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夏曦坐在返程的飛機上,回憶著破軍在戰後的諸多變化。


    忽然,飛機劇烈抖動起來,似乎是遇到了強氣流。機艙裏的夜間照明燈變得忽明忽暗。


    頭頂上的氧氣麵罩也紛紛落下,很多乘客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顛簸搖醒。夏曦的左手下意識抓緊扶手,以維持身體平衡。


    可這一下,卻牽動了他左匈的槍傷,疼的他眉頭微微皺起。事實上,夏曦身上的傷口還沒痊愈。


    雖說當時“郎中”醒來後,曾借著地下室的醫療設備,幫他和破軍分別作了匈肺外科手術。但傷口的愈合畢竟還需要時間。


    相較於夏曦而言,破軍身上的創傷顯然嚴重的多。他上半身連中兩槍,一槍貫穿肩胛,而另一槍則在穿透肺葉後直迫心髒。


    不過萬幸的是,那枚子彈在靠近心髒後,竟奇跡般地鑲嵌在了心肌表層,並未呈現任何角度的翻攪,從而避免了對內髒器官造成更大程度的破壞。


    但在“郎中”用鑷子將它夾取出來時,那彈頭居然被擠壓的如同一枚硬幣,就像是打在了鋼鐵上一般。這讓見慣了各類創傷的“郎中”連呼不可思議。


    除此之外,破軍全身還有不明原因的大麵積出血,可查遍了全身,也沒找到出血點。


    再加上他身上多處韌帶斷裂,怎麽看都是身負重傷的人。按理說,沒幾個月的休養和治療,斷難痊愈。


    可破軍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全然不以為意,日常的行動也完全不受影響。這讓夏曦不禁驚歎其身體的強悍。


    此外,還發生了一件令夏曦感到驚喜和困惑的意外事件。在“郎中”給夏曦作縫合處理的時候,竟說他的身體素質相當不錯,恢複起來應該挺快,讓他回去後休養個把月就能痊愈。


    可正是這些話,卻讓夏曦感到迷惑不解。因為自己身體到底是個什麽狀況,他心裏最清楚不過。


    就以他那副孱弱身體,以前連個感冒咳嗽都要小一個月才能康複,就更別說像這種貫穿肺葉的槍傷了。


    雖然當時並沒有大劑量出血,也沒有因此而出現什麽並發性感染,可那一槍對他來說,絕對不能算是小傷。


    因此他決定等傷好後,就去醫院再做一次全麵檢查。這倒並不是說夏曦對“郎中”的話有所懷疑,反倒是深信不疑。


    因為他身體在這些天裏的變化,明明白白向他證實著“郎中”的專業判斷。


    就說之前困擾他多年的,失眠多夢、半夜起身、犯困萎靡之類的衰竭症狀早已不見,每天能吃能睡、精力滿滿。


    特別是在戰鬥那幾天裏,即便沒有吃藥,身體也不曾出現任何異常。


    當時的局麵緊張錯亂,夏曦並未來得及多想。可事後想來,顯然是超出了常理。


    嚴格說起來,這些變化都是在那十幾天的訓練過後才有所改善的。因此,夏曦對破軍的專業訓練充滿了感激。


    縱然在之前的戰鬥中,他並沒起到什麽實質性作用,可也並未拖累大家。


    思緒至此,飛機早已恢複了平穩,夏曦酒勁上湧,有些昏昏欲睡。他手裏剩下的那一小點紅酒,早就潑了個底掉。


    於是他按下服務鈴,讓空姐把空杯子和半shi的毯子取走,接著用新換來的毯子,蓋住了全身。


    他半眯著眼看著窗外的夜景,腦海中漸漸平息的思緒,伴隨著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化成一股沉沉睡意,鋪天蓋地的襲來……


