑灑的寫下幾行字,然後裝在了信封裏。對著封口淩空比劃了幾下後,一道淡金色的符文,便隱入了信封裏,那封口,也瞬間凝固了起來,任你強行撕扯,也是打不開的。


    看著他的舉動,羽拾秋眉毛一挑,怎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呢!?


    “喏,你既然沒事兒,就去跑一趟,把這封信,送到……”


    “我還有事,先走了!!”


    南宮言的話還未講完,羽拾秋便一溜煙的跑沒了人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陳諾南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辰海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辰海棠並收藏陳諾南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