    ……


    同一時刻。


    炎夏(國)北都,夏曦家。


    初冬時節,寒露凝枝。


    老舊的小區在入夜後顯得分外靜謐。


    月亮半掩在雲層後,灑下一片烏蒙蒙的幽光,就連窗邊的樹影都顯得有些陰森。


    居民樓前的梧桐樹上,幾片殘存的枯葉蕭索地搖晃著。


    忽然,平地裏刮起一陣旋風。那枯葉終是難以為繼,被風撕扯著四散飄落。其中一片拐著彎兒,穿過一扇未及關閉的陽台窗戶,落進了夏曦家裏。


    陽台上,早先繁茂的花草盆景早已枯死。幾盆晚菊幹癟的莖杆上,孤伶伶杵著幾朵幹花,兀自不肯凋落。


    窗台背光處,一名身穿深藍色夾克衫的男子,伸手摘下一朵幹菊,送到鼻前,細細品聞。那淡黃色的葉瓣,襯著他手上的白手套,顯得分外精致。


    這時,屋內突然傳來一聲驚響,男子眉頭微皺,一把將手中幹花攥的粉碎,回身低聲嗬斥道:“八嘎!”


    就在這名男子身後,夏曦家的客廳和臥室裏,幾名同樣身穿黑色夾克衫的陌生男子,正在動作麻利地四下翻找。


    他們動作謹慎且專業。所有需要翻查的地方,在動手之前都會拍上一張照片,等到查找完畢後,再根據先前照片上的陳設恢複原樣。


    之前的聲響,正是因為他們在行動間,不小心摔落了一個裝裱著合影照片的相框所致,碎玻璃渣崩得滿地都是。


    那人聽到嗬斥後,身形一頓,轉身朝陽台深鞠一躬,這才開始倍加小心地清掃起來。


    這些半夜裏在夏曦家活動的詭秘人士,正是瀛洲國山佐老人派來北都的搜尋小隊。他們秘密潛入夏曦家,便是為了尋找那顆意外丟失的舍利子。


    話說三天前,他們經過多方打探,終於確認了這裏就是照片上所拍攝的那處居所後,便在這附近蹲守、摸查了將近兩天。


    本來想等夏曦在家的時候再動手,這樣即便一時找不到,也能逼問出那顆舍利子的最終下落。


    可他們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夏曦的身影。無奈之下,隻好在今夜先行下手。如果最後實在找不到,就隻能等夏曦現身後,再另擇時機了。


    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的搜索行動並沒有大動幹戈,而是選擇了最為保守和謹慎的方式來處理。


    這一行人中的領頭人,分別叫做井上言一和吉田正二。也就是之前在瀛洲述職時,曾經立下過軍令狀的那兩人。


    配合他們行動的還有四名體隱,但他們並沒有自己的名字,隻有代號,一切行動唯他們兩人的命令是從。


    “井上君,其實大可不必那麽緊張。難道你沒看出山佐大人的真實意圖嗎?”


    吉田正二翹著二郎腿,坐在夏曦家的沙發上,以一種耐人尋味眼神,看著陽台上一臉陰沉的井上言一,悠然說道。


    “山佐大人的真實意圖?”井上言一聽聞後,神色一凜,詫異地看向吉田正二,不知他所言何意。


    “其實山佐大人,並沒有真的想要那顆舍利子。若依我的猜測,這次也就是讓我們做做樣子而已。”


    “做樣子?做給誰看?”


    “這還用明說嗎!能讓山佐大人花費這麽大心力做秀的還會有誰。”


    “吉田君,你可別忘了,我們都是立下過軍令狀的,這次要是再出差錯,你我也許都要死。”


    “嗬嗬,殺雞儆猴罷了。況且如果真的找到那東西,你以為我們的下場就會變得更好嗎?


    再說,山佐大人為什麽非要我們去父島引咎赴義,而不是當麵自裁謝罪,難道這還不夠說明問題?”


    “可是不管怎樣,到時萬一找不到,這‘雞’該殺不還是要殺的嗎?”


    吉田正二見他如此執迷不悟,便也沒再多費口舌,隻在心裏默默替這位與其有著十幾年交情的兄弟感到惋惜:


    “蠢貨,竟然對宗祖大人如此死心塌地。活該是你倒黴,到時候那隻‘雞’也就隻能是你了。”


    於是,他眼珠轉了轉,從沙發上站起身,一臉後知後覺地說道:


    “井上君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再多多努力吧。到時候實在不行,把人綁回去,應該也算有所交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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